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提示】本文半原著，半私设，本文对程少商，宣皇后不友好。

五公主一走，宣太后便似支撑不住一般倒了下来。幸好东海王和程少商眼疾手快，把人扶住不然只怕要受伤。程少商和东海王焦急的呼唤宣太后，又要唤医士来。被宣太后制止了，只道休息一会就好。于是程少商和东海王扶着宣太后来到内室休息，刚将宣太后于榻上安顿好。程少商便一脸愤慨的说道“五公主太过分了，居然气娘娘。就该把这事告知陛下，让陛下好好教训她。”

“少商不可胡言”东海王开口制止程少商。他为宣太后压了压被角，语气十分轻柔和的道：“母后，小五年少气盛。您不要放在心上，等过几日我好好跟小五说，然后她来和您赔罪。”

程少商撇撇嘴，嘟囔了一句，“只怕殿下反是被训的那一个。”

东海王眉头紧锁，朝程少商微微摇头。程少商只能改口宽慰宣太后，“娘娘不要多想，一切交给殿下吧！”

宣太后满含倦意的一笑，“我知道了”她拍拍程少商的手，婉声道：“少商，你替我把点心送到宫学去吧。我尝着那杏仁酪着实不错，给他们每人做一碗，甜甜的想来他们爱吃。”

程少商恭敬行礼道“是，娘娘”

宣太后又看向东海王，道“你也回去吧，都陪我许久了。”

“母后，儿臣还是陪着您吧”东海王怕宣太后身体不适无人照料，又不愿回家见府里那一帮人，所以不愿离开。

宣太后却只当他担心自己，含笑道“别担心，我没事的。”

“可是……”

“去吧”

待两人离开，宣太后才唤过宫人，问道“五公主送的礼物在哪，我怎么没瞧见。”

宫人思索片刻，恭声道：“禀娘娘，那日五公主送来，程娘子说不过寻常画作让我们收到库房了。”

宣太后若有所思，若真是寻常画作，五公主何必特意提及。于是她吩咐道“你去将五公主这次送的礼物都取来。”

“是”宫人应声退下。

此时东海王在一侧偏殿内，叮嘱程少商，不要和五公主宣聿再起矛盾。程少商眼圈发红，不时晶莹泪珠顺着脸颊上未擦的泪痕滚落下来，令人心生怜悯。

东海王叹了一声，拍拍程少商的肩，“少商，小五有句话没说错。无论是宣聿还是她地位都远高于你。你这样的和她呛声。在我和母后面前，我们护着你。但一旦离了我们可是要吃苦头的。”

“殿下”程少商似是忍不住“哇”地一声扑到东海王怀中，哭的声嘶力竭。东海王身子一僵，但随即缓下来。轻抚着程少商的后背，温声道“少商不要那么倔，凡事要委婉一些。”他复叹息道“如我如母后，也要委屈求全。谁也不能避免这些”

“殿下，我，知道”程少商哭的打了个嗝，满面泪痕未干，哽咽道“我心疼殿下与娘娘，明明是好人，却不被他们所容。”

东海王温热的大手抚去程少商颊上泪珠，柔声道“世上的事并不以好坏来区分，只是以有利无利。”

程少商望着东海王低声道“殿下，我不甘心”她在不甘心什么，不甘心被人轻贱，还是不甘心没能得到她想要的东西。于外人看，程少商从一个小官之女，到宣太后养女再到小越侯世子夫人，已经是到达了许多花上几辈子都到不了的地方。可她依旧不甘心，她俞彩铃从一个名牌大学的大学生来到这里。她失去了现代生活的一切，为什么还要被人碾压。她比那些古人知道的更多，也看过更多，为什么到最后依旧什么都没有。

她不禁搂紧了东海王，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她想要很多东西，可以被众人仰视，可以受到所有人得喜欢，可以自由在自想去哪去哪。她想无拘束的研发物品，想要吃甜食，做自己。那么她就需要权利，需要金钱。这些东西越舒禹给不了她，以前霍不疑能给，现在东海王和宣太后能给。所以她不能失去宣太后，更不能失去东海王。宣太后有其他儿女和宣氏作为牵绊，随时可以牺牲她。但东海王没有，他可以只属于自己，他的权利金钱都属于自己。

五公主和宣聿一出宫门就上了马车，她把七手八脚的要去解宣聿衣裳，被宣聿按住了手。

“小悦儿，虽然我很高兴你的主动，但这是在外面，而且是马车里。你要有兴致，下次我安排好了咱们在来。”

“什么跟什么啊”五公主摸不着头脑，旋即她涨红了脸，“你乱说什么，我是要看看你受伤没有。”说着就转过身去不看宣聿。

宣聿笑着把五公主拥入怀中，“没受伤，皮都没蹭破一点。”

五公主转过身，半倚在在宣聿怀里，宣聿一下一下抚着她的长发。不知过了多久，五公主淡淡道“你为什么不问我，今日为何要来见母后。明明都吵成那个样子了。干嘛还要来找不痛快。”

