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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七小时(下下)

查九:予你

架空一部分设定,ooc归我

预警看前篇

逻辑混乱,别深究,一些专业知识可能有纰漏。

我挺久没看《巴黎圣母院》了,可能有些东西会忘。中间的一些片段如果有错误,大家可以指出来。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他们没事吧?"尧婷婷他们担忧的站在洗手间外面,“唐晓翼和多多都在厕所里快吐了一个小时了。"

“要不我……进去看……看?"扶幽说。

他走进洗手间,看到墨多多满脸是水的趴在洗手池上,厕所隔间还有唐晓翼吐的声音。

 

“你……你们没……事吧?"

墨多多虚弱地摆了摆手,双手艰难的撑着洗手台,脚步浮虚的往前走。“我可以了。"

 

“我也行了。"唐晓翼“呯"的一声,把门撞开,三步并一步的冲向洗手台,捧了一捧水就往脸上泼。

“喂?"唐晓翼接起电话,“有什么事快说。"声音虚得就像纵欲了三天三夜似的。

 

对面停顿了几秒,“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就是……这件事有些玄幻。我知道你可能不会相信,但确实就是这样。"

“说“。"

“……刘梓彤当街挟持了顾润昕。"

“啥玩意儿?"唐晓翼吓得一机灵,瞬间清醒了。“她活了?"

“我们也不知道但看样貌确实是刘梓彤。"

“把事情经过给我讲一遍。"

“我们把顾润昕到了警车上,到了门口刚下车时,一个带着帽子的女生从街对面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我们也没在意。但到了我们面前,她掏出一个烟雾弹,等烟雾散去时,顾润昕就已经到了她的手上。"

“我们当时也吓了一跳,就以为是冤魂索命。谁知她下一句说的却是‘我是来自首的’。"

“然后她就在我们面前把她的犯罪过程说了一遍。"

“说详细点。"唐晓翼有点不耐烦了

“她说那些人其实都是她杀的,密室也是他逼迫顾润昕,让他给她修的。这么做的目的是因为五年前,他爸爸曾经是固润昕的病人,本来手术已经排到了他爸爸。可因为一户有钱人家走后门,他就把给她爸爸做的手术往后延了,导致她爸爸最后死了。"

“她说做的这些都是想给顾润昕一个教训。"

唐晓翼皱了皱眉,拉起墨多多的手,走出洗手间。

“唐晓翼,你们还好吗?"

他点点头,“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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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晓翼,我有话要对你说。"唐晓翼的手机在口袋里响了,他拿出来,法医严肃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又发现什么了吗?"

“是的,我又有了新的发现。"

“嗯,你说。"

唐晓翼把手机开成免提放到了车上,所有人的中间。

“怎么了?"

“顾润昕家放的人体不是真的人体。"

“什么?真的吗?"尧婷婷大吃一惊。

“那是用人造人皮和人造肉糊上去的。"

“人造人皮是啥?"虎鲨傻眼了。

“这里的人造人皮是由芋头和猪皮熬成,冷却之后抹在身体部位上,不说和人皮完全相似,但90%以上的相似还是有的。"

“那你是怎么发现人皮不是真的呢?"唐晓翼紧皱眉头。

“顾润昕家的密室放了一屋子的福尔马林和浸泡的躯体,刚才我们的警员去搬他们时,有一个不小心把装着手臂的罐子打碎了,福尔马林和躯体都掉到了地上,碰巧那个手臂曝光到了灯的正下方。"

“我们第一次去的时候没注意到,是因为那个密室里十分昏暗,由于光线的原因,缝合的痕迹和粘贴的痕迹都被光线给模糊了。再加上视觉上的震撼,我们的大脑就几乎都忽略掉了这微小的细节。"

“而这次,我发现掉到地上的手臂在光下形成的色泽有问题,太过于亮了,还有一点点的肉色。人死后,身体会变得惨白,不会呈这种颜色,在灯光下可以用‘黯淡’来形容,意思就是尽管有水或者像福尔马林这一类的溶液泼在身上,光的照射不会呈现人造皮那样的亮度。"

“这都什么人啊?"希燕表示非常不理解

“那就是说顾润昕当时是在讹我们,他既没有杀人,也没有把分尸的到给我们用。"唐晓翼一拍手,恍然大悟,“天哪,吓死我了,我都做好准备一辈子不吃饭了。"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墨多多走在路上,他总感觉哪里不对,觉得事情不可能像刘梓彤说的那么简单。

两个人就算是再相像,骨相都不可能完全一模一样。不然从事画像师这个职业的人又该怎么比较精准的画出嫌疑人呢?

不同的人DNA一样,他也无法理解,以现在的技术,根本无法达到那种程度。

DNA是提取被害人的身体组织或者毛发检验的,如果一样,或许自始至终根本就没有能把不同的人DNA变相同这样的技术,只有把一个人身上的血肉和毛发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

想到这儿,墨多多不寒而栗。

可顾润昕说过,刘梓彤已经和他做出了承诺,她不会伤害叶倩倩,但要把一个人身上的组织这样大面积的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死亡和重伤都有90%多的可能性。

像顾润昕这样一个这么爱叶倩倩的人,刘梓彤不可能想不到,如果她做出了让叶倩倩死亡或者濒临死亡的这种事,顾润昕是不可能乖乖听她的话,甚至有可能和她拼命

所以

刘梓彤会选择一个稳妥的方法,不会拿顾润昕这个疯子去赌。

可就在这时,他又想到了一个的问题。

刘梓彤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

还有,她为什么又忽然出现?

如果说她是想制造一场假的死亡,来蒙骗所有人。以挟持叶倩倩为保命符,让顾润昕去认罪,这样就已经达到了她想报复顾润昕的心理。

可她在顾润昕快被押到警局时,忽然把他挟持了,然后就去自首,认了自己的犯罪。那她又为什么要杀高斯琪一一那场事故的报案人?

如果她一开始就有着自首的心理和被警察抓走的准备,没必要再杀一个无辜的人,这样只会增加她的判刑,对她来说,这完全就是百害而无一利。

这是自相矛盾。

还有一种可能,

她这样做,只是为了……

挑衅

“埃克斯,我想让技术部的人看看刘梓彤和叶倩倩最近几个星期的通话录音有没有剪辑的痕迹。"

“多多,你想到了什么吗?"

“我只是有个猜测,你先让他们去做。"墨多多瞳色暗了暗。

“走吧,我们再去看看审讯室里刘梓彤还有没有交代出别的话。"唐晓翼拍拍他的肩膀。

“好,走吧。"墨多多显得心事重重,思绪已经不知飞到了何处。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月牙白的灯光在昏暗的审讯室里照出一片明亮,在内部的单面镜画出一轮圆月。

刘梓彤戴着手铐,坐在椅子上,审讯的两个警察已明显开始有些不耐烦了。一群人问了她好几轮,她除了交代人是她杀的和作案动机之后,其他的都用不知道来回答。

单面镜后,唐晓翼和墨多多带着耳机听着里面的动静,但一无所获。

“警官,我这个问题都回答了多少遍了,人是我杀的,我就是想给顾润昕一个教训。"

“那你为什么要杀高思琪?"

