第十六章 席间1

车内空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卿即使细语也能听清。别锦气急撇过脸，上气不接下气，就像田间癞蛤蟆，一鼓一鼓。

温绿云与别锦一路上都不自在，那车转了几个弯，终于捱过了这段漫漫长路。三人依次下车。

温绿云与别锦母女情深，俩人自下车便一起说说笑笑向马场里走，招呼那些世家夫人及小娘，故意对别若卿视若无睹。

别睦昨日一天没见人影，这会儿他骑马赶来，马下还跟着两个神色不佳的小婢子，走着路也要睡着似的。他倒赶巧与温绿云、别锦一同过来，于是立即下马，奔去同母亲、妹妹打招呼。

“今日堂兄身边随行的婢子怎么不见朱槿？”别若卿跟在三人身后十丈开外，张望道。

祝余亦疑惑：“是啊娘子，我好像也许久未见朱槿了，今日大郎君竟只带了流霜和春半。”

别若卿百思不解，但又想起还有“要事”，她便招了招祝余，叫祝余将耳朵贴过来，轻声嘱咐了些，扬起嘴角。

刻兽石柱架起五丈楼台为基，雕花木架棚挂月影蝉纱避风。台内游廊穿堂，蜿蜒萦行。香花美酒、果茶点心，婢子们一一奉上。炉内幽幽燃起几缕青丝，菊香四溢，沁人心扉。

比赛尚未开始，大人们、儿郎们、贵族女眷们皆已分别落座三穗台。夫人们齐聚一堂，小娘们另聚一旁，谈论的无非就是些家事八卦。

“别夫人又年轻了，您这气色真真让我们羡慕。”云中长史细君梁夫人迎上来，笑得比春花灿烂，握住温绿云的手。

“梁夫人真是说笑，别夫人哪年不是芳龄十八？”云中校尉细君林夫人谄笑道。

“妹妹们说笑了。”温绿云最吃这套，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羞地止不住笑意。

“别夫人，如今阿锦也及笄了，是时候该替她物色物色人家了，”功曹史细君裴夫人先敬温绿云一杯茶，然后指了指台下翩翩公子，“我儿子墨说起来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前些时日得夫子引荐，正要准备入仕！”裴氏想同州牧府喜结连理是真，想炫耀儿子也是真。

“你家小郎君固然是好，只是身子单薄，”都尉细君李夫人指了指台下耍红缨枪的公子，“还是我儿志洲更懂得如何保护阿锦。”

都尉官阶高于功曹，裴夫人心中有气也吐不出。

都统细君田夫人咂舌：“身材再过威武又有何用？李夫人，我听闻上月志洲小郎君在百花楼，为了一个北里女子跟他人大打出手，你此番岂不是害了别二娘子？”

温绿云冷哼一声，李夫人理亏，敢怒不敢言。

田夫人自豪地昂了昂首，继续道:“还得我儿尚兴与阿锦青梅竹马，两人最是般配。”

掾史细君孙夫人一手搭在小腹上：“夫人们快别秀儿郎了，各个都文武兼济，叫人羡慕！要是我肚子里这个也能像诸位公子般省心，那我便也能安心落意，”孙氏忽然话锋一转，“不过我倒奇怪，怎么不见别家三娘子入座？莫非……是怕丢人不成？”掩唇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