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面

素禾人间本不该令我这么欣喜的，但是你来了

再去学校时，曦婼换掉了那件长裙，这意味着梦玥赢了。

班里的同学对此兴奋地交头接耳。

整整一天，梦玥倚着椅背，双臂环抱胸前，下巴越扬越高，几乎触到了屋顶，笑容与太阳肩并肩。所以她没看到，垂着头的曦婼，弯起嘴角，露出了鄙夷的笑容。

她根本没把梦玥视作对手，所以，哪有什么胜利可言。

晚自习放学后，梦玥突然站了起来，侧头对她说：

梦玥害你没办法穿那件裙子了，真是不好意思。

曦婼没有看她，只是轻轻地摆了摆手。

梦玥有些不爽，她的眼睛扫过曦婼身上的军绿色旧大衣，对比昨天的的那件，品味实在差太多。

梦玥这件衣服……

她拖着尾音，甜美地笑道：

梦玥特别适合你。

梦玥特意加重了“特别”二字的音量，“人畜无害”的看着她。

曦婼停下写试卷的笔。

梦玥心里有些兴奋，她也不懂，为什么自己那么想要激怒曦婼。梦玥想让她发火，哪怕与她揪着头发撕打，都好过看她满不在乎的表情。可是，曦婼依然没有按常理出牌，她掏出正在震动的手机，转过脸，语气冷淡又礼貌地问：

能让一让吗？

某某某噗……

后排又有人笑了。

梦玥的脸涨得通红，她伸手去抓曦婼的手臂，却被大步走过来的羿晨制止了。

羿晨走了，回家。

他死死抓住她的手腕，态度坚决。

凌晟是啊是啊，走了，梦梦！

凌晟招呼艾佳，一群人把她众星捧月般推出了教室。

走在最后的羿晨，回头看到曦婼一边收拾书包，一边神色异常地接起电话。

她为什么都不生气？

羿晨觉得诧异。

把梦玥送到了小区门口，羿晨没有立刻回家。他折返到学校附近的网吧打了半个小时游戏。

梦玥和羿晨都出生于军人世家，他们的父亲是非常要好的战友。但与娇生惯养的梦玥不同，称羿晨是被揍大的也不为过。严厉的家教使他养成了严于律己的性格。

他享受自控的感觉。这让他认可自己的”主人“身份，并因此感到小小的满足。

半个小时到了，凌晟恳求他再等五分钟，陪他打完那场游戏。可羿晨毫不犹豫地关了电脑，结账离开酒吧。

怕被老爸盘问，他用导航找了条从来没有走过的近路回家。转进狭窄的巷子，他看到前方的酒吧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年轻女孩坐在地上，用手撑着头，外套敞开，露出扣错衣扣的衬衫，像是喝醉了。

而她身旁，身材纤瘦的女生，穿着肥大的军绿色大衣，站在不停变换颜色的彩灯下，冷着脸与高大的男人对峙。

羿晨愣了一下，他探了探头，看清楚了。

是曦婼。

曦婼为什么灌她这么多酒？

因为愤怒，曦婼感觉自己左眼下边的肌肉又开始跳动了。

祁昧把食指放在嘴边，小声解释道：

祁昧不是我灌的，是我那帮一起送快递的哥们儿。哎呀，快别废话了，你赶紧把她带走，不然他们肯定还要灌她。回家记得多给她喝点热水。

说完他伸手往外推她。

曦婼用力挥开祁昧粗壮的手臂，不屑地看着他：

曦婼你就眼睁睁看着别人灌她？我姐酒精过敏你不知道？

几乎是转瞬间，祁昧的脸沉了下来。他神色焦虑：

祁昧你什么意思？她怎么从来没给我说过？那她现在……

看了看素禾通红的侧脸，他有点愤怒地说：

祁昧那怎么办？要不要送她去医院啊？！她酒精过敏为什么不告诉我？！

曦婼冷冰冰地哼了一声：

曦婼你怎么不说你无能发现不了？

祁昧一下子抓住了曦婼的衣领，语气激动地说：

祁昧你说谁无能？你再说一遍！

目睹一切的羿晨刚要上前帮忙，就被一声脆亮的巴掌声震住了。

曦婼打了那个身形近她两倍的男人，而后趁男人愣神之际，推开他，后退了几步。她仰起头，彩色灯光交汇在她的脸上。

曦婼重复一遍，我姐酒精过敏。

她语调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

曦婼想让她死的话，你尽管让她喝。

说完曦婼回身扶起一旁的素禾，吃力地架着她上了路边停下的出租车。

羿晨望着绝尘而去的车辆和表情沮丧、抱着头蹲下的男人，突然笑出了声。

曦婼这家伙……

他转身走进夜色里，脚步不由自主的越来越快。最后，他跑了起来。

曦婼这家伙……真令人心情舒畅！

温柔的月光下，羿晨一边笑着奔跑，一边对着空气轻盈挥拳。

那一刻，他忘记了繁重的学习压力，忘了完回家要接受父亲的责骂，他心里只剩下那个女孩呈现在各种色光里的脸庞。

那么冷淡，而又充满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