“不知道,想杀就杀了呗。"

“你!"坐在审讯桌前的一个警察拍桌而起,“草菅人命!亏你做得出来!"

坐在椅子上的刘梓彤却毫不在意的闭上了眼睛,像是觉得聒噪。

房间里的门被打开,二人回过头,见是一个小姑娘拿着手机进来。

“出来说吧,外面地方比较宽敞。"

小姑娘拿出埃克斯给她的电话录音和自己手机里的录音软件,点开了播放。

“这能看出什么?"墨多多疑惑的看着软件里呈现的波状图。

小姑娘按下了暂停键,摇了摇头,说:“这的确是一段被剪辑过的录音,软件里呈现的波状图在这一整段都左右不对称,说明这一整段都是被人剪辑过,并且是打乱重新拼接出来。"

墨多多紧握双拳,嘴唇被咬的泛白,“看来我猜对了。"

“有办法恢复剪辑之前的音频吗?"

小姑娘点了点头,“我早做好了。"

一阵带着磁波的噪音过去,一个惊恐的女声传入三人的耳朵。

……………

“救救我!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倩倩,你这是怎么了?!说话呀,倩倩!)

“彤彤,我求你放我出去,你已经关了我三天了,三天了啊!求求你放过我。"

(我要怎么做?我要怎么做啊?他不会放过我的!!)

“彤彤,救救我!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死!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

剩下的都是嘈杂声

“我听到这段录音的时候就在想,为什么叶倩倩拿到手机之后,打给的人是刘梓彤,而不是警察。一开始我也没想太多,只觉得可能是叶倩倩信任她。"

“我的天,就是说这段录音不是叶倩倩给她打的电话,而是刘梓彤在叶倩倩面前拨通叶倩倩和她自己的电话,放在一起,同时说的。"隔着屏幕,唐晓翼都能想象到刘梓就像恶魔一般,站在叶倩倩的面前,用着无辜和急切的语气问她的下落,脸上却挂着渗人的微笑。

“但刘梓彤为什么要录这样一段录音?混淆视听?"他又疑惑的说。

“她口中的‘他'又是谁?"

……………

“我的姨妈是一个不婚主义者,她好像从小就对男生没有兴趣,从小到大都没谈过恋爱,我妈妈经常调侃她要单身一辈子。"

“她掐着我的脖子,流着泪,对我喊道‘对不起,玥玥,我爱你的爸爸,离开了他我活不下去!"

“他的瞒天过海,只不过是一个假人。"

“两个长相相似的人,在世界上很难找到吗?"

“每个人的骨相都是不一样的。"

……………

一瞬间墨多多脑子里闪过几张片段

其实到这里,他对上一个案子也有疑惑,何玥玥说她的姨妈是一个不婚主义者,对谈恋爱没兴趣,但在她发现了她姨妈的所做之后,她姨妈对她说的却是“我爱你爸爸。"

这可以说就是性情大变。

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等等,

完全……变了一个人?

一瞬间,墨多多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两起案子会牵扯出来这么多。

克隆人

那个被取皮肤组织的叶倩倩可能是克隆出来的,陈依兰也有可能。她和陈依娜的事故也绝对不是意外,而是有人的蓄意谋杀。来的人只看到假扮成陈依娜的陈依兰,又经过他的指认,他们就默认了陈依娜没有死,陈依兰死了。

可后来发生的事情表明,死的是陈一娜,活着的确是陈依兰。

但实际上,陈依娜和陈依兰都死了,活着的是克隆人陈依兰。他们有可能给克隆人陈依兰植入的记忆错误,从而导致她的性情大变。

那这个刘梓彤为什么没有可能也是克隆出来的?

不对,克隆出来的人也会保留一部分记忆,但这个刘梓彤哪儿哪儿都不像。

………………

“她除了交代人是她杀的和作案动机之后,其余不管问什么她都说不知道。"

……………

或许刘梓彤说的‘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而不是用来搪塞警官说的话。

刘梓彤有胆子录下她和叶倩倩的通话记录,后来又到警局自首。这种做法就像是做事疯狂的得意棋子被抛弃。

他们做事向来都是有目的,有计划,很少半途改变,所以刘梓彤从一开始就被他们认作是一个会被抛弃的棋子,他们也不会花费大力气去做一个会被抛弃的克隆人。

那么,剩下的一种情况就只有……

全脸整容

现在坐在审讯室里的刘梓彤不是刘梓彤,这个刘梓彤是经过整容整出来的。虽然当时第一次看到本该死去的刘梓彤活了过来大家都很吃惊,但听到她的自首,估计后来也没有人花时间去研究她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刘梓彤。

死去的人的骨架才是真正的刘梓彤,骨架上的皮肤组织是从被克隆出来的叶倩倩身上提取的。

他们当时都默认刘梓彤口中的‘他’是顾润昕,但现在来看未必如此。她口中的‘他’是他们。

这个刘梓彤就像是被下达了命令,敢光明正大的做出那样的事情。

挑衅

墨多多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高斯琪是他们杀的,不是刘梓彤杀的,他们杀了这么多人,就只有一个目的

向浮空城挑衅

他敛下了睫毛。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我再去问问刘梓彤。"墨多多走的急匆匆,只在风中留下一句话。

“我跟着他。"唐晓翼听了这话,连忙赶了上去。

“你好,我们想进审讯室,问刘梓彤一些问题。"墨多多对站在审讯室旁边的一个辅警说道。

“好,我会再找一个人和你一起进去。”

“我和他一起。"刚跑过来的唐晓翼连忙挥挥手。

辅警点了点头,打开了门。

昏暗的房间中,唯有头上一盏小灯悬挂在上面。

“你们怎么又来了呀?"闭着眼睛的刘梓彤不耐烦的说,“我都说了多少遍了,你们怎么……"

她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皮,看到两个之前没见过的人,来了兴趣,“他们又找了两个新来的呀,费这么大力气就为了问我?可真荣幸。"

二人落了座,丝毫不在意刘梓彤说的话。

“说说吧,刘梓彤去哪儿了?"

一旁的唐晓翼诧异的看了墨多多一眼,好像在说‘你傻了?’

对面的刘梓彤愣住,睁大了眼睛,虽然微不可察,但在她原本毫无波澜的脸上,却显得十分突兀。

“真好笑你们是傻吗?我不就在这坐着吗。"她嗤笑一声。

见到刘梓彤的反应,墨多多知道自己赌对了。后背靠在了椅子上,白色的光线照在他的头发上,投下的昏黑在脸上打下一片阴影,他抬眸,如豹子一般的目光看向刘梓彤,慵懒却又犀利。

“是吗,那你刚才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表情。一个手指不由自主的攥着衣服边,这是紧张或者心虚的表现,你说你是哪一种呢?"

“你想反驳我说的话,又为什么会感到紧张?"

刘梓彤的动作僵了一下,然后又急忙把手背到了身后。

墨多多的目光灼灼的盯着她,说出来的话像细小的银针一样,扎在她的身上,遍体生寒。

“我再问你一遍,刘子彤在哪里?"

