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提示】本篇半原著，半私设，本文对程少商不友好。

一到长秋宫，二皇子就急忙忙的道“母后，大母的身体怎么样”

五公主闻言，白二皇子一眼，“二皇兄真着急，怎么不自请服侍大母”

“小五，你……”二皇子说不出话，他总不能说自己怕卫太后，更何况这事是太子的锅，万一卫太后不爽，火发到他身上怎么办

“我劝二皇兄，还是不要你啊，我啊的，顾好自己别挑事”五公主不惯着二皇子，在她看，二皇子哪是关心卫太后的身体，明明是挑事，让太子不安，自己坐收渔利

宣皇后看他们兄妹吵架，本就头疼的脑袋更疼了。太子又是一副担忧伤怀的表情，她发了火，桌子一拍，呵斥道“都少说几句”

二皇子和五公主见宣皇后生气，忙道“母后恕罪”

宣皇后摆摆手，颓然道“好了，都别说了”她看向太子眼中都是忧虑，“子昆，你也不要太担心”

太子根本说不出话，只低着头，宣皇后再次柔声劝解道“别担心，太后只是因时气不好，所以才病的重了些”

太子抬起头，恭敬的朝宣皇后道“母后不必宽慰我，大母就是为那事病的，不然何至于张良娣一出事，就让何美人入长信宫待产”

此话勾起宣皇后多少愁绪，大家讳莫如深的那事，是指太子妃宴饮，请所有东宫姬妾赏花，结果花赏到一半，其中一位姬妾养的狸奴跑来，不知是不是受了宴会上香气熏扰，狸奴突然发狂，在宴席上乱扑。可怜张良娣五个月的身孕，当场小产，何美人也受到惊吓，几个医士轮流用药，花了好几日总算保住孩子。卫太后闻得此事也病了，太医令忙完这头忙那头。文帝大怒要处置太子妃，太子为太子妃求情，再三言说太子妃也受害者。文帝无奈暂息怒火，只得处置了豢养狸奴的姬妾，同时下令宫中不得饲养狸奴

宣皇后扶额郁然一叹，缓缓道“子昆，张良娣小产一事，你打算如何处置”

太子愣了一愣，“母后，那是意外”

二皇子横了太子一眼，狗屁意外，他这个不算懂女人的都看出来了，太子还蒙在鼓里。他嗤笑道“大皇兄，储妃组织的宴饮，东宫所有的姬妾都去了，怎么伤最重的，只有有孕的两个人”

“二弟，储妃的脚受伤，骆娘子更是伤了脸，还有其他几个人也都有所受伤”太子立时反驳，他面上流露可惜的神色，“骆娘子最可怜，脸上被划下了一道长口子，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五公主看不上骆济通，所以没好气的道“我看是故意的，要不然只有她伤在最明显的地方”

“小五，不可这么说”太子对五公主反到疾言厉色起来，“出事时骆娘子不顾自身危险，救下储妃所以才受伤，怎能被你这样说。骆娘子艰难，其父兄对她受伤之事也多在意她能不能嫁出去。”他停一停，颇有些郑重的道“我吩咐了让骆娘子继续留在东宫，这样她将来也有所依靠”

五公主闻言撇撇嘴，二皇子听太子这话音，不由摸了下巴，试探的问道“大皇兄，你这话说的怎么像要负责骆娘子下半辈子啊”

太子脸上微红，不好意思的轻声道“二弟不好这么说，骆娘子还未婚配”

太子这举动到让在场的三人，看出了些别样的味道。难道骆济通真和太子有点什么了，五公主心里暗惊，可太子屋里事，她不能管，也不敢管。二皇子抽了嘴角，骆济通长相一般，家世一般，有什么好喜欢的。而且在这种时候太子对骆济通起心思，说不定文帝和宣皇后要怎么骂呢，他虽有些想看好戏，但也对自己兄长的脑子有水，感到深深的无奈。前脚没娃，后脚就有新欢，文帝只怕会把太子给骂臭吧

宣皇后心里想的和二皇子的想法八九不离十，也怕太子这会和骆济通折腾点事情出来，那卫太后只怕就真要气死了。徐美人事情发生那会卫太后不在宫里，虽然对事情生气，但发生了她也就算了。可现在要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这种事，还是屡屡出事的东宫。她难得的露出严厉之色，郑重嘱咐道“子昆，你对骆娘子有心，也要过些日子再说。太后如今身体不好，万不能发生些不该发生的”

“母后”太子急急辩解道“母后，我绝，绝没有那个意思，只是看骆娘子可怜而已”

宣皇后看太子真的不像有那个意思的，也松了一口气，缓缓柔声道“子昆，这次的事情，储妃责无旁贷。你需整顿东宫，安抚张良娣，对储妃有所惩戒”

太子闻言却眼睛发红，深深吸一口气，幽幽道：“母后，储妃已经知错。出了事情她也很难过，至于东宫一直是张良娣在管”

