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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章

　　医院实验室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李成梁还坐在实验室里，眼神空洞，他的心思不在工作上。他满脑子是今天下午见到刘慧敏和方志军在一起的画面。

　　他这会还不知道如何面对刘慧敏。该怎么问她，关于她和方志军在一起的事，又不伤害他们现有的关系？

　　李成梁陷入深思；袁贝贝来了，他也丝毫没察觉。

　　袁贝贝敲打桌面，等李成梁回过神来，才说：“成梁，有个实验，能帮我看看吗？”

　　李成梁跟她过去实验台，见袁贝贝拿起吸量管吸取深红色的碘伏，点进另外一个容器，碘伏氧化不见。

　　袁贝贝摇晃容器，问：“成梁，你看到什么？”

　　“氧化还原反应。容器是维他命C吧。”李成梁接过她手里的容器，在灯光下摇晃。确认里面的是维他命C。

　　袁贝贝无奈的叹息，说：“碘伏遇见VC就像我遇见你，我倾其所有，你却无动于衷。”

　　木纳的李成梁反应过来了，袁贝贝的实验是假的，借实验表白是真的。

　　李成梁放下容器，厌烦的说：“我要说多少次，你才明白？我不喜欢你。就算没有慧敏，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那是因为你心里面有别人。成梁，尝试把我放回心里，可以吗？”袁贝贝乞求的口吻，卑微到极致。

　　“你怎么不明白呢？我宁愿把别人放心上，也不要那个人是你；你所有的关心，所有的热情对我来说是一种负担。你能不能停止你这种单方面付出的行为？”

　　袁贝贝的泪，滴落，止不住的摇头。

　　木纳的李成梁是不会哄人的，他也没有心思去哄袁贝贝。他拿起实验台的碘伏和容器，当着袁贝贝的面，倒了一半碘伏，瞬间容器的透明液体增加。

　　李成梁非常严肃，像一个导师带学生讲解，边倒边说“你说碘伏遇见VC就像你遇见我，你倾其所有，我却无动于衷。可在我眼里，这只是你的一场内心戏；内心戏太多只会消耗了自己。最惨的是容器，无端端承受了那么多。”

　　李成梁放下碘伏，眼尾余光都没有，准备离去。

　　袁贝贝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她抽泣着，不服气的喊道：“你对刘主任不也一样吗？十年了，你倾其所有，她却无动于衷。你有没有想过，她可能承受太多了，才会想和方志军离开。”

　　李成梁突然转身，浑身上下散发着阴郁！

　　袁贝贝见他瞪大眼睛,咬紧牙齿，紧握双拳，青筋暴现，一副盛怒的模样。这样的李成梁让袁贝贝发怵。

　　李成梁走向她，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问：“我还没问你呢，你是怎么知道慧敏在机场的？”

　　袁贝贝不断后退，碰到实验台，发颤的说：“方、方志军告诉我的。”

　　李成梁一身怒气，追问：“你来的时候，方志军已经入狱了。你怎么会认识他？”

　　“在、在医院，我见过他几次，他一直留意着刘主任。”袁贝贝无路可退，李成梁越来越近；她与李成梁有身高差，盛怒的李成梁无形带有压迫感，她心里发怵，发抖的手不小心碰倒容器，滚落在地上，发出破碎声音。

　　实验室外，路过的护士听到声音，推门而进。在他的视角，看到的是李院长把袁主任困在实验台上，姿势很暧昧。

　　李成梁和袁贝贝同时看向门口。

　　小护士像做错事一样，连忙说：“对不起，打扰了，你们继续。”跟接着退出，关门。在门合上的前一刻，覃霄经过，看到的视角和小护士的一摸一样。

　　小护士的话，提醒了李成梁。他往后退两步，拉开距离；接着问：“你一直盯着慧敏？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我什么都没有做。”袁贝贝很心虚，她之前的小动作一直是背着李成梁做的。让他知道了，肯定会被他赶走。

　　“我不相信你，这件事我自己查。我告诉你，不管结果是什么，你都不可能留在燕京。你想体面一点就自己申请调离；不要到试用期公布结果的时候，说学长不给你留情面。”

　　刘慧敏到家的时候，只有强强和皓月在。

　　强强飞扑进刘慧敏怀里，说着思念的话。

　　刘慧敏笑着摸摸他的头，算是回应他了。

　　刘慧敏对着强强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问：“你爸爸呢？”

　　强强一脸不高兴的，控诉：“爸爸最近都很忙，经常加班，这几天都是皓月姐姐陪我玩。”

　　皓月拿着他的画本，宽慰他，说：“强强，拿着这个回房间画，好不好？等你画好了，李叔叔也回来了。”

　　强强欢天喜地的抱着画本回房间。皓月倒了一杯水给刘慧敏，说：“妈，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聊一下。”

　　刘慧敏轻轻叹息，她知道皓月想问什么。她一直对皓月隐瞒方志军的事，她不知道皓月能不能面对表姨丈变成父亲？能不能接受她父亲是贪慕虚荣的人？能不能就接受她父亲当年抛弃她？

