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再回都城已然是多年之后，万程二人平定叛军，立下汗马功劳，皇帝召其回朝述职。

此时程少商已经不再是那个在哥哥们的庇护下惹事生非的小姑娘了，她不出来躲在哥哥背后躲巴掌的大姑娘。

“阿母，这些个史书典籍嫋嫋是在看不懂……”

“找你大兄教你。”

“阿母，清晨巡兵操练嫋嫋实在是跑不动了……”

“跑不动的让你次兄背你。”

“阿母……”

“哎呀！没见我和你阿父忙着，去找你三兄拿主意。”

程少宫看着嫋嫋床榻上一滩血污满脸黑线，回头看了一眼一脸无所谓等着自己给她洗床单的程少商翻了个白眼，卷起床单就冲到了阿母的营帐。

“竖子！进长辈房间不知道敲门吗？！”

“我喊了半天你们听不见怪我吗！”

程少商看着程少宫被阿父都出来又重新走进去，笑的险些仰过去。

当然这个家里挨打最多的还是程少商。

“程少商！”古往今来，亲妈叫全名一定没有好事。

万松柏喜气洋洋地来找程始告诉他自己在都城买了个更大的宅子，万府旧宅就留给贤弟一家住，结果刚一进军帐就看见萧元漪左脚边趴着一个程颂，右脚边挂着一个程少宫，身后趴着一个程筑拽着衣角，程少商则躲在程咏背后大气不敢出一下，最边上还有一个看热闹的万萋萋。

“阿父！”

“你怎么在这？”万松柏说着眼神勾勾对峙的一家五口，企图吃瓜。

“嫋嫋，把程老伯准备给程家大母的礼物给……”万萋萋指了指程咏面前的一滩……

万松柏同情的看了一眼程少商。

“元漪啊，嫋嫋一会儿再打，我想跟你说个……”

“滚回去，把昨天叫你看的书抄十遍，抄不完不许睡觉！”

“阿母！”程颂叫了一声。

“还有你们几个竖子，还敢包庇了，去每人抄二十遍！”

“阿母～”程少宫虚弱的趴倒在萧元漪脚边，被萧元漪抖开。

“哎！我替孩子们求个情，给老夫人准备的贺礼被毁了没关系，我这有更大的一份礼……都城里我们现在住的那套宅子归贤弟啦……当然了，孩子该罚还是要罚……嘿嘿……”油嘴滑舌的万松柏看见萧元漪一副自己再多说一句也要抄二十遍的架势立马怂了，丢给程少商一个帮不了你表情就准备跑路，“那什么，等我贤弟训完兵去我帐里，让我内人细细和你们讲搬家之事，我还有事先走了再见。”

跑出去之后万松柏突然想起来，怎么自己送个宅子给她还这么怂？？？

“程万两家的车马说是今日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也不知家里安排妥当没有。要不先叫他们来宫里吃个家宴……”

皇后自打知道嫋嫋要回来就整日里念叨不停，正好皇帝平时叨叨凌不疑的婚事的时候她和越妃都懒得理他，这下他和皇后各自叨叨各自的互不影响。

“不如，子晟去城门处迎一迎，等程家的马车到了就将少商接来娘娘宫里小住。”

“辛苦子晟了！”

皇上刚要开口说话，皇后就和凌不疑道谢拦着皇上将子晟推了出去。这一套打掩护的方法用于皇帝催婚的每一次。

看见程家马车凌不疑忍不住的欢喜，和程始打了个仓促又没营养的招呼凌不疑直奔程少商。

“少商君！”

程少商一脸懵逼的看着凌不疑。

“我是凌不疑！”资深面瘫凌不疑扯出一个让程少商尴尬的笑容。

“我管你什么0不0，1不1的，我还四五六呢！别影响我赶路，我阿父说家里准备了全都城最好的点心。”

“我奉皇后之命接程娘子到长秋宫小住！”

“长秋宫？！”程少商像是看不见萧元漪的表情一样欢欢喜喜下了马车，一边下一边嘟囔着，“长秋宫得去啊，哪的点心能有长秋宫的好吃啊！”

进了内殿程少商恭恭敬敬给皇后行了跪拜大礼，还不等皇后说话，程少商就露出“快夸我”的笑脸。

皇后也笑了。

“你倒是记得清楚。”