三人都愣了一愣，五公主性子火爆，忍不住轻声嗤笑道“张良娣有孕，东宫事务早就交回储妃手里，这还是母后的做主。怎么到了大皇兄口中，又成了张良娣在管”

宣皇后也凝视太子，拧眉神色不悦， “你这是什么话，张良娣失子，储妃管理东宫，她当然要负责”

太子无从反驳，只能垂头不语。二皇子见状感慨了一句“大皇兄，这储妃也没那么好，何必这般维护她”

“储妃也曾失子，她也难过”

太子这话一说，大家都明白了，感情太子是可怜储妃，想着她曾经失子，将心比心。但事情需要一个人担责，和太子并不亲近，日日哭诉的张良娣，自然而然成了太子不喜且背责的对象。

宣皇后无奈的叹了一声，她说了好几次要管好太子妃，太子总是雷声大雨点小，太子妃一哭，他就偃旗息鼓。弄的她也无可奈何

五公主翻了个白眼，起身行礼道“母后，儿臣想搬去长信宫，照顾大母”

宣皇后缓了神色，眼中满满的欣慰，笑道“好，尽孝膝下不枉太后疼你”

五公主转身欲走，二皇子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在讨好，也要嫁给越家那个混子”

宣皇后柔和下来的神情，立马又僵硬起来，她蹙了蹙眉头，冷冷道：“你刚刚说的什么话”

二皇子觑着宣皇后的脸色，原本打算反驳的话，刚到口边也咽了下去。倒是五公主整理衣袖，掸落黛色曲裾上不存在的灰尘，浅浅一笑，“我是在讨好，怎么二皇兄气愤我，讨好的比你强”

二皇子神色微微一僵，宣皇后无奈的看着五公主，温言道“小五，这事是陛下的意思”

五公主笑意淡淡，以极为恭谨柔顺的姿态，答道“母后说的是，君命不可违。”她明明表现一副出亳不在意，可宣皇后还是感觉出五公主身上的坚硬棱角。宣皇后抬手想要拉住五公主，却听她声音干脆，不带一丝牵挂，“不过我谁都指望不上，当然要守着大母了”

话音落，殿内一时之间，一片的死寂。不知何刻回过神来的二皇子拍桌怒然暴起，喝道：“小五，你什么意思。婚事是父皇的意思，你这话是想我们为你跟父皇吵架去吗”

太子这会也暂时放下东宫那堆烦心事，眉头紧锁，出声安抚五公主，“小五道理你都懂，不要使性子”

五公主目光巡视过几人，忽的哈哈大起来，她笑弯了腰，看的宣皇后心惊。她想要扶住五公主，五公主却向后一退，神色阴阴翳翳，“大姊劝我认命，是因为她没什么本事，全靠父皇。但她也劝我时常去大母身边尽孝，以期将来大母能在父皇面前说上几句话。二皇兄你呢”她看一眼二皇子冷笑道“你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二嫂多精明，哪能允许你掺合到这没好处，反到要挨打挨骂的事情里去”

宣皇后听的五公主的话早已是眼中泪光闪烁，低低唤道“小五”

五公主抑制住即将溢出的崩溃，用平静的话语述说着不甘，“大皇兄自己的事情尚且一塌糊涂哪管的到我，至于母后”她笑意轻绽，冰冷如秋霜，“争取过但是没有用，所以母后你就不管了，由我自生自灭，自己想开”

宣皇后急忙来到五公主身边，紧紧地攥着她的锦衫，温声道：“不是的，不是的小五，母后，母后知道你不愿意，可是……”

“可是君命不可违嘛”五公主眼里露出狠戾的光芒，吓得宣皇后往后一退，还是太子扶住了宣皇后，低声斥道“小五，你吓到母后了”

五公主不觉落泪，仰天长笑。半晌她止了笑声，擦去腮边泪痕，淡淡道“所以我认命，反正无人会帮我不是吗”

她再次行礼缓步离去，宣皇后看着她的背影，心头酸涩，她推开太子，朝五公主伸出手，哀哀唤道“小五，你听阿母说……”

“阿母”五公主站住脚，打断了宣皇后的话，她背着身轻叹一声，复又微笑道“阿母你不是不上心，只是适可而止罢了。一旦父皇表现对我婚事坚定，不允许阿母置喙。阿母你就不会反驳父皇，也不会在为我争取。”

宣皇后听着五公主的话，死死攥紧衣袖。她很想反驳，但是无一言可驳，自家根基不能和那些丰饶旧臣相比，宣侯的本事也只是看的过去，太子更不用说，东宫闹的一塌糊涂，二皇子也是保全自己就行，哪还能要求他更多。

五公主缓步离开，可临去前还是留下一句，让宣皇后振聋发聩的雷霆之声

“阿母，越母妃为三姊的幸福可以跟父皇打架，不惜一切代价保全三姊。为三兄一家能好好过日子，情愿与越氏闹蹦，跟母家不在来往。阿母能为我做到哪一步，哪怕只是做，也行”

