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提示】本篇半原著，半私设，本文对程少商不友好。

王淳自从得了凌不疑的暗示，就一日三趟的跑袁家堵袁慎。初时袁慎还愿以礼相待好好说话，等到后头王淳越逼越紧，袁慎干脆就避而不见。反正王淳也见不到袁夫人，袁慎就一个字拖，拖到王淳自己放弃，事情也就平息了，万事大吉。不过突然而来的消息，打乱了袁慎的阵脚。起因是文帝一日得闲，公事之后，随口问了楼犇几句楼垚的婚事，楼犇言语含糊着说此事不急，幼弟和程娘子性情不和，两家来往也有不顺，都需磨合。他们这话并不避人，且楼太傅当时也在场并无反驳。知晓楼家那日出事的人都暗地里嘀咕，说不得楼家是要退亲，嫌弃程少商那日诸事不通。袁慎虽然不在朝中，可也有消息来源。知晓此事后第一时间就是去找程少商

按照以往的惯例程少商去程家的货栈清点东西。她之前就去过，还是和程姎一起，正好遇见袁慎。这次不想还是遇到袁慎，连理由都和上次一样，借炭薪。程少商看着缓缓下车的袁慎，不禁抽了抽嘴角，马上都要入夏了，能不能换个理由，这也太假了。不过话虽如此，她还是按照袁慎的暗示来到墙角，上次来还是为传话给桑舜华的事，这回不知是为什么。

袁慎踌躇了一会，轻声细语，“楼垚可有去寻过你”

程少商蹙眉，上下打量着袁慎，并不言语。袁慎见状心里起了几分急躁，“我不和你绕圈子。陛下问及楼垚的婚事，楼犇言语含糊，而且话里话外都是你们二人不合适，两家都不合适”

程少商这才反应过来，看来是蜜蜂的事情让楼家发现了马脚，所以楼犇说两人不合适，想要退亲。她冷笑数声，“我说呢，之前说的好好的等过几日事情处理好，就来看我，结果一等半个月连人影都没有”

“程娘子，你知道”袁慎有些着急的道“你也该想想该如何是好”

程少商却毫不在意，楼犇敢这么说，而且传的连袁慎都知道。楼垚必然已经得知，他既没有第一时间来告诉自己，也没有出现解释，就意味着他是答应退亲一事。这样一个没骨气没担当的男人，要他何用。一点点小事，都担不起来，也解决不了

“他们家估计是想退亲，退就退好了，反正我也不在乎”程少商负气的话出口，但转念想想，她又觉得难过。她对楼垚也是付出了心思，不知怎么就是不招人待见。

程少商黯淡的神情落在袁慎眼中，心疼不已。他想伸手安慰她一二，却又放回身后，紧紧握拳。道“程娘子，我的话依旧作数”

程少商愣了半天，也不知道袁慎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她也没把袁慎的话放在心上，毕竟将来的事谁说的准

另一边，程府内萧元漪和程姎对坐饮茶。萧元漪慢慢打量眼前为她烹茶的程姎，心里叹道，程姎要是容貌在盛一些，这样的性子，这样懂事，何愁嫁不到好人家。只是少年慕爱，大多喜欢程少商这等性烈如火，明艳动人的女娘。对如程姎这样平静如水，毫无波澜的女娘，当然起不了几分兴致。这也就是所谓的有长必有短，程少商各方面都行，就是性子太烈，事事锱铢必较，一定要顺她心意才行，也是祸事。桑舜华教过几日，可有什么用，她是懂什么道理，是知该忍则忍，还是懂得人情交际。或许她永远学不会程姎那样的忍，也永远不会明白一时意气可以害死全家，诚然程少商也不在乎，毕竟这不是她家。

她接过程姎递来的茶盏，忖度着开口，“姎姎，我看中……”

她话说到一半，程姎就打断，一脸默然的道“大伯母，我明白。请大伯母放心，姎姎会尽快出嫁，也会好好过日子的”

萧元漪一愣，但随即就道“你懂就好，你尽早离开吧”

程姎出列郑重的朝萧元漪叩首道“谢，大伯母”

半晌萧元漪淡如青烟的声音，传入程姎耳中，“姎姎，大伯母只能做到这了。早点离开，早点过你自己的日子吧。”她顿了顿，眼泪无声落下，“也算我谢谢你照顾嫋嫋，这世上总要有人记得她，那个普通的嫋嫋”

不知过了多久，萧元漪起身离开。程姎攥着衣襟，死死忍住哭声。萧元漪已经做到了她能做的一切，程家众人喜欢是光彩照人的程少商，并非那个平凡的嫋嫋。自己不走只怕也是被人排挤，甚至死路一条。因为程少商不会允许一个知晓嫋嫋过去的人，留在程家，留在她身边，时刻提醒她，自己不是嫋嫋

