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成龙你上天成蛇就钻草

第十章 成龙你上天成蛇就钻草

宝田服装厂内，姜胜利夫妻、姜国伟两兄妹任凭月牙儿怎么责骂也不敢吱声。

“不是挺横的嘛！”月牙儿一个个的数落：“好啊，一个个的吃里扒外！拿着我发的工资，帮别人把假冒伪劣产品偷运进来对我和厂子进行栽赃陷害。”

“我以为是厂子进的货！”何秀花忍不住辩解：“我们可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何秀花，你不知道你会好心与人换班，专上夜班？你有那么任劳任怨、那么勤快？”月牙儿不无嘲讽：“姜美丽一天天打扮妖娆，穿的花枝招展，那些衣服和首饰可不是她的工资能消费得起的！你给的钱？哼，要想人不知道除非己莫为！”

“还有你！”姜月牙无比寒心：“爸，纵然你痛恨我的出生，嫌弃我是个女子；虽然，我就是你口中从小骂到大的赔钱货！可是我毕竟是你亲生的骨肉哪，你怎么狠得下心来助纣为虐，帮着外人来算计我？就假如把我弄垮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姜胜利撑着脸：“你只要把厂子交给国伟和美丽，啥事没有！”

月牙儿怒气冲天：“凭什么，这是我和杨叔、商陶、唐落一起打拼出来的，凭什么你一句话我就要交给这两个不成器的东西！”

月牙儿把一叠文件摔在姜胜利面前：“既然你心目中也没有我这个女儿，这份自愿与姜月牙脱离父女关系的文件，你自己签了字，我给你拿去做公证，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姜胜利抓过文件一把撕掉：“老子养你这么大，你就得给老子养老送终，不然，老子跑去政府告你！”

姜美丽已经被吓得躲在角落里不停的哭：“你们别吵了！”

姜国伟站起身：“姜月牙，看不惯老子，老子走就是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月牙儿拍着双手赞成：“好，有志气，姜国伟，你依靠不了别人一辈子!与其觉得在我这里受气，不如放手出去闯荡一盘，去验证你到底是不是个爷们！我给你三个月的工资，作为你外出闯荡的盘缠。”

姜国伟哑然，根本没想到他一句气话，竟然被月牙儿接住说出这番话来。

月牙儿走到姜美丽身边：“你觉得你们三人还能留在厂里吗？你要知道人言可畏！”

何秀花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她幻想的结局不是这样的：“姜月牙，你想赶我们走？”

月牙儿转头盯着何秀花：“你是个母亲，最知道女儿家的贞洁和对婚姻的忠诚有多重要。姜美丽犯错，你不但不教导和制止，还在旁边推波助澜，就只是为了你能过上你认为的所谓好日子！闹出这些丑事，你知道不知道人言可畏，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你们是想留在厂子里面给人笑话吗？”

何秀花忽然开始嚎啕大哭：“我不得走，我把祖屋都卖了，我们能去哪里啊？你这存心是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嘛......”

姜胜利抽着旱烟，气呼呼的站起来给月牙儿讲：“我们去医院食堂就是了，那里总没人认识我们。”

“我绝不会同意！”张玉波推门而进：“月牙儿，你怎么今天一个人就跑去鑫盛酒店，你知道不知道孙虹是有备而去的！”

月牙儿摸摸鼻子，讪笑着：“当时接到一个朋友的电话，说孙虹知道赵洋和姜美丽在鑫盛，孙虹四处打电话找人要去鑫盛收拾姜美丽，就急忙找机会给我打电话来说了。我来不及通知你们，就只好自己立马跑过去。”

“你！”张玉波气得咬牙切齿：“那么多人，如果动手，人家一人一拳头揍死你！”

张玉波看着姜胜利：“姜叔，看在月牙儿面子上，尊称你一声叔。月牙儿从小到大，你管过她什么？她7岁挑野菜，12岁做布鞋，15岁被你们赶出家门，老校长介绍她在杨叔的宝田饭店帮工，你从未关心过她的死活。

现在月牙儿出息了，你要她给你修房子、养老。好，这些都没问题，可是你们做了些什么？是个人都做不出你们做的这些埋汰事，帮外人栽赃陷害自己的亲生女儿！”

“还有你！”张玉波挑眼看着姜美丽：“一次两次的挑战月牙儿的底线，今天如果不是你姐去的及时，你被孙虹踩在脚下揍得爬不起来都是轻的，不知道会被别人如何欺辱。 你从来没有把她当做自己的姐姐，可月牙儿却在你危难的时候，把你推进门保护起来，自己一个人独自面对那一大群人，你想过没，如果对方动手，她会被打成什么样子?”