“我、我就在这里啊。"刘梓彤说话不由得带上了一丝慌乱。

墨多多挑了挑眉,以嘴角勾起一抹笑,“不要以为我们没查到,警方掌握的、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

“说吧,我们会考虑到这种因素,给你从轻发落。"

刘梓彤紧咬下唇,没有再说话。

“或者,我换一个问题,你是谁?"墨多多摊开了双手,像轻描淡写地问道。

坐在对面的刘梓彤抬起了头,可这次,她的眼睛里中的慌乱已经被藏的一点都不剩。

她微微一笑,“警官,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就是我呀。"

“你们不会是专门的老远的过来和我说笑吧。"刘梓彤撩起碎发,别到耳后,精致的脸上依旧带着第一次见面时的笑容。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一个小姑娘开了门,手里拿着资料走了进来。

“这是画像师托我送过来的画像,还有,我找到了这个人整容前的信息,你们看看。"小姑娘用手捂着嘴,小声在墨多多耳边说道。

“谢谢。"墨多多接过,纸张的颤动在寂静的房间里声音好像扩大了几倍。

他抬头看了一眼微笑的刘梓彤。

“我很想知道,你原来很美,为什么要整成别人的样子呢?"

“不是、你们这些人怎么这样?我把我知道的都说了,为什么非要让我承认我不是我自己。"

墨多多直起了身,身子向前倾,手中的资料放了下来,双手交叠在上面,眼神如同准备狩猎的老虎,满是危险。

“瞿筱。"

对面坐的刘梓彤身子僵直了一瞬,却依旧若无其事地说:“瞿筱?那是谁?我可不认识。"

“24岁,父母双亡,家中有一个还在上小学的弟弟,有肺炎的奶奶和瘫痪的爷爷,对吗?"

“从小到大你的成绩优异,直到高二那年,父母出车祸意外死亡,你为了承担起家里的生活,不得不辍学。

“但由于你是未成年,很难找到工作,最后无法只能去黑店。"

“两年后,你辞掉了工作。但由于只有高中学历,你只找到了一个在塑料加工厂的工作,每天干的活多,工资还少。"

“后来,你又找了多份工作。虽然你每个月都会给家里打钱,可你的收入和仅剩的父母留下的遗产很难支撑起这个家庭的巨大支出。"

“但是很奇怪,一个半月前,你检查出来了胃癌,胃癌晚期。可银行账户里还莫名其妙突然多出了50万元,你说是怎么回事?"

“还要我继续说吗?"墨多多放下手中的资料。

“难道我就不能是中彩票吗。警官,可不是每个人都和你运气一样差呢。"

墨多多坐直了身子,揉了揉眉心,轻笑一声,“好吧,看来你还挺难搞。"

“既然你这样,我也没办法,这么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要不我们就来聊聊天吧。"

“可我不想和你聊。"瞿筱不以为意。

坐在坐在墨多多身旁的唐晓翼几乎要被瞿筱的态度激怒,还没有所动作,墨多多的手就搭在了他的手腕上,手指轻轻敲了敲他的手背,“我能搞定的。"

“你上高中后选的是文科,对吧?"

“怎么了?"

“我还挺喜欢看书的,你呢,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书?"

“我?我喜欢看古典文学,西方哲学和浪漫主义类型的书。"见墨多多换了一个话题,瞿筱也没有那么紧张了。

“看过《巴黎圣母院》吗?浪漫主义,是你喜欢的类型。"

“你在按他们命令做这些事的时候,他们给了你钱,你没有多想,只把他们的金钱当做了救命的物品。你没有错,你这是在为家人着想。"

“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说的话到底可信不可信?"

“不可能!他们都把钱打给我了,他们不可能说谎!"瞿筱激动地握住椅子的扶手,几乎都要站起来,手铐也发出难听的声音。

一抹微笑出现在了墨多多的脸上,如罂粟一般,迷人又危险。他双手搭到了椅子两边的扶手,头靠在了靠背上。以他和瞿筱的站位,虽然是平视甚至取她略高,但墨多多却无端让人生出了君王俯视的感觉。额头掉下的碎发遮挡住他的眉眼,眼神晦暗,让人不甚看的清楚。

方才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瞿筱眼睛兀得睁大,身上的动作也脱力停了下来,眼睫随着嘴唇微微颤动,不可置信的看着墨多多,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白。

“你在套我话。"她双拳攥紧,眉头紧皱,从被咬的发白的嘴唇中挤出几个字。

而墨多多就像没有看见一样,依然自顾自的说话。“你知道,但你还留有一丝幻想,你不想让别人把这层臆想撕掉。"

“你是想做卡西莫多、克洛德,还是爱斯梅拉达?"过了一会儿,墨多多空灵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瞿筱披散下的半边头发挡住了她大部分的面庞,但眼中一闪而过的愤怒和错愕依旧有迹可循。

“世界上没有极致的恶,也没有极致的善,所谓善与恶的碰撞交生出来的不过是自己的本心。恶和善难控难守,人从动物进化来,就注定有着天生的兽性,我们无法摆脱他们,但可以选择抑制、减少或者放任不管。"

“从小到大,卡西莫多走到哪里都甩不掉‘丑陋’这个名牌,周围的人都对他冷嘲热讽,好像上帝的所有不幸都浇灌在了他的身上。可他长大之后,还保留着自己的善。"

“我知道当你父母去世后因为家庭的原因,你被同学欺凌,但老师却因不想事情闹大,就没有管你。"

“你们知道?"瞿筱低下头,干裂的嘴唇喃喃道。

“我说过,警方掌握的、知道的,远比你想象中要多得多。"墨多多弯起嘴角。

“呵,警方掌握的多?"瞿筱慢慢的抬起头,嘶吼道:“那当时我被校园欺凌报警后警察在哪里!他们只是草草问了同学就完结了事,他们光凭那些人的话就断定我是在报假警!就没有人再管我了!!没有一个人!"

“可我呢?你们知道警察走后,他们对我做了什么吗!"一滴泪珠从她的眼眶中滚落,流进了脖子里,手铐也发出了金属碰撞嘶哑的声音。

见到如此场景,墨多多有些吃惊,毕竟他在那个女警给的资料里并未发现有此事。他看向唐晓翼,在他耳边低语:“前几个月这个警局有和浮空城有合并办过案吗?"

唐晓翼摇了摇头,“看来是个警局也有问题,起码现在我们还在合作,回头我让埃克斯找人彻查一下。"

“你先冷静一下。"墨多多站起身,用手抒了抒她的背脊。“你说的这件事我们会找人重新翻案,我们会让欺凌你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瞿筱用哽咽的声音说道:“我知道,他不奢求爱斯梅拉达对他有特殊的感情,他只想默默守护在她的身边,可爱斯梅拉达爱的人是弗比斯,一个英俊却口蜜腹剑、恶毒的皇家卫队队长。"

“弗比斯欺骗了深爱他的爱斯梅拉达,为了金钱和权势,愿意和一个表妹结婚,反而把自己的假死冤枉到了爱斯梅拉达身上,可怜的爱斯梅拉达直到上绞刑架时都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你们?你们拿什么翻案?弗比斯都能轻而易举的把自己的假死推到爱斯梅拉达身上,而办理这个事件的警察在他们的走访调查和笔录口供里根本就没有人能证明我是被欺凌的!"

