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提示】本文半原著，半私设，本文对程少商，宣皇后不友好。

裕昌在宫外接到汝阳王夫妇，但三人上了马车直到回了汝阳王府，才算松了口气。汝阳王世子夫妇早等在外头，忙把人迎了进去。刚跨进正堂，汝阳王世子妃就焦急的询问道“君舅君姑，事情如何了”

汝阳王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早则今夜，迟则明日，陛下一定会放子晟出宫。”

汝阳王世子妃双手合十，拜谢满天神佛。汝阳王世子也松了一口，连连拜谢祖宗。裕昌见状眼中一酸，跪倒在四人面前，哽咽道“女莹不孝，大父大母一把年纪了还为我的事情奔波，连累阿父阿母忧心”说完就郑重叩首。

汝阳王世子妃搂着裕昌，哭道“我的儿，是你苦了。霍子晟看着位高权重，不想也是……”

汝阳王世子一听这话，喝道“不许胡言”他扶起汝阳王世子妃和裕昌，轻声宽慰道“子晟少年英雄，是多少人家心中的好郎婿。他对咱们是恭敬有礼，事事妥帖。那年老大出事，咱们还没开口，他就出手帮忙解决了事情。难道就因他今日出了事，就把他素日里对咱们这些孝敬都抛诸脑后了”他扶着汝阳王世子妃坐下，“而且这事不怨子晟，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这话说的不错”汝阳王叹息一声，朝裕昌招招手。裕昌来到汝阳王身边坐下，他拍拍裕昌的手背，缓缓道“女莹，你阿父并没有说错，这事不怪子晟。就是你嫁别人，照样有可能会遇到这种事情，真就嫁那种不会遇到这些事的人家，那才是委屈了你。”

“大父，我是明白的。子晟他，已经很小心了。只是没想到陛下会这么做而已。”

汝阳王听裕昌说的明白，知道她心里有数，颇觉宽慰。女莹果如姒妇所说是个经得住事，汝阳王府有女莹，大幸啊！

汝阳王世子妃擦了眼泪，道“要我说就该把事情告诉太后，让太后出面，什么心都不用烦”

汝阳王他们还没说话，汝阳王妃先拍了桌子和，呵斥道“你说什么话呢”

汝阳王世子妃被吓了一跳，只含含糊糊的道“君姑，此事，此事若是太后出手，自然没这么麻烦”

汝阳王妃冷笑一声，道：“你是觉得咱们家站姒妇那边，如今出了事，姒妇就该替咱们解决。”

汝阳王世子妃忙赔笑道：“君姑，我不是这个意思”说着她又扯扯汝阳王世子的衣袖，请他帮忙转圜。

汝阳王世子会意，给汝阳王妃递上茶盏，道“阿母，新妇绝无此意。阿母息怒”

汝阳王妃目光冷冷，仿佛含了化不开的冰霜。接过茶盏也不喝只置于案上。“最好是没有，你也不想想。当年要不是有姒妇，咱们家哪能那么平稳。”她语气低悲而沉重，“咱们家虽占着宗室长辈的名号，也为陛下大业付出不少，可真和那些功臣比还是差了一截子。当年立后一事闹得那么大，乾安景阩两派几乎是翻脸了，可谁也不敢打咱们家的主意，也不敢背地里耍手段逼咱们家战队。是谁护着咱们家，是姒妇。姒妇挡在前面，那些人才，才不敢对咱们家动手。”

说起旧事，汝阳王妃不禁眼眶湿润，当初文帝建国确实是好日子来了，可为了权多权少，谁占了多少便宜，还是一番事故。那时是卫太后把他们护在身后，众人有所顾忌不敢对自家动手。

汝阳王世子夫妇闻言也是一叹，那年的事情确实一团乱麻，群臣权力倾轧，陛下也是左右掣肘，若不是卫太后在，汝阳王府哪能全须全尾的熬过那段时间。

汝阳王长舒一口气，笑道“好了，都过去了，咱们要记得姒妇的情。”

“是，阿父，君舅”汝阳王世子夫妇齐声应道

裕昌看着汝阳王，轻声道：“大父，当年立后是出什么大事了吗”

汝阳王世子眉头一皱，低喝道“女莹，不许多问”

