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岁岁年年5

汪明珠休息的时候和平饭店去看阿宝，她知道这不符合规定，可规定只能框的住行为，圈不住跳动的心。她手里头是有阿宝房间的钥匙的，她来来去去几多回，阿宝那时候给她钥匙的时候说的是图方便。

阿宝醒的时候就瞧见床边上坐了一只小花猫。

从90年后见汪小姐的时候，她总是打理的娇俏美丽，阿宝至今都还记得有一次汪小姐穿了一件藏蓝色双排扣大衣，站在那儿不肯走，他看过去的时候，汪小姐就冲他笑，笑的他在人声鼎沸的大街上，好像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哪里像这会儿，一头蓬松的羊毛小卷没有被主人精心打理，像炸了毛的狮子猫，藏在眼镜片后头水灵灵的大眼睛哭的肿兮兮的，脸上的泪痕还没干掉，见他醒了又开始掉小珍珠。

“碰哭精。”他现在已经好了许多，又有精力逗弄他的爱哭鬼。

汪小姐见他还有心情讲这个，也笑中带泪嗔了一句：“十三点。”

“我好担心你，又什么都为你做不了。”汪明珠又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在她脸上打出交错的阴影。

阿宝眼中弥漫许多笑意，他讲：“汪小姐能做的还不够多吗？现在人家都管我叫宝总了。”

“哎呀你。”她闻言脸不争气红了起来，又不愿意在气势上输人一筹。

“你老老实实做外贸就没这样的事了。大家都在讲说是因为404的事情，人家警察同志都在问金凤凰，你整天搞这些乱七八糟的。”汪明珠起身去倒了杯水递给阿宝，见他喝了一口后捧在手上，又接过来放在桌子上。

“我跟金凤凰没什么关系的，哪里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了。”搞股票嘛一方面是因为现下的经济形势，这正在风口上谁会嫌钱多，一方面是留个后路，这会却不好同汪小姐讲。

两人之间他年长嘛，考虑的要多些。虽然现在还没什么发展，他下意识已经在做准备。

红线嘛，他晓得的。

“你还说呢，人家警察同志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的，可不止一个金凤凰，你这种作风呀那些个风言风语的都问到玲子阿姐头上。”汪小姐也不是个纯正傻白甜。

“我看不是人警察同志问，是我们汪小姐自己也想问。”阿宝一直都很享受同汪小姐的相处时间，她看起来傻呼呼的，讲话总是嘴比脑子快，什么都说了还以为自己装的好，醋瓶子都打翻了味道传去十里外，想着旁人都不知道，这种样子是叫人吃的死死的。

“哼，你的私事我有什么好问的，又不是工作上的事情，我不过是看在我们的革命友情的份上过来看看你。”汪小姐嘴巴上是绝对不想输人的。

阿宝看她死鸭子嘴硬，也不再戳这个鼓囊囊的小气球儿，他使唤汪小姐去把灯打开，屋里头窗帘拉着，只开了一盏英式中古小壁灯，幽幽暗暗的光线容易叫人心笙摇动。

“玲子阿姐是在帮我打理夜东京，她从前就在东京银座干这个的，平时生意上朋友们往来去那边方便些，往后除此之外别的是再没有了。”他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正常男人，这个问题上他确实讲的很坦然，也不否认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