“你们拿什么翻。"瞿筱嘴唇微微颤抖。

“人们都是先看外表,再看三观,外表丑陋的人,一开始就不会有人想过多的了解他,尽管他内心有多么的善良,做过的好事有多么的多;皮囊好看的人会让人身心愉悦,如果他做了一件让你感到愉快的事,你心中不会欣喜,而是会想多么巧啊!"瞿筱直起了身,接过墨多多递给她的纸巾,擦了擦眼泪。

“是的,没错,我就是这么想。你们根本不知道那个人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给了我那笔钱意味着什么。我不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也不想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

“我的事情你们不需要过问。行了,抓我吧。"瞿筱破罐子破摔,向墨多多伸出自己带着手铐的两只手腕。

听到这里,墨多多只觉得脑中清晰又混乱,虽然很荒谬,但这的确是他当时的想法。他放在身旁的指尖动了动,开口说道:

“你想想,如果如果你到了监狱里,你的家人该怎么办?你的弟弟,爷爷奶奶该怎么办?或许他们现在收到了那笔钱,可这个家就像一个无人庇护的港湾,那些人随时都可以把钱收走,甚至要了他们的命。"墨多多有些无奈,但们他只能从瞿筱心里最柔软的那块地方向里面戳。

“他们的棋子有很多,绝对不会每一个人都给予如此的厚待。"

瞿筱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

“这明明是黄昏的太阳,你却把他认成了黎明的曙光。"

“不可能!你在骗我!"瞿筱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双手抱住自己的头,食指深深的插进头发丝里。“你在骗我!!"她发红的双眼像一头失控的野兽,死死的盯着墨多多。

墨多多见她这样,心中有些无奈,却又无法。他只能依旧不紧不慢,用悠闲的语调说:“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只是不愿相信,对吗?"

“弗比斯在路上碰巧救了爱斯梅拉达,爱斯梅拉达却愿意为他献出自己的生命。你觉得,值吗?"

“他只是碰巧,而已。"

“以他们的技术,50万肯定能悄无声息的收回来,为了他们的恶行,你却愿意换自己的牢狱生活,值吗?"

“我知道你是想救你的家人,可别忘了你进去了,你们家就会被牢牢的掌握在他们的手中,可能50万现在能救他们的命,但以后呢?"

“弗比斯只是在那时救了爱斯梅拉达。到了最后,因克洛德内心的妒忌,爱斯梅拉达还是走了。"

“爱着爱斯梅拉达的卡西莫多看到这一幕,把自己的养父克洛德从高层推了下去。他为自己爱的人报了仇。"

“可你不行了啊……"

“死亡只是时间的问题,好好想想吧。"

寂静中,只有瞿筱的微弱抽泣声。

“好,我说。"她用颤抖的声音回答。

“我不是刘梓彤。那天我去医院之后检查出了胃癌,我很绝望,不知道该怎么办。可就在这时,一个人走到了我身边,告诉我,只要我帮他做事,他就能给我很多很多钱。"

“我开始觉得这个人说的是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就没有答应,可到最后他给我说,他会先给我50万,等我做完还会再给我100万。我就是在这时候动摇了。"

“我就想啊,反正我这个人都快死了,也没什么顾忌,那给家里人留点钱也没什么不好的。我就答应了他"

“他先给我整容,整成了我不认识的样子。然后就当着我的面杀了人,那个人的长相和我整容后一模一样。"

“我想反悔,可这时候晚了,他用我家人的命威胁我。"

“然后我又跟着他在顾润昕面前挟持了他的女朋友,也就是叶倩倩,然后逼迫他帮我们做事。"

“所以你第一次说的要报复顾润昕就是假的?"唐晓翼问道。

“是的,那都是我胡邹的。顾润昕是不是个好人我不知道,但他的确是一个称职的男朋友。他为了叶倩倩,不仅愿意帮我们打造密室,还愿意承担各种责任。"

“那你为什么又会突然自首?"

瞿筱摇了摇头,“那天他突然告诉我,让我把顾润昕换出来,让我承认一切的犯罪。事成之后会多加50万。"

“那你看到那个人长什么样了吗?"墨多多沉声问道。

“没有,他一直都穿着宽大的黑色斗篷,脸上也捂得严严实实,声音也用变声器处理过。"瞿筱低着头,用微弱的声音说道。“抱歉,我只知道这么多了。"

“好,我知道了。"墨多多叹了口气。

严酷只能吓唬人们的心,凛冽的北风刮不掉行人的外衣,太阳的光辉照到行人身上,却能使人渐渐热起来,主动把外衣脱掉。

墨多多一手侧撑着自己的脸颊,另一个手的指尖在桌面敲打,他抬起自己敛下的眼睫,“谢谢你对我们说的话,这也在无形之中帮助了很多人不误入歧途。"

“走啦,晓翼。"墨多多用手指点了点已经看呆了的唐晓翼的肩膀。

“还有,"他扭过头。

“我们会照顾好你的家人。"

“埃克斯,结束了。"墨多多推开审讯室的门,就见埃克斯站在门口,一脸的凝重。

“我在单面镜后都听见了",他叹了一口气,“没想到鬼影做这么丧心病狂的事就只是为了挑衅浮空城。"

“我会想办法的,你们先回去歇歇吧,这几天大家都挺累的。"埃克斯说。

昏暗的灯光里,瞿筱静静的看着向她走来的警察。

或许,卡拉瓦乔才是我最终的归宿。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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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晓翼和墨多多并肩走在路上,“我们必须把瞿乡筱当时的案件再翻过来,这代表的不只是她,还有警局部分人。"

唐晓翼点点头,“可我有一点不明白。这儿的公安局听说每年都能评先进,单单这一个案子要是被人知道,可就……"

“所以呢?"墨多多扭头看他。

“我怀疑警局内部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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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还真觉得你挺牛。"唐晓翼赞叹道。“犯罪心理学没少看吧?"

“谢谢。"墨多多低头笑了笑。“或许……我这只是天赋?"

夕阳的余晖洒满大地,柔和的金光铺散开来。那天好像也是他主动牵的手,碰到他手的时候唐晓翼僵硬的像个木头,路都快不会走了,好不容易恢复正常颜色的耳尖霎时通红,连带着脖子和两颊一起发热,后来他好像还约着墨多多一起去他定的餐厅吃饭。

“这么快啊,"墨多多挑了挑眉,好笑的看着唐晓翼,“不会是早有预谋吧?"