半晌无话的程少商和袁慎二人，听着远处有人声传来，才都醒过神来。程少商整理心情，忽的想到自家兄长前两日说的事情，本来就有些好奇的她，今日见本人在场，就想问问到底怎么回事。于是笑道“袁善见，我有个事情问你，要是不能说你就别说了”

“什么事”袁慎问道

程少商凑近跟前，小声的问道“我听大兄说，最近车骑将军老是在堵你，害的你没地方去了，是不是啊”

袁慎顿时脸色不好看，但看程少商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实在无辜可人。也咬了咬牙道“还不是你害的”

“关我什么事”程少商满脸不解，袁慎拧着眉，继续道“你害王姈落水，结果我也被撞下水，我们俩撞在一起”

他话未完，程少商就指着袁慎，笑道“你被王姈赖上了”

袁慎抽搐着嘴角，恶狠狠的道“还不是你害的，你还好意思笑”说着就要走，程少商忙拦在袁慎面前，停了笑，行礼道“对不住你，我真的没想到，你会被……”

说着又捂着肚子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对上袁慎涨红的脸，只磕磕绊绊的道“说实在话，我可没让你靠近那里，是你自己去的。关我何事”

袁慎听了这话梗在心口，又见程少商摊手耸肩，恨得牙根痒痒。低声道“以后别想我在帮你的忙”

程少商忙正色道，“对不住，我道歉”说罢郑重行礼。然后低语道“这事你能解决吗”

袁慎睨了程少商一眼，嗤笑道“放心，王家想要让我就范，做梦”

程少商也松了口气，“这样我就不欠你人情了”

“你想的真美”

见袁慎有心情和自己斗嘴，程少商就更加放心。她转头看看后方，“我得回去了”

“你慢点”袁慎目送着程少商远去，心中百转，要是楼垚真的和程少商退亲，那么自己就有机会了。看来要尽快解决王姈，让王家歇了这心思

那日晚膳后，萧元漪高坐在隔间上首，听着货栈的管事诉说今日程少商所为行事。管事多说一句，袁公子今日来了，还和小女公子说了几句话，引的萧元漪眉头微皱，她再次确认“只说了几句话吗”

管事含笑道“老仆一步不曾离开，小女公子和袁公子只是说了几句话再无旁的。”

萧元漪扶额摆手让管事退下，程始从外间转入，笑道“我家嫋嫋就是招人喜欢，连那袁慎也都……”他话未完，就看萧元漪面色不好，忙道“你这又怎么了，虽说嫋嫋已经定亲，不该和外男见面。但他们只是说了几句话，并无不妥”

萧元漪看着他，淡淡道“婚事只怕悬了，见不见面不重要”

“这是什么意思”程始心里咯噔一声，急忙问道“好端端的婚事，如何就不成了”他想了想，眼中突然冒出火头，“难道就为那日蜜蜂蛰人落水的事，想找个由头，怪到嫋嫋头上，然后退亲”

萧元漪睨了他一眼，“你心知肚明，这事和少商有没有关系。”

程始当即肃然回道：“自然是没关系”他死死盯着萧元漪，缓缓道“我们的嫋嫋怎么会这么做，就因为程姎受伤了”

萧元漪如常般淡然自若，“我只问你，她在尹家尚且因为几句话愤而出手，为何到楼家众人冤枉她，她反而不哭不闹”

“因为她长大了，因为她知道给楼垚留面子”程始想都不想，维护程少商。他觉得萧元漪这几句话就是在杀人诛心，就是因为程姎受伤而程少商毫发无损，所以不开心，想在程少商出这口气。他缓了气息，严肃的道“元漪，嫋嫋长大了。不任性，又懂事，你何必在盯着以前的那些事情不放呢”

萧元漪明白了，和程始是说不通。按照程少商和楼垚的说法，程少商是唯一离开扶风榭后，又回去的人，哪怕不是她干的，也有人疑惑到她身上。唐氏是个聪慧的女子，只要稍加查证只怕就能得出事情的始末。而且最重要的是楼家态度转变的太过突然，可见肯定发现了什么。

“你看不顺眼姎姎，那把她嫁出去吧”

程始有些回不过神，怎么突然从程少商转到程姎身上了。他“啊”一声，惊讶的道“这是怎么一说，我刚刚只是说说，你别赌气”

“不是说说”萧元漪正色道“我已经找好人家，只等你同意”她忽的想到什么，眼中闪动泪光，“既然都看她不顺眼，不如嫁出去，你们也眼不见，心不烦”

