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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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望见银爵已经翻身潜下海面，你这才轻轻松了口气，更加失落地低下头，一步深一步浅地踩过脚下柔软的沙滩，留下一串脚印。

风仍在呼啸，不间断地吹过你身侧，即使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吹到干成一块，你也感受不到什么寒冷，行尸走肉一般沿着海岸线向前，不知要去往哪里，也不知要做些什么。

直到你的视野内闯进另一个身影。

那是名黑发的女孩，从不远处的几个废弃小房间之中四处张望，随后便快步跑了出来。

她甚至还与你对视一眼，却只是短暂地打量你一下，很快便挪开视线，继续向正缓缓起伏的潮水奔去，可你几乎就站在她的正前方，如果不偏转路线，她便会直直地从你身侧擦过。

她看上去没有原住民可能长有的任何特殊部位，除了似乎是隐藏在黑发间的粉色挑染，你无法从她身上看出一点原住民的痕迹。

大半夜了还有游客在外面乱跑，还是直直向海奔来？

你多少生出几分疑惑，脚下无意识地稍稍后退，让出她的行径路线。

算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这么想着，转身正要离开，那名少女却已经在你面前停步，甚至随着你的动作转过身，恰好挡在你面前。

她随即举起双手，做出投降一般的姿态，表情却坚定无比，“请杀了我！”

“…啊？”

你顿时满头问号，呆愣半天才反应过来。可先别说你压根没亲手杀过人了，你现在手无寸铁，连凶器都没有，难道用拳头杀人？

更何况，你也不想自杀未遂，还背负个杀人犯的罪名。

“我…不认识你，你要是想死的话，可以直接跳海。”你抬起手，指向另一侧的海洋。

少女微微抬眸，顺着你的指尖望向那片无边无际的墨色大海，不知为何突然呆滞在原地。你更加疑惑，忍不住在她面前挥了挥手，却也没得到回应。

真是个奇怪的人。你不打算再理会了，于是继续向前走去。

可她却莫名追了上来，再次拦在你面前，面色依旧是未曾撼动的坚定，甚至多了几分恳求，“请杀了我…”

真是莫名其妙。

你瞥了眼身后，揣测着银爵会不会再次将你捞上来，随即对这名少女伸出手，“我也想死，我们一起跳海吧。”

少女明显眼眸中闪着光，她微微一笑，紧紧握住你伸出的手，对你用力点了点头，“嗯！”

她的笑很有感染力，带有种常人没有的温婉，像是生来就让人愿意信任的领导者。你稍有一瞬恍惚，她竟然还等你回过神来，才与你共同向海面走去。

踩在柔软的沙滩上，你们的脚背渐渐被海水吞噬，你眺望着远方，忽然开口：“你为什么想死？”

“这是我的任务，跳海，或者死于其他机械海原住民手里。”她轻声回答道，“那你呢？”

“我啊…我…没什么人在乎，也活不下去了，大概吧。”你垂下眸，随意说道。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脚下步伐已经因为海面逐渐淹过膝盖而放缓下来。你们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相互紧握的手从未松开，你们也愈发走向海洋深处。

海浪之中，她说她叫莱娜。

后面的话语你已经听不清了，海水再次涌入你的耳道，你已经睁不开眼，感受着海水的浮力将你的头轻轻托起，四肢不受控制地向上飘去。

莱娜还没松开你的手，你们靠在一起，浸满海水的衣物缓缓漂浮，仿佛在向上努力挣脱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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