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生活中的小风雨

像是耐不住一个人的寂寞，胡子哥今晚罕见地没有多说话。在杨琳帆缓慢抒情的衬托下，一个人木木的背影显得格外落寞。

将近四点的时候，苏新皓从二楼下来了，还带着一盒狗皮膏药。

“小姑娘怎样？”

苏新皓一脸生无可恋地摇摇头，“小姑娘好认床，睡半小时醒一次半小时醒一次，看着自己爹不在旁边又哭又闹的。不过好在听话，我给她耐心讲了好几次，她才放下心来，安安静静地睡觉。”说着，苏新皓还伸展了一下胳膊，“不过枕得我手都麻了。”

“要不要喝点什么？我给你调一杯？”

“不用，待会一身酒气上去，都不知道怎么哄了。”苏新皓摇摇手正往后厨走，像想起什么一样，他又探出身子来把狗皮膏药递给简繁，“肩膀痛不痛，要不我帮你带会儿班？”

他一直都记得简繁肩膀有伤的毛病。

“不用了，”简繁笑着接过他手中的狗皮膏药，“你先去熬粥吧。”

苏新皓进后厨后，沉默寡言的胡子哥突然间招手有话说。

“简爷，我在想一个问题。”好像是碍于开口，胡子哥讲话都小心翼翼的，“我能不能在你这里给那个家伙办一个募捐会？”

还在调酒的简繁勐地抬头，惊奇地看着他。

“你要是不愿意也没关系，”见她这反应，胡子哥连忙摆手解释道，“主要是我们家那个店铺太小了，站的人不多，或者我给你钱，你租给我一个晚上可以吗……”

“说什么呢！我不收你钱！”简繁扬着眉笑了，有些调侃，“我只是惊讶，我以为你们只是酒友之交。”

现在看来，他们是在酒的桥梁上，建起了坚不可摧的友情。是在你遇到困难的时候，即使我也身处泥潭，仍然愿意伸手拉一把的人。

酒吧真是个很奇妙的地方，它可以很梦幻，也可以很真实。

在初步沟通之后，胡子哥和简繁一致决定把时间定在下周六的凌晨。休息日人流量大，而且给了他们充足的时间宣传和准备。

胡子哥走的时候好像心情还不错，地平线刚透出一丝光亮的时候，他哼着歌在大街上徘徊。

酒吧打烊后，累了一宿的大伙直接回二楼休息了。苏新皓趁着姑娘自己喝粥的空隙，帮着把所有的杯子和厨具收拾好。小姑娘也很听话，不吵不闹的，静静地看着累趴在桌子上的苏新皓，等着爸爸来接自己。

锡纸烫来酒吧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简繁正好睡醒，坐在门口逗小姑娘玩。他来的时候，头发乱糟糟的，眼睛红红的，谁也不知道昨晚他经历了什么，大概谁也不会过问。

准备募捐会的那一个星期，锡纸烫时不时会匆忙赶去医院，酒吧也是很热心地带着小姑娘，虽说一直带着姑娘的只有苏新皓。

“不是我说，小苏你咋那么喜欢小朋友呢？我带着小朋友又哭又闹得我都烦！”杨琳帆敬佩地竖起大拇指。

“那是因为小姑娘可爱，不像你脾气那么臭的。”说完，苏新皓还捏了捏小姑娘的脸，“对吧，囡囡？”

简繁听到后也笑着摇摇头:真是嫌命大。

“苏新皓我警告你啊，要不是小姑娘在场不能使用暴力，我真想揍你一顿！”

“诶呦呦，囡囡哥哥好怕啊，你要保护哥哥哦！”