“皇后说过的我都记得。我还记得我走之前，皇后等我回来要带我去看灯会呢！”

皇后看着眼前这个笑容明媚的少女，思绪一下子回到了数年前，程少商还是和孩童时候一样顽皮灵动，也一样胆大包天。

“那你可记得当年你出去我长秋宫向来不请安的？”

“当然记得！那时候皇帝老伯整日黑着脸吓唬我，每每都是皇后将我护在身后。”程少商朝皇后方向靠了靠，像是说悄悄话一样对皇后说，“皇后，你还是一样好看！嘿嘿。”

听了程少商的话皇后掩面轻笑，朝她摆手叫她坐到自己的身侧叙旧。

一边坐着听皇后和程少商寒暄的凌不疑内心极为苦涩，程少商甚至记得皇后给她剥的橘子有几瓣可偏偏不记得他了。

无情无义的小女娘！

“予还以为等你回来便不记得予了。”

“怎么会！这些年无论我随阿父阿母到何地出征，从蜜饵乳酪到衣物用具，皇后的赏赐便被断过。阿父驰援北部的时候漫天的大雪，军中只有饼子配凉水，只有嫋嫋，还能吃到点心！皇后当真对我是极好极好的，就像不强制我读书的阿母一样好！”

一边的凌不疑看着满眼含泪激动不已的程少商笑出了声，一回头发现女孩整满脸怒气看着自己。

“皇后别听嫋嫋的，若不是这些年您始终给她送东西她没准早就把您忘了！”

“你！0不0，1不1的你乱说什么！”程少商转头看向皇后，满脸真诚的说，“皇后若是不信，大可以去问我阿母！当年您送过我一个您亲手缝制的布偶，刚离开都城的时候我日日夜里抱着那个布偶想您，按我三兄的话说就好像死了阿父！这些年我一直记得要回都城同您一起去看灯会！”

程少商说完，拎着裙子冲到凌不疑面前，满脸怒气的说道：“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挑拨我和皇后的关系！着实恶毒！”

“子晟啊，少商问你话呢！你为何挑拨我和她的关系啊？”皇后满脸笑意的看着面前斗嘴的两个小人。

“？你是凌子晟？”程少商的一双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你是子晟阿兄！你干嘛不早说！”

“我是0不0，1不1！”尽管凌不疑因为程少商记起凌子晟而欣喜的想直接在皇后面前来一套托马斯全旋但是还是保持着一副冷酷外表。

“哦！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不好好说话！”程少商朝凌不疑做了个鬼脸再次跑到皇后身边绽放明媚笑容。

我不好好说话？

凌不疑心里纳闷，这明明是你给我取的新名字还要怪我不好好说话了。

“就应该把凌子晟送到军营里去练一练，把他这一身富家子弟娇生惯养不好好说话的坏毛病都去一去！你这么讨嫌以后哪家的女娘能瞧得上你！”

皇后在一边偷笑。

“以后我便娶程家的女娘。”

“晦气！我也是程家的女娘，唉……皇后你尝！这个甜！”

程少商满脸满足的把一大块的点心塞进皇后嘴里，然后挑挑眉等待皇后的夸奖。

“咳咳……咳咳……”皇后招架不住，一时囫囵不开咳嗽几声却也配合这程少商点了点头。

“幸好当初没把你留在宫里，要不然……啧……苦了皇后了……”

程少商面部抽抽心想自己怎么认识了一个这么不会说话的人，要不是皇后在场她真想把他的嘴给撕烂。

皇后看着身边两个长大了小娃娃欣慰的笑了，这长秋宫太久没有人味儿了。

程少商连吃带拿临走的时候手里还拎了几个食盒。

她把食盒塞进凌不疑手里之后，拽着皇后的手满心满眼的不舍，委屈巴巴地看着皇后满是哭腔地说：“嫋嫋，很快就会来看您的。”

凌不疑翻了个巨大无比的白眼：“过几天你们不就要去看灯会了吗？”

程少商眼眶里的泪水瞬间就干了，看着凌不疑半天愣是没说出话来，一把夺过凌不疑手里的食盒走得飞快。

“你还不快去追。”皇后站到凌不疑身侧提醒道。

“没事，我的马车，她那个腿应该是上不去的。”凌不疑说着打量了一番。

“凌子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