汝阳王却摇头道：“虽是旧事，但和如今的事情倒有几分关系。”他拍拍裕昌的手背，朝汝阳王世子夫妇道“你们都坐下吧”

等到汝阳王世子夫妇入座，汝阳王才徐徐道“那年陛下接了姒妇和阿姮回鄗城，皇后阿姮同封为贵人，那时景阩诸臣中就有立阿姮为后的呼声，不过大多都是出自丰饶一派。随后一年各地反叛频发，又兼乾安王谋反。陛下基于多方考量，立育有长子的皇后，更是为安抚南阳，河南河北各地的权贵。其中南阳文隆与乾安王有亲，乾安王谋反，他本就是战战兢兢，尤其当时南阳附近还有叛将作乱。”

裕昌若有所思，“所以陛下是基于形势和和安抚乾安一系，才选择了皇后”

“那可不是”汝阳王妃嘲讽道“前脚立后封太子，后脚文隆就把叛将的首级送到陛下那，还似模似样的说臣有罪，臣惶恐。其实都知道，只要陛下立阿姮为后，他就联合叛将反了。”

汝阳王世子发出一声感慨，“我竟不知里头还有这些事”

汝阳王妃斜睨了他一眼，拊掌道“等你知道，咱们家只怕都没命在了。我当时日日守着姒妇，成天家在陛下面前念叨功劳，就是为了陛下别把主意打到你身上。”她叹了一声，“你身子弱，要是被陛下扔到战场上，我只怕就见不到你了。”

汝阳王世子受伤地看着汝阳王妃，道：“阿母，我也没那么差吧”

汝阳王妃横了他一眼，也不说话。汝阳王笑着道“你阿母也是为你好”他似乎忆起过往，叹息道“只是可怜阿姮了，景阩诸臣当时也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都以为陛下日后要纳妾封妃，所以哪怕越氏极力拉拢，无子的阿姮也注定是被牺牲的那一个。至于所谓的辞让后位，我只听姒妇说过一句。”他顿了顿，目光扫视一周后，沉声道“姒妇说，阿姮没的选”

良久的沉寂以后，裕昌低声道：“后来陛下空置后宫，众人才明白，朝堂上只有中立，宣氏越氏这三方存在。越氏因四处征战功勋卓著，加上乾安王的那些旧仇，收拢了一批人，逐渐在朝堂上站稳脚跟。而皇后，宣氏并无出众子弟立足朝堂，乾安一系又因乾安王谋反有能力者死伤无数，无法为皇后一方提供力量，是以皇后势弱。”她抿了抿唇，继续道“太子如今已经做了二十几年的太子，并无不可饶恕的过错，陛下不欲废立太子以致朝堂不稳。就只有拔高皇后一方的势力，打压越氏来保持平衡。”

汝阳王没想到裕昌能想到这一层，他目露赞扬之色，笑道“不错，女莹聪慧。”他顿了顿，叹道：“陛下前些日子派往交趾平叛的就是文隆”

汝阳王世子神色凝重的点点头，“原来如此，当时我还奇怪，朝中并不是无人可用，怎么把文隆重新启用了。看来陛下是为了抬高皇后太子一方，如此也不枉南阳河南河北的那些人，一日三趟的往虞侯冯侯处跑了。”他看向汝阳王，沉声道“阿父，南阳等地的度田都停下了，据说要实行新坐租，由太子主理。”

汝阳王嗤笑道“那些被强制度田的人在不服，越氏如今不是被摁下来了，三殿下不是被打压了，翻不起浪来”他将目光转向裕昌，“女莹回去吧，照顾好自己，告诉子晟尽快离开都城。外放虽然苦，但起码没这些事情”

裕昌心中酸涩，哽咽道“大父，我们让你操心了”

“这有什么，我在一日就要护你们一日。”汝阳王扶起裕昌，宽慰道“不怕，大父在，你阿父也在。我们护着你们，去吧”

裕昌行了一礼，便恋恋不舍的去了。汝阳王夫妇目送裕昌远去，汝阳王沉默许久，道“等四公主的婚事一了，我和你阿母也要离开的。”

汝阳王世子夫妇诧异，看着汝阳王。回过神来以后立刻跪下齐声道“阿父阿母，君舅，君姑”

汝阳王看着他们，心头叹息一声，孩子都会长大的，有些事情也需要他们放手了。他不由握紧了汝阳王妃的手。看着陪伴他多年的老妻，脸上露出笑容，“清云，委屈你陪着我离开了。”