　　刘慧敏坐在沙发上，忐忑了很久了，才开口：“你说吧。”

　　皓月见刘慧敏做好准备了。她用一副轻松的语气，试探性的问：“妈，前几天，我遇到了表姨丈，就是方叔叔；他说他是我父亲。真的吗？”

　　“嗯。”刘慧敏看着皓月点点头。

　　“我大概捋了一下这件事，你说你是大学的时候怀的我，然后方圆比我只小两三岁；那是不是他为了表姨，抛弃了我们。”

　　刘慧敏依旧是点点头，可她看着皓月红了眼眶。

　　“为什么呀？他为什么不要我们？”皓月情绪激动，声调不自觉的提高。

　　刘慧敏握上她的手，宽慰她，让她平静下来。“方志军是农村出身，我们那个年代啊，想要在北京这个大城市打拼下来，他需要一个更好的身份，更好的背景。而这一切蕾蕾可以给他。”

　　“他就为了这个，不要我们了。”皓月的情绪稳定了，却非常低落。

　　刘慧敏坐到她身边，轻抚她的后背，宽慰的说：“皓月，妈妈是爱你的。”

　　不安慰还好，皓月可以压住悲伤；刘慧敏一安慰，皓月的委屈更深了，泪流下来。抽泣的说：“可是，可是我总觉得自己是多余的。没有我，就碍不住他的路；没有我，妈，这些年你就不会过得这么苦。”

　　刘慧敏给她拭擦着泪，安慰她说：“你不可以这么想，你想想你素婉妈妈，没有你，她会少很多快乐。”

　　“会有其他人代替我，给予她快乐的。”

　　皓月越哭越凶，刘慧敏有点措手不及，抱着她，轻拍后背，安慰她说：“不对，不对。皓月，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能这样想，你知道吗？你是最无辜的。生下你是我的选择，但我从没后悔过。至于我与方志军的事情，这不涉及到你。”

　　刘慧敏安抚着皓月，断断续续她们谈很多。最终对于皓月认不认这个父亲，刘慧敏没有过多干涉，她把决定权交给皓月。

　　皓月今晚出奇粘刘慧敏，以至于李成梁回来发现皓月今晚霸了他的位置，他只能和强强睡。他也有点小庆幸，自己不用面对刘慧敏。

　　翌日，刘慧敏起来没有发现李成梁的痕迹；她做好早餐就喊两个孩子起床。却迟迟没见强强出来，她不得不跑到他房间，叫醒他。“强强，爸爸不在家，你就想来赖床？快点起来上学了。”

　　强强睡眼惺忪。“爸爸回来了，但是他很早出门了。他说妈妈今天还有假期，会送我去学校的。”

　　刘慧敏疑惑：李成梁一大早干什么去了？她还没有想出结果，就看到强强又倒头睡，她立刻拉起强强，说：“强强，快起来洗脸。妈妈给你做好早餐了。快起来。”

　　强强十分不情愿，带着起床气去洗脸，出来看到桌面上有丰盛的早餐，还是他在沈阳，奶奶常做的早餐。他左盼右望，不禁的问刘慧敏：“妈妈，奶奶是不是来了？”

　　刘慧敏端出煎饼，无奈的说：“我做的，快点吃了，上学要迟到了”

　　强强撕着手里的煎饼，自个嘟囔囔的说：“要是有奶奶家的大酱在，就好了。”

　　“我给你拿。”

　　强强看着刘慧敏像变魔法一样，变出他想的东西。无比崇拜的目光，感叹道：“妈妈，你好厉害，我还以为这个只有奶奶家有。”

　　刘慧敏笑道：“昨天从你奶奶家带回来的。”

　　强强惊呆了，停下手里撕饼蘸酱的动作，略带委屈的说：“你去奶奶家，不带我？”

　　刘慧敏忍着笑意，半哄着强强。“等你放暑假，让爸爸带你回去。快点吃，上学要迟到了。”

　　强强看着桌面丰盛的早餐，依依不舍的问：“妈妈，你晚上还做吗？”

　　“晚上给你们做其他好吃，现在你快点吃，要迟到了”刘慧敏三申五令，强强加快吃早餐速度，嘴巴里塞得满满当当。

　　强强含糊不清的说：“妈妈，下午早点来接我，我和你一起去超市。”

　　“好，我下午和皓月姐姐一起去接你。”

　　皓月一脸疑惑，刘慧敏含笑补充：“下午我约装修公司谈装修方案，我们一起去看看，你的房间想怎么弄，你告诉我。”

　　“可是，我应该很少会住在那边。”皓月一脸为难，她不愿打扰刘慧敏的生活，也不愿陈素婉一个人在这边。

　　“大梁说不管你和谁生活，房间还是要给你留的。”刘慧敏嘴角扬起笑意，藏都藏不住。

　　“好。”皓月知道李成梁会这样说，源于他对她妈妈的爱。

　　看着刘慧敏幸福的笑意，有那么一霎那，皓月觉得她妈妈没有和她父亲在一起是一件好事。这样刘慧敏才会遇到那个捧她在心尖上的人。

　　刘慧敏做了一桌子李成梁爱吃东北菜。强强眼馋，心也馋。又想吃又妒忌，不停控诉刘慧敏，说：“妈妈，你为什么像奶奶一样，回家第一顿饭只做爸爸爱吃；我的呢？我的呢？”

　　刘慧敏选择性忽略他的问题，说：“强强，打电话给爸爸，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强强用座机开了免提，没响两声就被接起；强强迫不及待的问：“爸爸，你什么时候回家？我们等你吃饭呢？”

　　“强强，你和妈妈先吃，别等我了。我今晚有个庆祝实验成功的庆功宴，不回家吃饭了。”

　　“可是妈妈做了一桌子你爱吃的.......”