“我还以为你看到那间密室里的东西后,都不想再吃饭了呢。"

“咳,我这是刚定的,钱就是王道。"

“被资产阶级偏爱的感觉就是好。"墨多多低头一笑。

  那一天的日落是他见过最鲜活的色彩。

  那是蓝色和橙色的极致碰撞,而交界处是素云遮拦,露出的边角没有多余的色彩,红霞绚烂极致,苍穹的本色也蓝的透彻,本是反差极大的两色的拼接,却毫不违和,柔和而极具张力,是炽热和温柔的融合碰撞,绽出无限灿烂。

  日落无痕而短暂,唐晓翼和他吃完饭的时候炽热的红霞已然褪去,冷白弯月早已悬在天边一角,借着皎皎月光,墨多多和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唐晓翼四目相对,就这样看了半晌,,他试探地开口问道:

  “那…一起到院子里转转?”

  唐晓翼欣然答应。

  后来两人就坐在里,各握着一瓶度数极低的果酒,对着更富生命力的夜,肆虐的光之奔流于地幕拼接星象图案,星点微光自居民楼的楼道间溢出,两人就这般并肩坐着,唐晓翼悄悄将手覆上墨多多的手背,墨多多本能地转向他,刹那,两人间的距离不过五厘米。

  墨多多还记得那时的悸动。

  两人的鼻息交织间,他在唐晓翼狭长的眸中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的影子,沉溺在爱意侵袭,温柔翻涌中,沈翊愣怔地迎着他的目光,反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不留空隙,一滴水自叶间落下,轻响在心间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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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翼,我出去一趟。"墨多多给唐晓翼发了个消息,穿上鞋就出了门。

他本来是觉得这时候外面天太热,走车库凉快一点。可越走他越不对劲,他总感觉后面有人在跟着。

他加快了脚步,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慌乱,找找周围的东西。发现离他不远处的墙角有一个木棍,他脚下生风,快速的跑了过去。

墨多多能清楚的感觉到,在他开始跑的时候,后面的人也跟着他跑了起来。他抄起木棒用力的向身后挥动。

“等一下,等一下!"一个声音响起,墨多多定睛一看,发现后面是一个穿着警服的人,“棍下留情,我我是来替我们局的局长感谢你们的。"

“感谢?"

“对、对呀你们帮我们破获了这么大的案子,怎么能不好好的感谢一下呢?"

“那你刚才为什么要跟踪我?"墨多多还是不相信他说的话。

“局长派了我们很多人到这里来找你们,但也不知道你们会去哪儿,就一人安排了一个地方,我被安排的地方就在车库。"

“呃,还有……就是你能不能先把棍子放下。这样举着我有点害怕。"他挠了挠头,说着慢慢取下了墨多多手里拿着的棍棒。

“啊,原来是这样啊,你告诉他,我……"不等他说完,墨多多就感到后脑一阵剧烈疼痛,紧接着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个穿着警服的人,手里还拿着棍棒。“呵,就这么点能耐。"

一旁的一个车子被发动,那人招了招手,说:“把他抬上去。"

墨多多出去后,在外面买菜的唐晓翼想打电话问他有没有想买的,不知为何连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没有接听,最后一通还直接被挂断了,他的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本想到警局报失踪案,却想到失踪时间不到48小时,不能立案,急得抓耳挠腮。

“埃克斯,我给多多打电话,他一直不接,我怀疑他有危险,你帮我给警局的人说一声,我要去调一下监控要。"

“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但就一直打不通,哎呀,你快去吧。"

“好,好,我马上,你去了之后就能直接给他们说了。"

唐晓翼在路上不知闯了几个红灯,一路狂飙到警局下了车,他急忙跑进里面。

大厅里的一个女警看到唐晓翼这样,刚想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时,唐晓翼一见她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抓住她的肩膀。“带我去你们监控室,我是浮空城的,埃克斯已经给你们说过了。"

“可是……"

她话没说完,就被唐晓翼猩红的眼眶吓得止住了嘴。

“好,跟我来。"

监控室里的人一见唐晓翼来,伸出了手,“你好,你就是唐晓翼吧,我们刚才已经调取了墨多多失踪期间的监控录像,你过来看吧。"

唐晓翼坐在电脑桌前,目不转睛的看着屏幕,他看见墨多多从家出来后,走到了小区车库,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就是说他在车库出的意外。和墨多多出入时间相吻合的一辆汽车引起他的注意,一辆白色的比亚迪在墨多多下到车库两三分钟后开了出来。

“沿途路段调取这辆白色比亚迪所出现在监控里的所有路段视频!快!"

“埃克斯,能不能让浮空城的警察在邱枫镇所有能出去的道路都检查一遍,我怀疑多多被绑架了。"

“唐晓翼。"调监控的警察有些迟疑,“这辆白色比亚迪在鸿运路经过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鸿运路这条路比较偏,只能到沂水路,沿途的监控并不少,可都没有拍到比亚迪的踪迹。"

“什么?凭空消失了?"唐晓翼不可置信的问。

“我来看看。"他又把这辆比亚迪所出现到的监控里,每一帧都仔细看过,确实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唐晓翼额头急得满头大汗,他不想让墨多多出现任何危险。

凭空消失,凭空消失,怎么会这样?

会不会是这辆车换了个车牌?

不可能,那个时间段都看过了,并没有一辆小型车辆从那里经过。

难不成他们换了一个车?

等等,换了一个车

唐晓翼又把视频调到鸿运路到沂水路之间的路段,一辆大货车引起了他的怀疑。

那个时间段一共经过四辆大货车,其中三辆按速度,时间和路程比值来算,都完全没有问题。可这辆大货车却在短短的100米停留了将近十分钟。

要不然就是他们把车换成了货车,要不然就是把比亚迪藏进了货车。

唐晓翼恍然,又连忙把这辆货车的所有监控都看了一遍,最后发现这辆车已经过了三道检查,车厢里面不知为何没有搜出来比亚迪,搬出来的全是一箱箱水果。

不可能,他又看了一遍,终于,他发现了端倪。搬出来的水果每箱体积加起来都不可能达到这辆货车的总体积,但监控照到的范围内却是搬完水果后货箱变得空荡荡。所以这些水果是一个幌子,货车上有个隔板,隔板前面是箱装水果,后面可能就是那辆被藏起来的比亚迪。

这个时候距离那辆车通过第二道检查已经过了有一段时间了,离第三道检查还有近一百千米。再加上剩下的路全都是山路,不好走,除了跑车,其他的车都难追上。

靠,唐晓翼皱着眉,径直出了警局门,打开车门,拉上安全带,一路又飙回了家,后面的一个仓库仓库门自动打开,他一个漂移把车停在了门前,跑进去挑了一辆法拉利,绝尘而去。

……………

前面站着的警察放下胳膊,另外两名警察探过头,一辆一辆的检查经过的汽车。

货车慢慢减了速,浑身印着黑色老虎的司机抽了口烟,吐在了挡风玻璃上,神情有些不耐烦。

一个警察敲了敲窗户,司机放下窗,“我们需要检查你的货车箱。"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随便检查。

又是一箱箱的水果被掰了下来货车厢已经被搬空,就在他们准备装回去时。一个小警察搬着水果踩到了车厢上,一个没注意,考到了后备箱的隔板上,他感觉这个版周围的边框有些松把水果放下后,把隔板猛地拉开