汝阳王妃心头感伤，但依旧勉强笑道：“说什么瞎话，什么风风雨雨没走过来。”说着还捶了汝阳王一下。

汝阳王也不恼，只含笑道“咱们四处走走，也过些只有我们俩的快活日子。”

“阿父，君舅”

汝阳王嘴角上扬，一抹懒散笑容挂在唇边，“老的退场，你们才好上场啊”说罢就拉着汝阳王妃一起离开。

汝阳王世子夫妇对视一眼，相默无言，唯有紧握双手给予力量。

汝阳王夫妇大闹崇德殿的事情，该知道的人总会知道，不该知道的人永远会当看不见，比如太子，太子妃冷笑看着缩在东宫的太子，骂一句蠢货，这个时候难道不该对霍不疑施以援手，好让霍不疑感恩戴德吗？不过太子要有这本事也不至于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二皇子倒是有心帮忙，但宣皇后早早勒令他不得出府一步，甚至连大公主都嘱咐不许让大驸马多说一句话。是以二皇子明白过来，此事是文帝为太子扫平障碍，便不敢再插手。只是他虽然不好插手，但还是和二皇子妃商量了一下，透过二皇子妃的母家，七拐八弯的给裕昌送了不少东西，也算是尽心了。

此时天光暗沉，远远有乌云自天际席卷而来，云层的缝隙间只漏出几线光亮。三皇子整理衣裳，便准备出门。三皇子妃自门外进来瞧见了，忙道“殿下，要去哪”

三皇子不过稍加迟疑 便道“进宫”

说罢就要离开，他刚出门，又停下脚步，回过身，看着她，轻声道“你带着孩子回宣氏吧”

三皇子妃一怔，这是什么意思。她立马想到今天早上听到的消息，她拉住三皇子的手，“殿下，要进宫求情。”

三皇子点了点头，道：“子晟因我受难，我不能坐视不理。”他握住三皇子妃的手，柔声道“若有万一只怕你和孩子会受到牵连。回宣氏，妇翁和宣侯交好，你和孩子都不会吃苦。”

“殿下”三皇子妃低低一声轻呼，眼中一酸，已然落泪。不过片刻她忍下泪，目光坚定的道“殿下或可以请几位舅父帮忙，或者…”她死死握住三皇子的手，轻轻道“我去见阿父，请他去见宣侯，皇后或者会帮忙。”

三皇子的手摸到三皇子妃的脸颊上，泪水是灼人的滚烫。他对妻子是有歉疚的，他不爱她，只是必须要娶而已。但多年夫妻，她尽心照顾家中，对自己的所有决定也是全力支持。他转头看了一眼天空翻滚的云彩，犹豫片刻，却还是摇了摇头，“萱萱，若母后能帮忙，事情也不会到这个地步。不必让妇翁为难，连累全家”他轻轻擦去三皇子妃脸上地泪水，“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若逃不过，也不要连累他人。”说罢，咬牙扯开了三皇子妃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三皇子妃扶着门，呼喊道“子端，我守在这，等你回来”

三皇子的脚步不过稍加停顿，便径直而去。

“我等你回来，子端”三皇子妃的泪落到手上，才觉自己双手的凉，竟没有一丝温度。她擦干眼泪，站起身，沉声一喝，“来人”

管事与婢女上前，三皇子妃吩咐道“将几位小郎君和女公子都送到我阿父那”

婢女怔怔不出声，三皇子妃斥道“听不见吗”

“是，是。”婢女快步离去，三皇子妃又朝管事，道“所有姬妾愿意留下的留下，要走的都送到我城郊的庄子上，另外关闭府门所有人只出不进。”

三皇子妃安排好一切，静待三皇子归来。三皇子在宫城门下遇见了四皇子，因为不知道三皇子会何时来，所以四皇子守株待兔直接在宫城门下逮人。他挡在三皇子面前，咬了咬牙，最后下定决心，道“三兄，我跟你一块去。”

三皇子冷眼看着他，怒斥一声，“胡闹”他随即缓下语气，和声道“老四，二姊三妹、四妹，还有底下的两个弟弟，都靠你了。父皇意在我一人，你，不能掺和进来。”