　　“诶～～强强，让爸爸去吧。他忙这个实验，忙很久了。”刘慧敏走近强强，对着座机，接着说：“庆功宴少喝点，如果需要我去接你，给我打个电话。”

　　“好。”座机传来嘟嘟的忙音。刘慧敏看着准备一桌子菜，想等的人却没有回来，心里少不了有一丝丝的失落。

　　强强似乎感受到妈妈的失落，他拉着她的手，轻轻摇晃。“妈妈.....”

　　刘慧敏看着强强，露出笑容说：“强强，我们吃饭。”

　　又成了强强和妈妈二人世界，强强很高兴。

　　安置好强强，刘慧敏在等李成梁回来。

　　关于房子装修的事，刘慧敏想和李成梁再商量商量；无知无觉间睡着了。

　　李成梁回到家就看到刘慧敏坐在沙发睡着了。他走近她，弯腰想抱她回主卧，还没有碰到她，却突然看到她轻拧眉间，发出呢喃的抗议声，有点排斥靠近的人。李成梁连忙退后两步。

　　刘慧敏没有醒来，刚才的排斥状态也没有，显然她是被熏到了。李成梁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喝了很多酒。他轻拍刘慧敏的肩膀，把她弄醒说：“慧敏，回卧室睡，睡这里容易着凉。”

　　刘慧敏睡眼惺忪。“你回来拉。”

　　李成梁见刘慧敏醒了，也不逗留，赶紧去洗漱，洗掉这一身酒气，免得又熏到她。

　　刘慧敏看李成梁跑得匆忙，她看看时间，快5点了。天都快亮了。

　　李成梁回到主卧的时候，刘慧敏已经回来睡下。他轻手轻脚的爬上床，犹豫了一会，还是伸手穿过她的颈脖，半抱着她。枕边人仿佛知道他的意图，微微翻身，进入他的胸膛，寻到一个舒适的位置。

　　李成梁搂着她的肩，知道她没有全然入睡，他的手在撩拨她的手臂，压低声音，问：“事情办好了吗？”

　　“嗯。”像呓语，可李成梁明显感受到刘慧敏在他的胸膛上微蹭。

　　李成梁沉默了好一会，酝酿了很久，才有勇气开口，轻声问：“慧敏，我们复婚吗？”

　　“嗯。”依旧像呓语，李成梁抬头看着怀里的人，她双目紧闭似乎真的入睡了。

　　李成梁听着刘慧敏均匀的呼吸声，想起她和方志军在机场的一幕幕。李成梁带着失落和疑惑，轻声说：“你真的确认和我复婚吗？”

　　他没指望刘慧敏回答，说完就准备关灯睡觉。手刚抬起，刘慧敏也抬起头，眸子半启，困意很足。慵懒地问：“你想反悔？”

　　李成梁收回手，抱紧她，紧张的说：“我怕你反悔。”

　　刘慧敏带着笑意，回归原位，靠回他的胸膛，闻着那份熟悉的气息，嬉笑道：“我不反悔，要反悔，十年前就反悔了。现在李院长有权有势又多金，爱家爱孩子更爱我；我打着灯笼找不到这么合适的好老公。我不反悔。”

　　听到刘慧敏的话，李成梁抱紧她的手瞬间没有了力气。原来到头来，自己还是合适。

　　没有了李成梁的束缚，刘慧敏溜一下子离开他的胸膛，回到她那一边床。

　　李成梁怀里突然空了，失落的问：“在我怀里不舒服吗？”

　　枕边人这会只有睡意，丝毫没察觉李成梁这会的底下的情绪。依旧嬉笑道：“枕头比较舒服。”

　　李成梁收回手，看着刘慧敏恬静的睡脸，他还是忍不住靠近她，一手揽着刘慧敏的腰。语气依旧失落。“你说过只要我不提分手，你就不会离开，还算数吗？”

　　刘慧敏这次听出他的不对劲，她握紧了李成梁放在她腰上的手，轻声说：“当然咯，一辈子都作数。”

　　这一晚他们聊了很多，后续刘慧敏是怎么睡着的，她不记得了。她像喝醉一样，醒来出现了「断片」的情况。

　　刘慧敏醒来又没看到李成梁的踪影了。还是强强告诉她，李成梁一早又出门了。刘慧敏隐隐约约觉得他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