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西藏

事情告一段落。

女孩按照约定，在1950年的冬天，走上了那条去往西藏的道路。那是几十年后的重逢，她的身旁，多了一个陪同者，却也是故事的主人公。

她在寺庙中见到了董灿。

那人和几十年前没什么分别，还是那身干净整洁的着装，可身旁那个小时候见过的小喇嘛，却已变成了年过六旬的老人。

时间真是个让人琢磨不透的东西，二十岁的恙站在老喇嘛面前，身后是连绵的雪山。

老喇嘛“女居士？”

女孩闻言，秀眸凝珠，行了礼数。

恙“您还记得我？”

老喇嘛“这高山之上，来的人太少，记得也不算稀奇。”

老喇嘛“女居士已经长大了。”

恙“我已按照约定前来，师傅可否，带他去那里？”

老喇嘛摇摇头。

老喇嘛“他还没有弄清‘想’的含义，见与不见，都没有任何意义。”

老喇嘛“等他将院里的石头刻出内容，我就带他去见她。”

女孩愣了很久，才想起那篇三日静寂中，整日坐在院子里，雕刻石头的男孩。

她本以为，她的到来会让他明白那字的含义。

现在看来，那些话还说之过早。

她望向张起灵晦涩不清的眼睛，才发觉他的眸子从来都是寡淡如水，从未有过任何波澜。

所以这些年，她究竟教会了他什么呢？

阿恙突然有一种挫败感，那感觉重重压在她头顶，她喘不过气来，仿佛被扼住了喉咙，她鼻尖一酸，将院落里的石头指给了少年。

恙“你知道吗？”

恙“白玛，是一定要见的人。”

可我，却心疼你。

心疼你雕刻了很久，刻到手指麻木，刻到迷茫不解，刻到最后问自己，我到底在做什么？

心疼你甚至来不及好好道别，甚至还没搞懂何为想，就匆匆说了再见。

可我…就连这份受苦，都改变不了。

我的到来，到底算什么呢？

少年望向石头，有些不明所以。

但那句话环绕在他耳边，少年拿起身旁的工具，一点一点敲打着放在那里的石头。

“白玛，是一定要见的。”

他把这句话记在心里，再也没停过手上的动作。

从早到晚，院子里一直响着这清脆的敲击声。

他似乎并不嫌累，可人又怎会不累？

阿恙守在旁边，不发一语。

这时，董灿刚好拜完佛像，从寺庙里出来。那女孩的视线从来到这里开始，就没有离开过那边的少年，董灿好像笑了，却也是一瞬间的事情，谁也不确定。

董灿“在这里几十年，你猜猜看，我都干了些什么？”

恙【背后突然有人说话，缓过神，愣了愣答道】“你要弄懂的事情，现在已经有所收获了吧。”

董灿点点头，将一副画着康巴落的油画递给了她。那上面画着碧色连天的湖水，好像一处隐秘的仙境，让人若有所思。

她知道他为什么会画这幅画。

董灿很清楚，多年后张家自会有人来寻，一是为了提点他们这些线索，二或许，是想起了故人。

也只有她知道，那故人年少的模样。

董灿“我已经，明白了那个字。”

董灿“别担心。”

恙“嗯？”

董灿“终有一日，他也会明白的。”

董灿“你啊，陪在身边就好。”

那人老父亲般的语气多年未听，倒有些许怀念。

阿恙酸了眼眶，从腰间拿出一个银质的手镯，放于他手心。

恙“曾经有人和我说过…”

恙“等到你想起她的时候，就把这个交给你。”

她明白，那时候的你，一定已经明白了那个字的含义。

她说…她真心为你高兴。

就像多年前那个会笑的你一样，她的夙愿，是希望你能一直笑口常开。

董灿“还有别的话么？”

恙“如果可以，好好活着。”

毕竟那个字的含义，本就是希望你们能更好的活着。

无论通晓或不通晓，都要好好活下去。

董灿“好。”

恙“嗯？”

董灿“我是说…我会的。”

雪山之下，两个为想字倾尽全力的人，此刻都背对着那连绵的高山，赋予最真挚的诚意。

所以您，会帮助他们实现愿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