宣聿俯下身，在五公主发顶落下一吻，道：“你想说就说，想做就做。我总在你身后。”

五公主眼中酸涩，她把头埋到宣聿怀中。好一会才闷闷地道“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到黄河不死心，正常来说就该回头了。但我撞了南墙还要再撞，在黄河里淹个半死，救上来还要在跳。”她停一停，声音中带出几分哽咽，“我总想着阿母会不会想我，会不会后悔。她是不是背地里哭过，难过过。是不是拉不下面子来找我，是不是只要我多走一步，一切都会回到从前。”

五公主的声音渐低，宣聿也没有回答她。也许这个问题只有宣太后才能回答，也或许宣太后自己也回答不了，她不过是一个被命运钳制，想要挣脱，又无力挣脱的可怜人。

良久的寂静以后，五公主徐徐道“我以后都不会奢望了，她只是母后……”

宣聿搂紧了五公主，声音温柔如春风缓缓吹过绿叶，带着一种安宁祥和。“小悦儿我在，我和孩子都在。等陛下寿宴一结束，我们就回家。”

五公主重重的点了点头，她要回家，她不会成为第二个宣太后，她爱她的孩子，尽心照顾，教导。让他们长大以后成为一个有责任心有担当的人，再寻一个喜欢的人白首一声。

一声响动从宣太后的内室中传出，宣太后的眼睛渐渐模糊，温热的泪水滑落，滴在画上，溅起一丝微小的水花。

难怪五公主会提起礼物来，她用心送了礼物，而自己看都没看，小五必定很伤心吧。

宣太后看向那幅画，画中正是她年少时住在戈阳郡的屋房。又打开一小盒，见内里装着一捧土，盒盖内只书七个字“谨以故土慰乡愁。”

宣太后将盒子死死按在怀中，口中不断呢喃着，“小五，小五，小五……”

可无论多少次的呼唤也无法改变结局，她已经彻底伤了五公主的心，她和五公主都不回不了头了。还有补救的机会吗？有，一定有。

宣太后擦了眼泪，朝门外唤道“来人”

宫人进门行礼，宣太后吩咐道“你去送礼物到五公主府，并说明日让她来瞧瞧我。”

“是，娘娘”

宣太后满心都是对五公主的歉意，一心想要弥补母女关系，但五公主却毫不放在心上。而宣太后的注意力逐渐移到五公主，以致于冷落程少商，这就是后话了。

穿过长长的二层阁道，便进入建章宫，再往里面走过绿树成荫的宫廊便来到宫学，内中朗朗读书声传出。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程少商刚走进学堂，便被宦者拦下。宦者询问了原由，程少商只将宣太后吩咐的事情道出。宦者稍一迟疑，便道“一会便要用膳了。不如世子夫人将东西交给我。”

程少商笑吟吟的道“无妨，我自己来。”

宦者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程少商为何要这么麻烦。但程少商自己愿意等，他也没必要得罪。于是笑道“世子夫人，请稍后。”说着便退下了

日头正中，午时已至。皇子皇孙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同往偏殿去用膳。阿燧快步的跑到阿炔身边，笑道“阿炔兄长”

阿炔摸摸他的头，道“经学博士教的可都懂”

“都差不多”

“如果有不懂的就问，不问他来问我也可以。”

“嗯嗯”

大家一同到了偏殿，桌案上早已摆好了膳食。程少商立于一旁，向皇子皇孙们挨个行礼。大家也都颔首回应。

众人入座，七八十皇子都是宣太后所生，而六九皇子是越皇后所生。其中七八六九四位已至舞象之年，不在宫学读书。只有年纪最小的十皇子还在上学。他日常在长秋宫常见程少商，也吃过她做的那些新奇点心。今日见桌案上有不少好看的点心，不禁问道“程娘子这些都是你做的吗？”

程少商微笑答道“正是，殿下快尝尝，荷花酥和杏仁酪都要趁热吃。”

阿炔只尝了一口，便眉头紧蹙。味道确实好，但这样见所未见的点心，世子夫人只怕耗费不小才做成。不管是在宫中做的，还是在小越侯府做的，总之东西东西进了宫，还被人喜欢，只怕又要再起当年的波澜。他心中想着这事还是要告知太子才是，但面上丝毫不显。

众人吃的开心，阿燧却只尝了一小口荷花酥，便放下只埋头吃饭。程少商见了，来到阿燧身边，柔柔浅笑，“霍小公子怎么不吃点心，可是不合胃口。”

阿燧只答道“我不喜欢吃甜的”

程少商笑盈盈望着他，柔声道：“那就尝尝杏仁酪，酸甜的，保证不腻。”说着将杏仁酪推到了阿燧手边。

阿燧眉头瞬间绞成一团，他虽然性格和霍不疑天差地别，但口味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喜清淡，不喜酸甜苦辣等重口味的菜色。而且他不能吃杏仁，会起风疹。他也不知道什么叫迂回，于是就实话实说，“我吃不了杏仁，会起风疹的。”