“诶,你这车怎……"

话还未说完,就感到胸口一阵温热,他就倒了下来。

站在车外边的警察见情况不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从比亚迪中伸出的枪爆了头。

货车上悠悠转醒的墨多多在迷迷糊糊中看到旁边有两个人,自己全身上下都被绑着绳子,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继续装睡。他能感觉到他们所在的车里通过了两道检查,他心中不安,现在就凭他单薄的力量,根本没办法和他们抗衡。

在第三道检查时,他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内心不由得感到了一丝慌乱,直到他感觉一道刺眼的光从车窗照了进来。旁边坐的一个人架好了枪,他想也没想就撞了上去,所以本该爆了那个小警察头的一枪,只打到了他的胸口上。

身旁的两个人都下了车,一阵枪响过后,他们又上来了。墨多多只感到心中一凉。“老实点,别耍花样!"身旁的一个人拽住了绑在墨多多身上的绳子,掐住他的脖子,恶狠狠的说道。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之前内圈的临检民警躲在树荫下偷偷抽一根烟,远远又听见跑车发动机的轰鸣向着这边逼近过来,油门被踩到了底,那声音仿佛是千军万马奔踏而来,引得众人都向那个方向侧目张望。

民警踩灭了烟头,几步走到封路的铁马栏杆边。

贴近道路的远处,空气因为路面升腾的热量而如水波一样摇曳,一辆跑车像刀锋一样劈开气浪,率着风口浪尖冲着临检站过来。

 

“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看到有人真的开着法拉利从我面前经过。"尘土宣扬,一辆车在尘嚣中若隐若现。

“我也没想到……”另一个辅警也应了声,然后他语带恐惧地问,“他……他怎么不减速?”

他们这两句话的工夫,跑车已经视野尽头逼近到了一个危险的距离,可是完全没有减速的意思。

辅警骂了一句“我艹!”向旁边闪身避让。民警的反应比他慢了0.1秒,也想躲闪,可是跑车的路线竟然向着他的方向抖动了一下,这车的设计时速是54是手枪子弹的1/10,那怕只歪个5°一瞬间就是水平7米的偏移,人无论如何怎么可能快得过它?

人体要是被以这种速度装上,可不是筋断骨折就能了事,而是会像一只脆弱的水气球被炸得四分五裂。

 

民警一瞬间脑子都空白了,而跑车精湛的操控几乎擦着他的身畔呼啸而过。地上急转时漆黑的轮胎痕像是暴怒的猛将抡起长刀在他脚边划出的一道深深的沟壑。

跑车继续冲击,毫无惧色地正面撞上临时的铁马护栏,贴地地盘将护栏铲上了近十米的高空不断翻滚着,脆弱得像一张被随意揉皱的口香糖锡纸,摔下来砸成一团废铁。

所有人都被这突然的变故震惊到目瞪口呆,而肇事的跑车没有丝毫的停顿,绝尘而去。

 

他茫然地听见警笛响成一片,远近十几辆警车打着警灯从已经没有意义了的包围圈里向这个方向驶来。

他们在沿途不断汇聚,马不停蹄地从那个他撞出来的口子里鱼贯而出。如同一队训练有素的骑兵正在自动集结,追随着他们一马当先的主帅向着目标奔袭。

 

连警车也追不上唐晓翼的跑车,而只要方向正确了,比亚迪的速度更是不够看。

比亚迪的副驾椅背上有一个弹洞,方才子弹就从这里想要射杀警察,墨多多在他开枪瞬间用全身的力气将他撞偏,绑匪反手给了他一枪托。

他倒也没有感觉特别疼痛,只是头晕,可能是有了轻微的脑震荡和低血糖的共同作用,额角的血流进眼睛里,让他睁不开。汽车的每一次颠簸也让他感觉自己像被关在罐头里摇晃,快要被摇散了,他想吐。

 

从后视镜里看到后车车影靠近的时候,负责驾驶的绑匪还没意识到问题,因为那无论怎么看,这辆车也没有一点警车的样子,倒是像个吃饱了撑的富二代在郊区公路上赛野车。

直到那辆跑车紧贴到他们右侧,压下车速,意图逼停他们。

“他妈的!多管闲事!”

悍匪骂一句,掏出枪向着跑车驾驶的方向就轰了一枪,子弹击碎了比亚迪的侧窗玻璃,却只在跑车玻璃上弹出一个白印。

 

虽然生命是平等的,但有钱人的命可以购买更多的保护。唐晓翼这辆跑车的车架坚固得堪比一辆小T26轻型坦克,车玻璃都是防弹的,得有长狙那样的力道才能击穿。

既然双方实力对比那么悬殊,下一次冲撞就没有那么克制了,跑车像铁锤一样摆过来重击了比亚迪的右侧,整个撞塌了它的右前门,只剩一根栓连着的车门在水泥地面上磕出一道火花,就整个向后飞了出去。

比亚迪如醉汉一样摇晃着蛇形的路线,驾驶的绑匪大叫着好不容易才稳住车身。

他听到自己的同伙怒骂着拉开了手枪的枪栓,他赶紧大叫起来:“现在别杀他!车上没有人质,这人全力撞过来就能把我们撞翻!都得死!”

 

从那扇掉落车门的空挡里,唐晓翼在瞬间交错时,看见了墨多多的身影,虽然不甚清晰。

他的位置在左后,那身白衬衣显得他的人特别单薄,额头上染着一串星星点点的血花,烧得他眼睛疼。

继续从侧面逼停,容易造成侧翻。

唐晓翼咬牙踩了一脚刹车,跑车蹭出很深的刹车痕,放任他们冲到前头,自己微打了下方向,重新起步瞄准右侧的车尾撞了上去。

 

一辆车最硬的必然是车头部分,楔形的龙头轻而易举底凿进比亚迪的车尾,脆得就像一件粗制滥造的盗版乐高,既然不停,那他会把它一块一块地撬下来拆碎。

唐晓翼第二次撞击比亚迪车尾的时候,后保险杠突然掉落下来,翻滚着被卷进了跑车的车底,一阵碰撞和碾压之后,从车后甩了出去。

唐晓翼感觉跑车车身一阵震动,他知道这个情况不太妙,一辆车最硬的是车头,最脆的却是车底。那根保险杠也许已经勾坏了跑车的减震,更可怕的是,可能伤到了刹车液管。

 

这个时候他必须要停下来。但是他没有,他知道自己不能放手,此时没有他紧咬着前车,那些人只要有一个空隙,就会直接给墨多多来一枪然后弃车而逃。

所以,他反而又一次撞上去,这一次,他撞进了比亚迪的后备箱,几乎将它整辆车挑起,后轮翘起,离了地,只能跟着跑车向前滑行。

后座的绑匪打碎了后窗,他们面对面的距离不到两米,绑匪怒吼着向他连射几枪。子弹打在他眼前的挡风玻璃上,弹射出串串火星,而唐晓翼直视着前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他尽力地操控着跑车,压下车速,同时摁死了不让比亚迪逃脱。跑车押着比亚迪低头,引擎轰鸣着高负荷强转,车头冒出大量黑烟和火焰,终于是将前车按死在一大堆工地沙石里。

 

“这人是疯子吗!”