“可是……”四皇子知道是这个道理，可他也不能让三皇子一个人承担。当初父皇器重三兄，三兄没少照顾自己，事事提点自己。如今出事了难道就要他不顾三兄的死活。他低着头不肯答应，也不知该如何回复三皇子。

三皇子上前，安慰似的拍了拍四皇子的肩，“别担心，母妃在。父皇，父皇也许只是想训斥几句。我以前也常受责骂，都习惯了”

四皇子咬着牙不肯应声，如果真的这么简单，裕昌就不必把事情闹大，霍不疑也不至于留在宫中，至今没有被放出来。他一口气哽在喉中，不知该如何说。

天际闷雷远一声近一声传过来，空气焦灼如胶，让人透不过气来。三皇子用力捏了捏四皇子的肩，沉声道“几个孩子劳你照看了，三妹有孕，万不能让她知道此事。”

四皇子重重“嗯”了一声，三皇子便离开了。

“三兄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四皇子一语落，雨点子冷不丁地落下来。他站在雨中，身体颤抖着，雨水混着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滴落在地上。

三皇子在经过第七道门阙时，见到了撑着伞的裕昌。早在第三道门阙时他就见到了霍府的马车，他本以为裕昌是在马车里等的，不想她步行到了最后一道关卡前。在往前便南宫，她进不去那里。

风雨中，裕昌默默承受着寒冷的侵袭，身影在雨中摇曳。她也看见独自前来的三皇子，这场雨将他的衣服淋得湿透，沉重地贴在他身上，似是卸不掉的铠甲。他来到裕昌身边，低语道“你放心”

裕昌的眼泪与雨水一同落到衣襟上，她满眼潸潸，声音轻颤，“谢殿下”

“我与子晟之间，不必言谢。”

三皇子迎着风雨大步向前，他来到崇德殿前，一言不发只径直跪下。

站在殿外的岑安知大吃一惊，急忙入殿，向文帝禀报。文帝只微微闭目叹了一声，并未开口。

而此时得到三皇子跪在崇德殿门口的消息，宣皇后却不知该作何感想，是高兴于老三愿意承担此事，陛下打压老三成功。还是叹息自己和越姮终究走到对立的局面，一直以来保持的微妙平衡，终究是毁在皇位之上。这个位置只有一个，也只有一个人能坐上去。从陛下立她为后的那天起，她就不能退，为了她的儿子她也不能退。

太子此刻也终于放下了心，三皇子离开成为必然，越氏没了三皇子，只靠一个爱诗书的四皇子在都城翻不出浪来。他其实也明白，自己不是做太子的那块料，但身为储君，没有退路。就像程少商说的那样，被废的太子，只有死路一条。

“我要去找陛下，我要去找他”越妃呼喊着向前迈步，却脚下一个不稳倒在地上。

“娘娘，娘娘”女官急切的道“我们请太医令吧”

越妃摇摇头，倚在她身上，刚得到这个消息的她如遭重击，只想找文帝寻个答案。但现在她明白了，文帝的想法，他的筹谋，她通通都懂了。可懂了以后，这些都化作了冰冷，寒着自己的心。片刻，她才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来，“我错了，是我忘了。忘了他是谁，忘了我是谁”

“娘娘，您要保重身体啊”女官哀涕着道

越妃两颊失去血色，自嘲一笑，“当然要保重身体，不然怎么保护我的孩子。他们无辜，受我所累，若生在普通人家哪有这些苦头。”

“娘娘”

越妃怔怔的看着前方，入柱的大雨，这一夜很多人都会睡不着，也有很多人会睡的踏实安稳。

作者原著霍不疑背刺太子之后，太子和宣皇后没有给霍不疑求情。这里不是说需要他们母子以德报怨，只是霍不疑从15岁开始给太子干活干到21岁，帮助太子和宣皇后解决了不少麻烦，背刺太子是他的错误，但宣皇后和太子一句话都不问就不应该了，哪怕是骂他两句都可以。但原著一处相关的描写都没有，好像霍不疑和太子宣皇后的什么关系都没有，可是之前作者明明写宣皇后对凌不疑很爱护，太子把凌不疑当兄弟，这里怎么又一句不说了。所以间接证明宣皇后和太子对霍不疑的感情很浮于表面，有用就用，没用就扔。个人原著感观，不喜勿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