张玉波走到月牙儿身边：“虽然平时月牙儿嘴挺硬，说她不会管你们死活，但真的有事的时候，只有她不计较你们的歹毒，去为你们出头！因为，在她的心里，你们还算是亲人。别把她逼急了，如果人心真的冷了，就再也捂不热了。”

张玉波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哽咽。

姜胜利与何秀花羞愧不语，姜国伟不知为何也开始落泪。

第二日，姜国伟主动去找涂厂长：“厂长，我要辞工，我想出去闯闯。”

一夜之间，姜国伟仿佛一下长大了。

涂厂长看着神情严肃的姜国伟：“小姜，想好了吗？”

姜国伟点点头：“我姐说得对，我这么年轻，应该出去闯闯，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想去南方。”

涂厂长第一次见到姜国伟这样懂事，感慨的点点头，把抽屉里的一个鼓囊囊的袋子交给姜国伟：“小姜啊，里面有你三个月的工资，你姐还另外给你准备了一万块钱，说你出去如果想做生意，这钱用得上！”

姜国伟接过袋子，眼睛有些湿润，从他妈妈带着他和妹妹姜美丽嫁到姜家，他除了欺负月牙儿，就没给她说过一句好话。

那年冬天大雪纷飞，他每天故意把竹屋的竹帘子撕开大口子，让刺骨的寒风灌进竹屋。

“我一定要闯出个名堂才会回来！”姜国伟抹了一把眼泪：“我一定会！”

涂厂长把一张名片交给姜国伟：“你姐说，非常时刻可以给她打电话。”

这个时候，姜美丽苍白着脸走进来：“涂厂长，我、我要请假，出去办点事。”

涂厂长看姜美丽神色有异，关心的问：“美丽啊，怎么又要请假出去？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姜美丽狠命的压住肚腹的不适：“没事，就是出去办点事。”

涂厂长不相信：“你脸色很不好，那么苍白，是不是生病了？”

姜美丽急忙摇头：“没有生病，没有；就只是要出去办点事。”

涂厂长更加怀疑：“你需要出去办什么事情，你姐说叫你这段时间别出厂，免得遇到孙虹。”

姜美丽一听，绝望的哭起来：“我要出去，我必须出去。”

情绪的激动让姜美丽的胃里更加翻腾，她冲出厂长办公室，来不及走到卫生间，就在走廊上呕吐起来。

跟着出来的涂厂长是过来人，急忙叫姜国伟扶着姜美丽去卫生间收拾。

“姜总......”

姜美丽躺在手术台上，眼角的泪珠大滴大滴的滑落在耳边杂乱的发间。

月牙儿拿着姜美丽的孕检报告在手术室外焦急的等待，张玉波和商陶、唐落不停的安慰她：“才7周，胎儿很小，是很小的手术。放心，没事。”

“我不怕，不怕！”月牙儿牙齿都有点在打架：“就只是担心怕出问题，别像我那样。”

唐落和商陶齐齐回答：“不会，你放心，别想那么多!”

商陶把自己的大衣给月牙儿穿上：“没事的，等她手术完了出院后好好照顾，很快就能恢复。记着，别再想其他的。”

张玉波心中大哀，他也明白月牙儿说的是什么，是怕姜美丽和她一样，以后做不了母亲。

“我绝不放过赵洋！”月牙儿抬头看着商陶和唐落，目光幽深：“我要他为此付出代价！”

唐落给月牙儿手里塞了一瓶热水：“先喝口热水。”

单人病房里，姜美丽看着给她端来红糖鸡蛋的张嫂，眼泪又流出来。

“可不敢哭！”张嫂为姜美丽擦去眼泪：“现在哭，以后眼睛就不好了。来先吃点东西。你姐忙，没时间守着你，叫我来照顾你。”