驾驶位的绑匪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狂暴的公路追逐,握起了自己的枪,踢开几乎被沙石掩埋的车门,跳车而出。

他向着跑车疯狂地开了几枪,他以为这会吓退追击者,让他龟缩在防弹车身里不敢出来,可是在他枪声的间隙,跑车的车门向上划开,里面的人悍不畏死地向他扑了出来。

 

墨多多这一路也被撞得晕头转向,感觉他那边的车门被拽开了,有一人狠狠拎起他的衣领,一把将他从车里拖出来,“你跟我走!”

他手腕上的绳子已经挣开了,在这种混乱中,这种小事已经无关痛痒,他无力的四肢在地面上打滑,却无法抗拒地被那名绑匪拖向前方,绕过了一栋未完工的海景别墅背后。

那人扯开宽胶带,死死在他胸口缠了了几圈,墨多多低头看去,感到头皮一阵发麻,被绑在他身上的是一颗手雷。

 

这个绑匪丢下了他的同伙,拖着最后仅存的筹码,向着海景别墅边的山崖边走去。

他们一路向这里逃,并不是慌不择路。就在这片海拔不到四米的山崖下,就是海,而且吃水够深,继续向东游一公里左右,再爬过三公里的礁石浅滩,就能完美绕开警方的视线,到达他们等待接应的野码头。

 

另一头传来几声枪响,是唐晓翼与另一名持枪的同伙搏斗中触动的扳机,然后那一头陷入了一片死寂,显然,有一个牺牲者已经出局。但是他们看不见到底发生了什么。

墨多多挣扎着,“晓翼……”

“老实点!”绑匪将他拽起来,一手挟持着他,另一手用枪顶着他的太阳穴,将自己的身体躲在他的身后,向山崖边挪动。

他同样紧张地看向那个方向,等待看那一场生死搏斗的幸存者会是哪一个。

 

一个人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地踩在工地的砂土上,向着他们靠近,影子被拉长,从海景别墅的后面投出来。

绑匪已经知道不是了,这个高大挺拔的身形并不是他的同伙。

唐晓翼面无表情地从建筑后走出来,身上有些刚才搏斗时翻滚的尘土,拳锋上蹭着一些血,双手持枪,以二十米的距离,瞄准了最后的一名绑匪。

 

在时时刻刻都会生死永隔的分离之后,唐晓翼终于是见到墨多多了,还活着,还好好的。尽管他被人顶在前面,挡着自己的视线。

墨多多、枪口准心、唐晓翼射击的优势眼,此时三点一线。

“晓翼。”墨多多也看着他,虽然形容憔悴,一双眼睛却是神采奕奕的。他被人挟制在身前,被两把枪同时指着脑袋,在叫出他名字的时候竟然还不合时宜地笑了一下。

 

笑!还笑!唐晓翼愤恨地咬紧后槽牙,按捺住心脏的悸动,好不了了!他想把他一把拽过来,摁在怀里揍一顿!

唐晓翼按捺住呼吸,洗掉头脑中的杂念,好让自己的双手保持稳定,他需要更加专注。

这把是刚从匪徒手里缴来的,不是很趁手,而里面还剩最后一颗子弹。

但是更严重的问题是,他现在无法开枪。

 

“你别动!”最后那名绑匪向他叫嚣,“不想让他死的话,就给我退后!”

“我退后,你往前站一点。”唐晓翼确实听话地退后了一步,他看见墨多多的身上用胶带紧紧缠着一颗手雷。绑匪左手勒住他的咽喉,小指穿进引线拉环里,死死勾住。

如果墨多多从他手里挣脱,引线拉环就会被扯出来;如果唐晓翼寻到机会射杀他,也无法避免他垂死之际拉响手雷。

 

唐晓翼咬肌绷紧,然后,似乎怒极反笑,“你这颗手雷什么规格?拉出引线几秒引爆?五秒?还是三秒?”

“闭嘴!”绑匪咆哮道,“你把枪放到地上!”

唐晓翼这次却端着枪,仿佛没听见这个命令一般,整个人都镇定轻松下来,在左右挪了几步。绑匪紧张地拽着墨多多这个挡箭牌,转向他的方向。

“别乱动!快把枪放下!不然我杀了他!”

唐晓翼冷笑一声,“我把枪放下,你杀了我之后,还不是一样要杀他?我会这么蠢?”

 

绑匪将枪口墨多多在的太阳穴上顶了顶,“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他!”

“那下一个,绝对就是你!”唐晓翼咬牙说。

短暂的僵持后,唐晓翼忽然对绑匪说:“警察的大部队快要来了,这么僵持着对你没好处。你干脆冲我开一枪,试试运气?你怕什么呢,反正只要有那颗手雷还绑在他身上,我不想让他死,肯定是不敢冲你开枪的,对吧?”

绑匪骂:“我是怕警察来,可你怕什么警察!你不拖时间等后援,反而要激我冲你开枪?我有这么好骗?”

唐晓翼嗤笑:“你想不明白?我也怕警察来啊。”

 

绑匪狐疑地皱眉,心想难道自己猜错了,这位也是一个流窜的重犯?那为什么要跟他们过不去?

“我追了你们这么久,就是为了你手上那个人,我要救他。要是把大部队等来了,你知道自己铁定逃不掉了,肯定会直接杀他的,对吧?”唐晓翼说,“所以我给你机会杀我,这对你又没有损失。”

绑匪忽然觉得,这句话确实有道理。

有这颗手雷的威慑在,自己的枪根本不需要指着墨多多,于是,他猛地伸直了手臂,枪口转向了对面的方向,并且扣响了扳机。

 

唐晓翼纹丝不动,二十米之外的盲射,除非特别倒霉,否则不会命中,果然子弹在离他十厘米的距离打了个空。但墨多多仍惊出一身冷汗,他要干什么?

“你差得也太远了。”

唐晓翼唇角上挑,毫不介意地大步向前,像是要提醒对方自己身前没有掩体,现在的距离更加近了。

他继续挑衅地说:“你躲他后面,把自己藏得这么严,还能看得见我吗?你就瞎打?”

 

绑匪咬紧了牙,僵局……

确实,他要活下来,唯一的机会只有在警察到来之前抢先杀了唐晓翼,而唐晓翼忌惮那颗手雷不敢开枪。

因为他的目的是救么多多,如果自己中弹,牵动了左臂,手雷拉响,墨多多也必死无疑。

对,绑匪想清楚,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他没有必要躲在墨多多背后不敢冒头,因为唐晓翼不敢开枪!