囡囡露出缺牙巴“咯咯”笑了起来。

日子还是一天天的过，该熬夜熬夜，该休息休息，空闲的时间除了收拾，就是在忙活捐募会的事情。

杨琳帆完美利用自己的人脉在朋友圈里吸引了很多人来参加，小宝和小左也找来了同学帮忙，胡子哥也好几宿没来喝酒了，划记着费用的多少与来源。

反正下周六得是个大场面。简繁一边算账一边这样想到。

但看着很平淡的生活好像还是会出一些意外。

募捐会前两天。

简繁刚从后厨出来，就看见杨琳帆烦躁地踩着高跟鞋下台来。

“今儿怎么唱歌唱得一肚子火？”简繁递过去一瓶威士忌。

“不好意思，一杯Angel Shot谢谢。”

简繁蹙眉，打量着现场，“哪个。”

“窗边第三桌，看老半天了，那老家伙老是想摸女孩大腿。”

简繁连敲桌子三次，正在调酒的苏新皓和准备端菜的左航都停下了工作，左航还去后厨把张泽禹叫了出来。三大男人也不干活，就面无表情地站着，张泽禹还抄上了家伙。

“一老头，抄家伙得倚老卖老啦。”简繁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放下。

杨琳帆倒是不紧不慢，她惬意地磨了磨指甲，吹了吹，才优雅地走上台。

暖黄色的灯光勾勒出她妩媚的姿态。杨琳帆能在“午夜场”这条街出名的原因，除了她婉转动人的歌声，就是她的风情万种了。 杏面桃腮，柳眉如烟，素齿朱唇，一颦一笑，牵引人心。她敢在这条街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只不过……

“喂！老头！盯你好久了！”杨琳帆握着麦喊，“这么大把年纪也不守守晚节，还想着摸人女孩大腿呢？”

所有人的目光再那一刻聚焦到了老头身上。老头明显被惹怒了，指着杨琳帆骂骂咧咧的:“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看见我摸她大腿了？有证据吗……”

话还没说完，他就感觉有人摁住了他的肩膀。转头一看，苏新皓带着皮笑肉不笑站在了他的跟前，后面还跟着俩帅气小伙，那表情一个比一个凶狠。

“大叔啊，人在做，天在看，咱们做男人不能撒谎的呀。”

“你！”被揭穿的老头恼怒不已，伸手要去拽他，被后面的左航一把拽住。

“大叔啊，我也不想说你。”苏新皓松了手，“但我们老板很讨厌惹事的人，特别是在她酒吧里。街坊邻居都知道她的脾气，要是惹怒了她，就只能请您去局里坐坐了。”

老头往后瞟了一眼，简繁毫无表情地盯着他看，见他转头，又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

“要和我们简爷谈谈吗？”苏新皓低下头，从他的角度也看着简繁，“我们简爷很会调酒的。”

那句话就和“我们简爷很会下毒的”一样。

见大家都不太善意地看着自己，老头恼羞成怒地走出了酒吧。

女孩很拘谨地说了声“谢谢”，就看见苏新皓往自己的桌子上放了张毛毯。“要学会向陌生人求救，这是我老板让我传给你的话。”

说完他们三个走回前台，继续忙活刚刚停下的工作。

“哦吼是个不太愉快的小插曲，希望我们每个女孩都要学会保护自己。”杨琳帆翘起腿，架好麦架冷静控场，“一首《漠河舞厅》送给大家。”

简繁朝她竖起大拇指，这会儿人不多，她也闲适地拿了瓶威士忌，一个人上了楼。原本二楼的仓库被她改做成四间公寓，为了照顾不成文的工作时间，她给每个人都分配了宿舍。有一条长走廊，走廊尽头还有一大阳台，露天的，是简繁自己建的大棚，还放了一个唱片机。她喜欢坐在这里，看着不远处灯火阑珊的街道，品着氛围老唱片，让酒精蔓延，有时还会和小苏他们聊会天。

这是她最喜欢的生活方式。静谧，能把一切烦心事抛到脑后。这几天因为捐募会的事，她已经好久没有享受过这样的氛围了。

她瘫在沙发上，脑海中回想刚刚那老头的样貌。蹙眉，又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