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提示】本文半原著，半私设，本文对程少商，宣皇后不友好。

这件老旧的嫁衣，虽没有繁花锦绣，珠光宝气，但却柔婉典雅，像极白露为霜的河畔佳人，美的沁人心脾，辗转反侧。

四公主为越妃整理着裙摆，看向落地的大铜镜，镜中之人穿着火红的嫁衣，端庄优雅。她不禁赞道“阿母真美”

越妃摸了摸衣裳，笑道“不会老了吗”

“怎么会，阿母是最最最美的”四公主说着好听话。这时越妃的女官进来递上一物，是一顶金流苏牡丹冠。“娘娘，找到了”

说着就递到越妃和四公主面前，四公主拿起冠，为越妃带上，笑道“阿母真美，最好看了”

她自顾自得说着话，丝毫不知女官朝越妃微微颔首，越妃面上露出一丝很浅很浅的嘲讽，随后，她抚着织锦衣袖，道：“刚刚好，还有能用”

四公主不解的看向越妃，不懂她话里的意思。

越妃露出一抹极轻极柔婉的笑容，她抚摸着四公主的面颊，温声道“喜今日嘉礼初成，良缘遂缔。诗咏关雎，雅歌麟趾。”她停一停，语气却低微下来，“瑞叶五世其昌，祥开二南之化。同心同德，宜室宜家。”

就在越妃声音微不可闻时，一道浑厚男声响起，“相敬如宾，永谐鱼水之欢。生养兴祚，昌荣家门，告于四方亲朋，同贺！”

文帝隔着轻纱帘，隐隐约约地看那一身红衣的女子，还是年少时的模样。依旧是那身嫁衣，满心欢喜的少女。

越妃透过纱帘，似乎看见的是少时文帝，风姿迢迢玉树琳琅。多少年的朝夕相对，她记忆里的那个少年似乎已经变了模样，却又好像还是那个样子。

四公主顺着越妃的视线望去，不过一愣，便急忙行礼，道“父皇”

文帝不过微微颔首示意，四公主见此，忙道“母妃，我去看看晚膳。”

越妃转头看向四公主，柔声道“好”

四公主和女官悄声退下，文帝才朝越妃而来。越妃恭敬行礼道“陛下圣安”

文帝没有说话，而是朝越妃伸出手。越妃不过微微一滞，旋即笑着搭上手，借着文帝的力道起身。

“阿姮，真美。还是那时的模样。”文帝轻笑道

越妃淡淡一笑，“陛下，已经老了，臣妾今年四十有八”

文帝眼睛一酸，险些滚下泪来，旋即他握紧越妃的手，久久地凝望着她，双眸墨色沉沦，似是能把人拉进沉迷的漩涡。

“在我眼中阿姮一如往昔，依旧是最好看的女娘”

越妃轻轻一笑，一往情深的双眸中，似乎一如既往又似乎有什么东西早已悄然改变。“陛下，还是丰县第一美。”她覆上文帝的手，婉声道“陛下，子端和子顾回封地，让底下的两个孩子跟他们一起去，好不好。”

文帝刹时眉头曲折成川，“为何，他们在都城好好的，跟着老三老四去封地做什么。”

“陛下，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他们俩多大了，一次门都没有出过。臣妾是想让他们出门历练，将来也好帮陛下啊”

越妃展现了无限的柔情与温顺，却有带着些许娇俏。他们相处多年，越妃比谁都清楚文帝最喜欢什么样的自己。他喜欢的是那个一心一意对他，稍许任性但又懂事的自己。

文帝直视着她，此刻的越妃柔顺的如同一匹上好的丝绸，细腻滑润。她终究失去了自己的颜色，学会了如何利用情份得到她想要的东西。他叹了一声，慢慢道:“那让他们跟着子端，子顾年纪小，怕照顾不好他们。”

越妃神色温和，“好，陛下思虑周全。”她得到她想要的，就有些疲倦，不想和这个男人在虚与委蛇下去。越妃整理了一下衣襟，笑道“陛下，衣衫沉重，容臣妾先去更衣。”

“阿姮”就在越妃往内走去之时，文帝突然握住她的手，有些伤感，“阿姮，你怨朕吗”