 

绑匪的眼睛一寸一寸从墨多多的脑后错开,即将能看清对方的位置。么多多的唇形开合,无声地冲唐晓翼说:开枪。

“砰——”

 

巨响就在墨多多的耳畔炸开,子弹穿过空气时的劲风如刀刃一样剃过他的耳畔,绑匪的额头上爆出一团红白的浆汁,他本能地闭上眼睛,只感觉滚烫的液体从斜后方泼溅了他半张脸。

他睁不开眼睛,右耳嗡嗡鸣响,一时失聪,什么都听不见,也看不见。

在那片未明的恐惧中,箍在他颈上的手臂拖着他的身体缓慢地向后倒去,而他们的背后是山崖的边界。

 

墨多多觉得周围都是呼啸的风声,那条手臂失去了生命,松松垮垮地从他肩上被甩开。

他坠入了一片失重的死亡之境。

然而,一只手仿佛从黑暗的伸出挣出来,猛地抓住他的手腕,用极大力量将他向着自己的怀里拉过来,像是已经失败过无数次,练习过无数次……终于在最后的关头,凭着这一丝幸运的眷顾,能将他紧紧抱住。

那个声音听起来艰涩苦楚,带着一种近乎刻骨铭心的憎恨似的,“多多!”

 

一切的变故来得太过迅疾。

就算是墨多多,也没准备好唐晓翼会如此杀伐决断地开枪击毙罪犯,更没有想到在开枪的瞬间他已经向着他的方向冲过来,毫不犹豫地追着他从山崖边一跃而下。

墨多多被一种熟悉的,可令他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安心感包围,伸手回拥住唐晓翼。

唐晓翼下坠的冲击力比他大,两个人在空中翻转了位置,他的脊背垫在墨多多身下,坠落在破碎海面上。

 

海面张力此时就像一块坚硬的水泥板,但同时也是他的计时器,人类在紧急关头感受到的时间流速是不准确的,而唐晓翼更没有时间看手表。

与那颗手雷外形相似的有两种可能的制式,从拉开引线到爆炸的时间是三秒,或者五秒。自由落体从大约四米的高度下坠需要一秒,他还剩两秒,或者四秒。

 

唐晓翼一边带着沈翊上浮,一边两下用力扯断他身上的胶带,连着手雷一起剥下来。他不知道这个过程中花了多少时间,只能在破水而出的瞬间将手上的爆炸物尽力向着远处扔去。

游是没有用的,游不了多远的,但水的阻力能缩小爆炸波及的范围。手雷在他脱手时还没有爆炸,他心里庆幸地想,能活下来,一个人,也许两个人……

然后,他再次用后背护住墨多多,他瘦瘦小小的身体,可以被更完满地包裹进自己的保护中。

在这一瞬间,一切极端之罪和平庸之恶……这个世界上所有让他鄙夷的东西,都变得无足轻重。

“这一次,我接住他了。”

他想,等待着爆炸的来临……

唐晓翼等待的爆炸迟迟没有发生,两秒一定已经过了,四秒也已经过了。难道这手雷是哑弹?难道它不防水吗?

他不敢大意,每个放过烟火的小孩都知道不能冒然对哑炮放心。早知道会耽搁这么久,他就带着墨多多能游多远游多远了。

“拉环没掉,不会爆炸的。”墨多多的手臂还没什么力气,虚环着唐晓翼的脖颈。

唐晓翼问:“怎么会?”总不见得那人人之将死良心发现吧。

“刚才我趁着你打他的那一瞬间,从他的裤带里掏出了一把刀,割断了他的小拇指。"

“宝贝,你可真狠。"

 

唐晓翼的水性很好,入水之后矫健得像一条鲨。他踩着水,小臂抄起沈翊的膝弯,将他整个上半身都托举到水面之上,缓慢地向着岸边游去。

 

墨多多弓着背脊垂着头,把手腕撑在他宽厚的肩膀上保持平衡,他的头发一束束地在滴水,滴在唐晓翼的脸庞上。

他不耐地甩头看墨多多,只看到他那身白衬衣被海水浸透,贴在他的皮肤上,从额头上滴落的那串血迹洇成淡淡的殷红,

 

 

 

…………

坐在医院的椅子上焦急等待墨多多能够平安时,唐晓翼觉得自己这是几个星期以来第一次不是希望墨多多把记忆找回来而是希望他没出事。

还好,医生告诉唐晓翼,墨多多有点脑震荡和脑充血,休息几天后就能正常出院了。

墨多多身上有几处擦伤,稍微包扎一下就行了,主要问题在脑子里,医生说不知道墨多多醒来后会不会记忆错乱而间断性忘记些什么。

医生让唐晓翼做个心理准备。

他没有告诉医生其实墨多多已经失忆了,而且总是特别奇怪地忘记了自己和一个星期里的事情。

唐晓翼坐在墨多多病床边上拉着他的手喃喃自语:“如果你又把我忘记了,我觉得我还会再自我介绍一次。”

“晓翼。"墨多多的嘴翕动了一下,嘴里喃喃不清道。声音虽小,但在唐晓翼的耳朵里却如惊雷一般。

“多多,你醒了!"

“嗯……"

“还有多久……"

“凌晨十二点了。等等,多多,你刚才叫我什么?"

墨多多被白色病号服盖着的胳膊费力地抬了起来,单薄的身躯好像风一吹就能带走,白皙的手指轻柔抚着唐晓翼的脸颊。

“晓翼啊……"

“多多……你还记得我。"唐晓翼浑身颤抖了一瞬,两手慢慢的捧住墨多多摸着自己脸的手,轻轻地把它放在自己的唇边。

窗外疏影摇曳,月的光辉透过石英玻璃,在他栗色的眸子中划过一道泪光。

“我的爱人,我怎么可能会忘了你啊……"

…………

“晓翼……”是墨多多微弱的声音。

“你怎么样……"

“放心,我没什么问题。"悠悠转醒的唐晓翼回过神来,周遭还是病房,自己熟悉的景象。

“还有多久……"

“……晚上十一点五十九分了。"与梦里不同的是,时间慢了一分钟。

“抱抱我吧,我想多记得你一点。"

“好。"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山海经说,无妄海是生命的尽头

可我觉得,生命的尽头是遗忘,在风尘里消散,在微粒中沉淀。

我常常在想,我们每一次的遗忘都好像是与海面相接的天空中掉下的一颗星星。

 

大海中倒映着星空的样子,也会记得每一颗星星原来的位置。

 

所有的遗忘不过就是星星落尽了另一个平行世界里,而他们并没有消失。

 多多喜欢星星,也喜欢和星星一样发亮的东西,比如,萤火虫。

我和他说,他的星星太多,可能天空装不下了,海面也承载不了那么多了,所以不得不抛出去几颗。不过没有没有关系,我会一直帮他记得,所有的星星里都有我一星半点的身影,如果他真的记不得那么多的星星轨迹,我会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娓娓道来。

 

他给我的爱太厚重,我只能这般一点点的回馈着。

 

 

或许,集齐九千九百九十九颗星星,就可以拥有一次许愿的机会,那我只希望他顺遂。

 

唯独剩下的那一颗星星,不知从何处来,要去往何处去,连名讳都不曾有。

 

可我知晓,这颗星星有个好听的名字。

 

我和他都知道

这是你记得我的第一百六十七小时的第五十九分钟,也是你还记得我的最后一分钟。

 

一一一end一一一

为什么我会莫名觉得有点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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