这声音猛刺宣皇后，她身子一晃，几欲昏倒，嗓子里霎时涌上一腔血腥味。但碍于太子与二皇子在场，才咬牙死命忍住，没有当场喷出来。她无知无觉的让太子他们离开，之后才倒在榻上，无声啼哭。

而此刻身在长信宫的文帝服侍卫太后服过药后，挥退宫婢。他在卫太后身后又塞上软垫，虽有话要说，但一直不知如何开口。

卫太后用手绢掩唇，轻咳两声，缓缓道“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可陛下子儒不是你亲生的吗，他一直乖顺。朝堂平衡是重要，但孩子的心更重”

她说着说着又咳嗽起来，文帝忙为卫太后拍背，又倒了盏清水，喂卫太后喝下。文帝也说出自己的想法，“阿母，子儒这年的所做所为，我都看在眼里。只是何昭君之事不是小事，他一个母家不盛的皇子，身后呼啦吧的站个战功赫赫的武将家，怎么不让人多想”他停了停“我也知，白首偕老何等幸福，但身在皇家哪有事事顺遂的”他说着也想起来旧事，眼中闪过一丝伤感

卫太后幽然望着帐顶，沉默良久，才婉声出言，“阿崇，阿母终究是疼孙儿。”她顿了顿，覆上文帝的手，轻声道“你三弟走的早，早年你说要从你大兄几个儿子名下过继一个，我没答应，人家有父有母，太伤人。但你既然提出子儒的婚事不合适，那就把他过继过去”

文帝脸色大变，刚想开口。卫太后拍了拍他的手背，说的虽慢但坚定的不容拒绝，“他们母子这些年也不容易，虽讲当年的事徐容华做的不对。但你扪心自问，就没一点有借机发泄对皇后和越妃怒气的意思。”

文帝浅浅垂眸，低语了一句，“阿母”

“阿母说这些，不是为了翻旧账。而是你既然看他们母子不顺眼，那就过继给你三弟，让他有了后嗣，你也眼不见，心不烦，岂不两全”

卫太后说的两全其美，文帝在没有反驳的余地。天生陈留王需要后嗣，五皇子过继，不仅断绝他染指大位，也让意图让他染指的人，心思都断了。他沉吟片刻，缓缓道“阿母这事等我和老五说，要是他……”他神色骤冷，话音也冰冷了几分，“他心里要是有什么主意，正好断了他的心思”

卫太后叹了一声，给自己寻了个更舒服的位置，摇头苦笑道“他也不傻，有好机会摆在面前让他脱身，还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有什么不愿意的”许是殿内空阔，使得卫太后的呼吸声，在文帝耳边愈发沉重，“这个位置，也不痛快不是，不然太子也不用过的战战兢兢”

“阿母，太子的事。”文帝又想到东宫的那团污糟事

卫太后却不愿在听，忙摆了手，“这是你们夫妻俩的事，你们自己烦。”她平心静气的看着文帝，温声道“张良娣日日在东宫哭也不是个事，她是个好孩子，太子既然不喜欢她，那我把她接过来，让她和何美人陪我做伴”

文帝面色一沉，旋即沉声道“张良娣和何美人的事，太子和储妃定是要有个交代”

卫太后微微一笑，拍了拍文帝的肩，慈爱的笑道 “做父母的不能护孩子一辈子，太子都那么大了，总是有自己的想法。何美人所生不管男女都是庶出，将来的事说不清”她忽的转成凝重之色，沉声道“但太子不能无子，道理你懂”

文帝立刻僵住了，说来说去还是太子妃无子给闹的，可他转念又想，太子妃这个德行，要是有子只怕东宫更加要天翻地覆。自己也不能无缘无故越过太子废掉太子妃，不然太不给太子面子了。他思索半天也没寻到什么好主意，想和卫太后在商量一下。却见卫太后已经闭目浅眠，他将卫太后的手放回被中，又替她压了压被子。才悄声的退出，离去前还再三嘱咐要照顾好卫太后

五公主说到做到，果搬了东西，到长信宫陪伴卫太后。与她同来的还有张良娣，她在东宫日子不好过，太子不喜她，太子妃又给她穿小鞋，还不如来陪卫太后，照顾何美人有盼头。至于何美人一听说不用再回东宫，心情顿时好了一大截，她是真被吓到了，那血淋淋的一幕，她情愿一辈子守着一个孩子，不愿意再生。更何况太子对她一般，她有孕实属凑巧，太子一个月几个姬妾轮着来，没想她就巧到一次就中。她对太子无心，有了孩子这个指望，能留在卫太后身边，将来不管她还是孩子都能混个平安，如何能不心情大好

作者宣皇后顾及的太多加上她本身的性格，让她不能不敢在文帝面前去争取东西。她自认为是好的结局，为五公主考虑到了一切。但就五公主而言，远不如宣皇后找文帝闹一场，之后母女俩抱头痛哭，她自己被迫认命。这样五公主能安慰自己，家人为她做了一切能做的，只是结局无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