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玄燃，为表勤俭，寡人决心……”元夕玉来回踱步地深思熟虑道，却又顿了顿，用不确定的语气质疑自己，“今晚吃素?”

　　玄燃似乎没听见他语气里的犹豫，墨色的眼眸染上些似笑非笑，“陛下的决定，臣自是支持。”

　　元夕玉眼皮跳了跳，“今早出宫前，寡人仔细审查各地方的生辰贺礼，没一件衬寡人心意。”为何没有传说中的芙蓉青蟹，粉蒸排骨，翡翠虾球，清汤鱼元，贵妃鸡翅?寡人好不容易过一次生辰，差评！御膳房这群北方的厨子根本不会做呜。元夕玉越想越委屈，心里小人突然蹦出来：你都没有贵妃要什么贵妃鸡翅?元夕玉怔了一瞬间的神，好像还挺对的。

　　“委屈陛下了。”沉默半晌后，玄燃蓦然开口，嗓音沙哑低沉，小皇帝的登基礼办地仓促，生辰日却不得不离宫出来登山祭祀，说到底他担有几分责任。

　　“不委屈不委屈，”元夕玉跑上前来滑到玄燃怀里，他发现鲛人崽崽特别喜欢自己抱他，“但是你答应了寡人的礼物不能不作数。”

　　玄燃心里笑了笑，兜过来绕回去就是想要礼物啊。玄燃存心逗逗元夕玉，便冷下一张脸来：“哦?什么时候的事?”

　　元夕玉一听这话就炸毛了：“没想到国师还有背信弃义的时候！”元夕玉像一个被渣男始乱终弃的落魄女子一样开始控诉种种不平，刚要开口，却发现自己实在没什么不平可控诉。命是人家救的，玄燃没让他以身相许就不错了，毕竟他长得这么俊俏，元夕玉满脸傲娇地想。

　　玄燃不擅长表露自己的情绪，只能僵硬地回抱一下元夕玉，悄悄使了个水诀把蜡烛灭了。

　　“你想干什么?！”元夕玉一下子脱离玄燃的怀里，戒备地紧了紧衣襟。

　　“……”玄燃不知道自己此刻应该说些什么，他是不是被人误会什么了?

　　“北海有鲛人泪，千年而化珠。燃明万年，不息不灭。”鲛人的声音如临深海，如扉如切，蛊惑人心，是深渊中的传响。

　　月光洒入殿内，两人可听见彼此炽热的呼吸，玄燃的掌心握着像星辰般的一串小珠，用海水编织成的缠丝上仅有两颗白莹莹的珠子，却纯粹无比。

　　元夕玉任由玄燃生疏地把这串夜明珠系在自己手腕上，鲛人泪吗……却终是没把心中的疑惑宣之于口。

　　“它可以保护你。”玄燃笃定的声音在元夕玉的脑海中彻夜回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