程少商的微笑，慢慢凝固在唇畔。这也不吃，那也不吃，他到底想怎么样。什么不爱吃甜的，什么吃不了杏仁。估计就是听他那老妇女妈说了什么，所以故意的。只见她目光一黯，“从未听说过小公子有不能食之物，是妾莽撞了。”她停了停，话锋一转，“只是此乃娘娘的一片心意，小公子什么都不用不太好吧！”

阿燧有些不知所措，他毕竟只是个孩子，哪里听过这些话。霍不疑和裕昌只是让他在宫里随心一些，受了委屈也别怕反击回去，万事有父母在。可是没告诉过他，有人拿宣太后压他的时候，他该怎么反击。其实这也怪霍不疑和裕昌，两个人光想到皇子间常有打架闹事，所以让阿燧遇到了就大胆打回去。忘了记了还有一种软钉子，阿燧年纪太小没法反驳。

阿炔将木勺一搁，蹙眉道：“世子夫人这是何意，阿燧不能吃杏仁，断没有把自己弄生病的道理。”

他这样一说，程少商微微躬身，道“殿下说的是，看来是娘娘送的不好，没送到霍小公子心坎上。”

话音落，在场众人脸色都变了一变。十皇子更是坐立难安，这种情况他该出声吗？说，他不知道说什么；不说，难道看着程少商得罪阿炔，拖累长秋宫吗？正在他左右为难之际，阿炔冷然抬眸，扬声道“柔茹刚吐，弱也。刚茹柔吐，强也。”

程少商一愣，这说的是什么意思，刚啊，柔啊的。

四皇子的次子扑哧一笑，打破了寂静。他身旁的阿焓急忙捂住他的嘴，阻住他继续发声。

阿炔冷冷道“世子夫人去翻翻书吧”

程少商脸上的笑容，形成狰狞的弧线。她竭力压抑心底的愤怒，这是说她没文化，她被一个小屁孩说没文化。他也不想想老娘读完九年义务教育，考上名牌大学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里喝奶呢！

她长呼出一口气，神情中带着落寞，“小殿下恕罪，妾早年被父母丢弃在家，大母叔母苛待，是以妾……”她说着眼眶微微湿润，又抬手揉了揉眼睛。“小殿下，见笑了。”

“确实可笑”阿炔语气不疾不徐，未曾受到程少商的影响。“阿父在宫内设有学堂，凡宫中有意读书习字者，无论男女老少皆可前往。而世子夫人却……”

他接下来的话并未说完，但程少商明显感觉到他是想说大字不识，半句不懂。如果能扎小人，阿炔一定是被程少商第一个扎的。死小鬼敢骂她，爹妈没教过你什么叫礼貌啊！

程少商无声落泪，泣道“小殿下何必如此，这是娘娘的一片好心，所以妾才多说了几句，妾是怕娘娘难过，也不想小公子无缘无故得罪人，落下一个不懂事的名声。”

这话说的很不好听，十皇子终于是忍不住了，他笑着打圆场，“程娘子，多心了，母后最疼阿燧，定不会为这些小事生气。”

阿焓也扬声道“阿燧时常去看宣祖母，宣祖母也说他乖巧懂事，怎么到世子夫人口中就变了。”

程少商保持了温婉笑容，道：“妾并无此意，两位殿下多心了。”

阿炔朝她摆摆手，道“下去吧，照顾宣祖母才是你的正经事。不要把心思用在这些事上。”

程少商还要再说，但阿炔已经唤来了宦者，“送世子夫人出去。”

宦者应下，朝程少商示意。程少商微笑的看向十皇子，见他埋头吃饭，装看不见。心中冷笑一声，便甩袖离去。

十皇子心想，那可是太子兄长的长子，他哪有本事对着打擂台。而且父皇疼爱阿炔，常带着他一起处理政事，到时阿炔只要多说一句话，不说自己倒霉，程少商绝对跑不了一场骂。

二皇子家那几个的想法和十皇子的想法大差不差，都是阿炔惹不起，程少商踢到铁板了。

阿燧望向阿炔，欲言又止。阿炔笑道“不怕，有我。”他朝阿燧身后的宫人扬了扬脸，宫人上前把点心撤走。阿炔又道“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阿燧闻言笑了起来，拿起筷子大口的吃饭。

阿炔环顾四周朝众人，道“此事我会告知阿父让他处理，十叔，兄长们，我们吃饭吧。”

阿炔的话翻译过来就是程少商会倒霉，你们不要出去乱说话。众人心领神会，都点点头示意明白了，其中尤其是十皇子，太子兄长出面那是最好，免得自己倒霉，回去被母后说。而大家各自回家以后，不告诉别人自家父母总要说的，于是乎，程少商的风评又差了不少。

作者程少商真的觉得过敏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像现代社会父母会说你就是矫情，吃一点没啥，是一个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