看着姜美丽红着眼睛吃红糖鸡蛋，张嫂细心的给她整理好头发：“美丽啊，好好养好身子，听你姐的话，她对你们没坏心眼的。”

赵洋这几天都忐忑不安，从一起练摊开始，他就知道姜月牙不是那种能让人蹬鼻子上脸还不计较的人，更何况这次还是她名义上的妹妹。

仿冒宝田服装厂的产品，找找关系花点钱最终还是按了下来。

“老陈，你说这姜月牙就把这事算了？”赵洋在自己厂子的办公室里，冲号称老滑的陈翔问：“那家伙可不是这样的人！这都过去一段时间了，姜月牙好像没啥事一样。”

“放心吧，毕竟那个姜美丽都已经嫁人了，也怕坏了名声。”陈翔喝着茶：“不过，你怎么去惹这个女人，她现在风头可劲，刚被评上市里十大优秀民营企业家。”

“说真的，咱们几个大老爷们，要说做生意，还真不是她的对手，这女人别看年龄小，那手段杠杠的。”赵洋邪笑着：“是厉害的角。”

“宝田服装厂那个老涂，你知道吧”陈翔摇着头：“我开高薪都挖不走他和那些熟练工，对那姜月牙可是死心塌地的效忠。”

“你挖他？”赵洋告诉陈翔：“谁都挖不走的，好几家厂子挖过。听人说老涂家乡遭百年不遇的洪水时，家里房子被冲得一片瓦都不剩，是姜月牙借给了他一笔钱，让他修好了房子安顿好了父母。说是借，这么多年老涂还，姜月牙都没收。”

这时候，赵洋摆放在桌子上的大哥大响起来，他瞅一眼是店子里打来的：“老板，不好了，店里来了好多顾客要求退货。现在正是春节前的销售旺季，这可怎么办呀！”

赵洋一听就急眼了，急忙赶到店铺，店里已经围了很多人，吵吵嚷嚷要退货的、看热闹的人，里里外外闹得不可开交。

赵洋很快被要求退货的顾客把购买的羽绒服摔在脸上：“你们也太缺德了，这么贵的防寒服，里面竟然没有鸭绒，全是所谓的九孔纤维棉，有你这样这么赚黑心钱的！”

“退钱！”

“退钱！”

一声高过一声的吆喝让赵洋头皮发麻。

但他知道众怒难犯，很快做出反应吩咐店员：“退吧！”

赵洋知道自己厂生产的这批防寒服为了节约成本，的确大量使用的是纤维棉冒充鸭绒，可是如果没有懂行的人说明，普通人那里知道这其间的差别？不发生这意外，他这批成衣就这春节前的销售，就能让他赚的盆满钵满。

好不容易从店铺里出来，刚走了一条街，老远就听见宝田服装门口搭建了一个台子，涂厂长带着工人在给过往的人免费讲解鸭绒和纤维棉的区别，还把宝田服装厂生产的防寒服剪开，现场甄别真伪。

一拨又一拨的人涌进宝田服装的店里，出来人手都提拎着不同的服装袋。

“欢迎进店选购，打折了，打折了，老板骨头都打折了！”涂厂长站在台子中间，挥舞手里的衣服，冲着喇叭就喊：“快来买呀，货真价实的鸭绒防寒服，打折了，老板的骨头都被打折了！便宜又实惠，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快来买呀。”

赵洋气得差点一口鲜血吐出来，难怪哪些顾客都知道纤维棉，都来退货，感情原因在这里！赵洋走近台子，狠狠的盯着吆喝着的涂厂长。

“哎呀，这不是赵老板吗？”涂厂长笑嘻嘻的：“眼瞅着要过春节了，赵老板不去忙自己家的生意，跑我们宝田这里来看热闹啊！”

赵洋咬着牙：“你们够狠！”

“我们厂可真的是狠，为了回馈新老顾客，感谢大伙多年的支持，年前这些防寒服都是成本价出售。”

另外几个站在赵洋旁边的女工，大声的对赵洋和其他围观的人讲：“宝田服装厂诚信第一，决不弄虚作假。如果你们在宝田服装买到假货，大伙尽可以去工商局投诉我们！”