程始有些讪讪的，萧元漪神色突转锐利，“我已去信和二弟说过，他说都由我们做主。我也和姎姎说过了，一应嫁妆，物件都由我来准备。你要答应这事就定下”

程始虽然不解萧元漪的急切，但程姎出嫁对他而言，是好事。这么一个害过嫋嫋人的女儿日日在眼前晃悠，他也觉得堵的慌。于是只是稍稍迟疑，就旋即语气凛冽，“既然你都处理好了，就这么办吧”

萧元漪原本打算趁着楼家还未动作，自家炙手可热，让程姎先行出嫁。不想事情才刚开始，程家就迎来大麻烦。袁慎和王姈的传闻在都城疯传，袁慎咬定是意外，并无结亲之意。王家本来还跳跳的，可时间一久，也开始避而不答。这让程始夫联想到程少商和袁慎的见面上，会不会是因为程少商，所以袁慎才死活不肯娶王姈。如此一来在面对楼家退亲，唐氏对程少商和袁慎关系的意有所指，一时不敢挺直腰板和楼家闹崩，以免给自家女儿冠上一个勾三搭四的名声。而楼犇那里也只有一句话，退亲，没有商量的余地。打从裕昌知晓都城的流言，自家就没有好过过。楼垚原本定好前往的富庶郡县不知被谁改为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自己还不敢把事情闹大，以免自家受累更重。这固然不是裕昌一人之力，但足见墙倒众人推，那些收了东西勉强咽下这口气的人家，也乐的看自家倒霉。这样的情况下，楼犇如何能不梗在心口，他不把程少商的事情宣扬出去，已经是仁至义尽。看楼垚将所有的过错揽在身上，被程少商话里话外的指责。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楼犇只觉牙根发痒，恨不得把这个没出息的弟弟给胖揍一顿才好。最后程少商负气同意，楼垚不做挽留，两家算是顺利退亲。

袁慎也被都城最近的传闻闹的头大，王淳更是借传闻步步紧逼，但他还是将拖字诀用到极致。顶住压力不放松，打算拖过这一阵子，等事情平息他就去程家提亲。

今日的王家正堂，文修君和王淳吵的厉害，王淳在文修君面前一直是个小媳妇样，今日难得挺胸昂头，不顾文修君的死缠烂打，厉声道“总之我没胆子，你要有本事你去”

“王淳想我乾安王族……”

“什么什么乾安王族不王族的”不等文修君说完，王淳已经拍着手，满脸无奈的道“你要有本事，你去霍侯府要人，我是不敢”

“你，你……你个没本事的”文修君抬手就要打王淳，被他一挡，极其敷衍地道“我都说了，你去，我是不去。要是让太后或者陛下以为我是去找郡主麻烦，怕又是一顿训斥”

文修君闻言脸色煞白，气急败坏的指着他道：“你听听外面传的，我的脸都要被那个混账丢尽了。”她重重喘了几声，“我已经替她看好凌家老二的嫡次子，现在让我怎么和人家说”

“那事是意外，而且阿姈是受害者，袁善见是袁州牧嫡子，极好的”王淳替王姈说好话，他本来就不喜凌家得这门婚事。只是不知城阳侯许了什么好处，让文修君积极的不得了。他看文修君一眼，“反正我不去，我也不管。阿姈愿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

文修君气的不行，怒声道“你这是什么话，你就由着那个混账不成吗”

王淳梗着脖子，直言不讳，“事情最后都能解决，你就别管了。”他顿了顿，“我看袁善见比凌家那个强多了，是我们家占便宜”说着就挥袖离去，文修君一人在正堂跳脚。

作者程姎出嫁是萧元漪保护她的一种方法，一旦出嫁程姎很容易脱离程家，将来程少商惹出祸事程姎也可以不受牵连。另外她们俩都觉得程少商导致落水事件，却没有让程姎离开，其实是警告程姎不要乱说话，不然自己要解决她很容易。这个也不算是误会，起码程少商确实觉得程姎和她毫无关系，需要时用一用，不需要死了也无关紧要

作者程少商如果想要天高海阔凭鱼跃，从一开始就不该选择楼垚，而是按照最初的想法选一家低嫁，郎婿一家由她拿捏。她的路从选择楼垚开始就意味着只能向上，因为胃口变大，虽然不管剧里书里说她都是怎么怎么好，怎么识时务，但就她的选择来看，其实是享受被人仰视的生活，选择楼垚，楼家门第不差，萧元漪乃至程家众人一定程度上都要看她的脸色。选择凌不疑更是如此，所有人艳羡的目光，和凌不疑任由她肆意妄为，都让她的胃口变得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