越妃微微一怔，旋即盈然笑道:“陛下再说什么，臣妾不明白”她头倚在文帝肩上，如一只依傍着暖炉的小狸奴，可爱俏丽，“陛下，难道是嫌弃臣妾了？”

文帝听着越妃娇声笑语，心中很是不安。他握紧越妃的手，眼眸中带着深深地爱怜，“阿姮你怨朕，怨朕……”

“陛下”越妃直起身，冷冷注视文帝，声音却轻缓，“一定要说的这样明白吗”

文帝垂下眼睑，阳光照在他身上落下阴影，带去脆弱，他轻嘘一口气，“阿姮，我以为你懂我”

越妃闻言，撑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发冠上金链流苏玎玲一响。她笑得太急太猛，忽的又剧烈咳嗽，文帝想要上前，被她示意制止，她用帕子捂住嘴，缓了一会，用以平静得近乎死寂的目光望着他，“我又不是皇后凭什么理解你”

“阿姮”文帝眼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失落，低声道“你是我的妻”

越妃咬牙忍住嗓子里上冲一股甜猩，话语是最平和的声调，“妻，可笑至极。”她后退一步 看着文帝，眼中泛出湿润的光泽，“若是妻，你为何逼吾儿到如此境地。若是妻，我又为何需居左，为妾妃。”

文帝身子微微一抖，呼吸渐次沉重起来，“阿姮，你失言了。”

越妃的眼泪一滴滴落下，似一团团火焰，烧的她痛不欲生。多年的宫中生涯，终究还是教会了这个年少娇纵的少女一些东西。她慢慢端正衣衫，复又下跪道：“陛下，臣妾失言，请陛下责罚。”

文帝深吸一口气，缓缓道：“阿姮，过刚易折。朕是想好好打磨他一番。”

越妃竭力自持，勉强笑了笑，“臣妾明白”

“不，你不明白阿姮。”文帝单膝跪地，直视越妃，沉声道：“子端有能力，但也需历练。君王之道便在于用人之道，操纵人心。就如子晟的那件事，他可以说动太子，与他一起求情，如此既可以不暴露关系，也还可以卖太子一个好。”

越妃却觉得可笑，这样做文帝又会觉得老三性子算计过多，只怕会用其他方法来打压。她苦笑道“陛下，您想要子端乖乖做太子的磨刀石，却还嫌弃他不会做人。”

“阿姮，朕绝无此意。”文帝眼中精光一闪，极力着抑制怒气。他从未想过他们之间会赤裸裸、血肉模糊的坦诚相对。

越妃不在乎文帝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只自顾自的说道：“陛下，您尽心培养子端。最后发觉子端出众，太子无能。越氏也被养大了胃口，所以您就需要打压越氏，让子端不要那么出众。”她顿了顿，不觉攥紧了手指，忍着心头酸涩，道：“说什么敬重皇后，其实是因为宣家无能，不管如何扶持，都无法影响陛下你的任何决定。但越氏不同，越氏有军功，且我三位兄长都手握实权。一旦势大，恐再现前朝祸事。你怕，怕子端压不住，朝堂由越氏把持。又怕子端此刻能压服，不过是越氏为让子端成为太子的让步”

这话一语道破文帝的心思。他和越妃都明白早年越氏是雪中送炭的炭，但时日久了，炭火烧的够旺，使得花团锦簇。他便只需要绚丽鲜花宣氏和乾安一系点缀。这炭火自然该熄灭免得他烧心，可哪有那么随心所欲的事情。文帝霍然站起身子，目光灼灼逼视越妃，冷冽寒气迫得越妃如同浸在寒冬腊月的冰水中，寒意从脚底直窜而上头。越妃的头脑被这寒意轰地一浇，刹时清醒不少。她眼眶含泪，拽着文帝的衣袖，“文次兄，我想回家了。”

文帝脑内轰地一声巨响，他惋然长叹，“阿姮”他再度蹲下身将越妃搂在怀中，和声道“等过些日子，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越妃抓着文帝的衣襟，眼泪簌簌，低柔软语，“我想回家了，文次兄，那片山野是我最快乐的时光。你带着我上树捉鸟，下河捞鱼。我们一起读书，一起游戏。”