赵洋挤出人群，手里的大哥大又响起来，赵洋见是厂子里的号码：“有事就说，有屁就放！”

“我是市工商局！我们接到大量关于洋洋服装以次充好，假冒伪劣的投诉。”电话里一道声音让赵洋膝盖都软了：“对不起，对不起，以为是工人！好，好，好，我马上回来。”

宝田服装这样的宣传方式，连续几天的销售量达到了顶峰。

“姜总，你没看见赵洋的那张脸！”涂厂长和几个女工一边笑一边给月牙儿模仿赵洋狼狈的样子。

“明天开始，店铺外铺上红毯，把咱们准备的重磅炸弹扔出去，炸死赵洋那个龟孙！”月牙儿大笑：“加油，争取这个春节咱们过个富足年！”

第二日，宝田服装的门口铺上了长长的地毯，搭建了气球拱门，热闹的音乐中在霓虹灯中飘荡，经过训练的男女工人化身模特，穿着宝田服装自己生产的衣服走着并不专业的猫步，还有一些没身材的就扮搞怪和妖精的模样，引得人们踮起脚尖竞相观看，发出阵阵哄堂大笑。

这新颖别致的宣传一下子吸引了很多年轻人。

涂厂长大声宣布：“只要有勇气参与服装展示，任何人都可以进店选取一套自己喜欢的衣服，由我们的化妆师为你化妆，出来走秀并为你拍照留念。”

年轻的女孩子们激动得跑进店里，逐渐的，各个年龄层的人都参与进来。

春节前三天，宝田服装店铺里已经无衣可卖。

“放假咯！”姜月牙把话筒夹在肩膀上：“涂厂长，除了年终奖，记得给大伙包红包哈，大伙都辛苦了。”

相反的，赵洋的洋洋服装却差点遭遇灭顶之灾，亏得一塌糊涂。

“你个挨千刀的！”孙虹对着赵洋又哭又骂：“这下好了，亏了80多万啊！那么多年的老顾客都知道你做假、卖假货，都退货再不继续进货了！老娘还要受朋友们的嘲笑，说老娘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赵洋一把将孙虹掀翻在地：“你这个不下蛋的鸡，有啥资格管老子的事情！”

孙虹跌坐在地上哭得呼天抢地：“老娘不活了！”

年三十，孙虹和赵洋拎着厚礼，敲响了老乡的门。

“哎呀，是小赵啊！”吴芳满面笑容，瞟了一眼赵洋手里重重的礼物：“快请进！”

吴芳的男人，许冰从里间走出来：“小赵啊？来，坐、坐、坐。”

孙虹把手里的袋子交给吴芳：“姐，过年了一点家乡特产，别嫌弃哦。”

吴芳牙缝里透着笑：“小孙，干嘛这么客气，快坐下吃水果。”

吴芳转身把袋子拿进里间；出来就娇嗔的责怪自家男人：“许冰，小老乡来了也不把大红袍给小老乡泡上！小孙，走，咱们姐妹去厨房给他哥俩做几个菜，边喝边聊。”

四个人喝酒聊天、谈笑风生，这时吴芳15岁的儿子回来了。

“哎呀小宝长这么高了！”赵洋站起身过去拉着男孩：“许哥，您可真有福气！来，小宝，这是叔叔给你的压岁钱，新年快乐啊！”

赵洋把厚厚的红包塞进男孩手里。

“还不快谢谢叔叔！”许冰大手一挥：“出去玩吧！”

赵洋慢慢的把话题转移到生意上，许冰考虑良久：“小赵啊，年后我去找姜月牙了解了解情况，都是同行嘛应该相互关照不是？何必搞得像有深仇大恨一样呢！”

赵洋感激涕零：“许哥，有您这句话，兄弟我就得救了。您是不知道，那姜月牙心眼子忒多，兄弟我就是八爪鱼也跟不上她的趟，她是眼珠儿一转，一会一个主意，飞机都赶不上她！好多同行都被她搞得快把厂子开不下去了。”

吴芳不相信：“一个农村没文化的女孩子，年龄也不大，哪里能有那么大能耐！”

孙虹叹了口气：“姐啊，你都不知道，她的那些手段咱们这些人可是做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