“阿姮，等一切结束了，我们就回去。”文帝抚着越妃的脸颊，眼中深情款款，“到时候我们再去宛城，去看看那花园，去走走那山水”

“文次兄”越妃再度伏在文帝怀里，在文帝不可察觉之时，唇角扬起含了一缕淡薄而诡秘的笑容。爱，有什么重要。

当夜文帝便留宿长乐宫，四公主高兴文帝和越妃终于和好了，但宣皇后和太子的心情就有些说不出的意味来，越妃为三皇子之事，避而不见文帝，文帝明显也是生气了。却不想越妃用实际行动证明，她与文帝之间的关系坚不可摧，无人能撼动。

文帝上朝离开，越妃也起身，梳洗。但等宫人离开，女官才悄悄端上一碗汤药，越妃看也不看一饮而尽。

越妃看着镜中没有血色的面庞，仿佛一朵即将凋零的花。她声音低哑，“还能撑多久”

女官带着哭意，“娘娘，您不能在喝了。这种提神药喝多了会伤身的，要是，要是…”她突然说不下去了，越妃如今的状况，就是半只脚跨棺材，不喝药，四公主没出嫁她不放心，咽不下这口气。喝药，不过是让自己好看一点，不让众人发现而已。

越妃苦笑一声，口吻极认真肃然，“在子恬没成婚前，我不能倒。她需要一个宠妃母亲。我若出事，子恬的婚事必起波澜。那两个小的也是因此不能留在宫里，让他们看人脸色度日。所以我才一定要让陛下答应让他们跟着子端去封地。”她气力不接，手捏紧了案几边缘，极力支撑，“这样纵然将来老三老四又有什么，宣家有皇后在，子恬能平安到老。再不济子愉在君姑身边长大，那边多少要顾忌一些。”

女官为越妃轻轻抚背，宽慰道“娘娘宽心，有三公主在，有太后在”

越妃笑了起来，轻声道：“我安排的再好，也说不准将来。”她停了停，叹息轻得恍如云烟，“只是尽力罢了……”

女官闻言落下泪来，越妃为她擦去眼泪，和婉道“等将来我的事情一了，你按照我说的把东西分派下去。”她握住女官的手，笑容浅浅，如秋日蜻蜓点落于水面荡起层层涟漪，“我给你也留了一份，你出宫好好过日子。”

“娘娘我不走，我守着您。您要是走了，我就去给您守陵，陪着您护着您”女官哭的泣不成声，她自十一岁便跟在越妃身边，整整二十五个年头了，越妃对她是极为照顾，几次要送她出宫，但她父母皆死于兵祸，亲人也不多所以断然拒绝。

越妃的泪，险些从眼眶里逼落。她仰着脸，一忍再忍，将眼泪逼了回去。她摸摸女官的脸，轻笑道“傻孩子，我怎么舍得呢！我一走你们的路就难了，”她缓了气息，温声道“子惜是个聪明的孩子，子愉是君姑养大的，唯有子恬我放心不下，她自幼乖顺，将来没人护她可怎么办”她望向女官，神色郑重道“你要不愿走，就替我照顾她，好不好，护着她就像护着我一样”

女官泪如雨下，半晌，只能哽咽道“是，娘娘”

作者再一次对原著错漏白出的年龄关系，无语。越妃和文帝是青梅竹马，但问题来了，原著原文【当年陛下二十三，我才十三，陛下怎么不知讲礼数啊。】前后十岁的差距哪来的什么青梅竹马，男女七岁不能同席，哪怕说在乡下大家男女大防意识淡薄，但古代是不存在一个十几岁的大男孩和一个几岁的小女孩一起玩，文帝不读书不养家，光玩了。再说一个二十三岁成年男性，看上十三岁发育不完全小女孩，这发展情况不对头吧！套历史刘秀与阴丽华十岁年龄差，就不要搞什么青梅竹马。不套历史就应该严谨，时间逻辑清晰。

作者越妃是从自己的身体情况出发，她一死所有的事情都会改变，所以她必须保证孩子们都能平安。用非常简单的方法打动文帝，旧情。文帝在为妾这件事情永远亏欠越妃，所以她可以保持在不败之地。但这种杀手锏，用多文帝就厌烦，觉得越妃不理解自己，给自己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