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太后驾到12

【提示】本篇半原著，半私设

日光寂寂，明亮中也带着阴沉。这些日子里，越妃没有一日不心焦。她不止一次的想过要是文帝明旨颁布怎么办，三公主熬的住吗，会哭会闹，还是……她不敢再往下想，只能缩在长乐宫里，用重重孤冷把自己锁住，一个人默默地咽下一切。帝王的情爱是经不起试探和折腾的，稍有不慎就是连累所有人。可同样也是心寒的，所有的委屈与不甘，全然没有发泄的出口，只能任由它在心里腐蚀血肉，让伤口逐渐扩大。

这时殿外宫人唤道“三殿下到”

越妃收起情绪，抹去不存在的眼泪，沉声道“进来吧”

三皇子进门，就瞧见了越妃发红的眼眶，他低下头行礼道“参见母妃”

越妃笑道“子端，你来有什么事吗”

三皇子目光坚定，轻声而坚决的道“儿臣想请母妃为我求娶，宣氏家主之次女宣萱”

“什么”越妃站起身，一字一字问道“你说什么”

三皇子行大礼叩首，坚定的道“求娶宣氏家主次女宣萱”

越妃只觉牙齿在打颤，她抖了一下身子，几乎要倒下去。最后咬牙从口里磨出一句，“为什么”她停一停“我之前说为你选正妃，你死活不肯答应，如今怎么肯了”

三皇子默然良久，徐徐道“子愉这个样子，父皇那有我的婚事就够了”

越妃脸色发白，血丝布满眼白，“子端，不到这一步，我在想想办法”

“母妃”三皇子头一次不合规矩的打断道“母妃，事已至此，不必瞒我。要是有办法，父皇手上怎么会带伤呢”

越妃愣了一愣， 片刻黯淡了神色，眼睛里划过一丝无奈，随后便是坚定，“还不到用你的时候，你阿母这些年也不是吃素长大的，只要子愉不愿意，我总有法子的”

三皇子看着越妃，叹息了一声，道：“阿母，子愉她认命了，今日出席家宴就是她向父皇服软的证明”面色凝重，“本来我们当不知道，任由这事过去，万事大吉。可是她是我妹妹，我不能看着她与不爱的人，日日相对潦草一生”他再度深深叩首，“阿母，我的婚事本就不由我自己选择，不如用它为子愉做些什么也算值得”

越妃只觉得浑身发冷，她的双腿发软，勉强扶案坐下，眼泪滑落脸颊，“阿母对不住你”

三皇子沉重地摇了摇头，道：“阿母，锦衣玉食奴仆成群，没有对不住的地方。咱们这样的人能遇到一个心上人不容易，反正我是遇不到了，不如让遇到的人获得幸福”他望向越妃，轻缓柔声道“如果能选二姊未必会选二驸马，一如阿母未必会选择进宫一样”

越妃苦笑着，也许三皇子说的没错，皇家长大的孩子，总是懂事的要早许多。殿外此时有哭泣声传来，越妃和三皇子神情一凛，喝道“谁”

四公主的身影从门外转出，她今日看三公主来参加家宴也吓了一跳，明明那天她去看三公主时，说错了话让她精神不好。于是就想着来和越妃坦白这事，没想到听到了三皇子与越妃的话。

越妃见是四公主，心神先是一松，随后态度严肃的呵斥道“谁许你躲后面偷听的，还不给我回去”

四公主这时哭更的厉害，直打嗝。三皇子赶忙上前拍着她的背，温声道“慢点，子恬回去吧”说着朝门外道“来人，送……”

“三兄”四公主止住了哭声，哽咽道“我，有话，说”

越妃刚想在骂，可三皇子率先开口“你说”

四公主擦了擦眼泪，扁着嘴，“三姊她是因为我才去家宴的”

越妃和三皇子都吃了一惊，越妃蹙眉问道“什么意思”

“我把母妃和父皇吵架的事，告诉三姊了”四公主越说头越低，声音也颤巍巍的，“三姊之后就去家宴了，肯定是因为这个”她抬起头看向越妃，眼睫上还挂着颗颗分明的泪珠“我不是故意的，母妃。就是，三姊总问父皇母妃怎么样了。我，我说顺口了”

越妃叹息一声，起身离座，来到四公主身边，把她抱在怀里，低声哄道“是阿母不对，阿母不该吼你”

“阿母，是我不好，不该告诉三姊这事。她真的有很喜欢，很喜欢的人”四公主边哭边说的磕巴

越妃含着眼泪，替四公主擦眼泪，又安慰道“阿母知道，阿母知道子恬不是故意的，对不对”

四公主重重的点头，“三兄娶宣氏女，我也愿意嫁宣氏子”

“子恬”越妃和三皇子都齐声道

四公主举袖擦眼泪，“三姊她有很喜欢的人，我没有喜欢的人，嫁谁都无所谓”她啜泣道“没道理事情都要三兄一个人担，我也可以”她抬起头，定定的看着越妃，“我也是母妃的孩儿，也可以为母妃，为三兄分担”

越妃此时已经浑身冰冷的没有丝毫温度，她麻木了精神，凄楚笑意不受的控制，蔓上唇角，“子恬你也是个孩子”

三皇子也郑重的按着四公主的肩，“不要多想，万事有我和母妃，护着你们是我的责任”

四公主几乎是脱口而出，“不是的，我也可以尽一份心”坚毅的目光投向三皇子，“三兄，如二姊选择顺应父皇，三姊最终屈从父皇一样。她们都在用自己的方法尽心，我也可以。”她沉吟片刻，缓缓道“那个人是卫将军，三姊也算是用另一种方式联姻了”

“什么？”越妃急忙问道“卫伉”

四公主重重点点头，“及笄那日我看见，卫将军和三姊在一处。之后三姊手上就带着玛瑙手串了”

“原来如此”越妃想了过来，为四公主擦干眼泪，整理了衣襟，柔声细语，“你先回去吧，我和三兄还有话说”

“阿母”四公主蓄着泪，声音软软

三皇子温然道：“去吧，子恬。我和阿母还有事”

越妃也朝四公主笑了笑，四公主只得行礼退下，顺手合上殿门。

三皇子有些激动的道“阿母，这事能不能让……”

“不能”越妃低首，声音坚决，“太后不会为卫伉出头”

三皇子不解，“怎会那可是卫侯的长孙，卫家将来的继承人，与我们皇室联姻是好事”

越妃心中明白，文帝的联姻终归还是为了当年乾安王之事，想要制衡越氏。所以子愉嫁到卫氏，反而会打破他的计划。她望向三皇子，孩子还小，不懂身为帝王究竟能狠到什么地步。只得叹息道“事情太复杂，牵连的人太多了，所以陛下不会同意，太后也不会把卫氏牵连进去”她的声音渐次低微下去，“如你选的也是宣氏家主之女，宣氏毕竟不是皇后一人的宣氏。卫氏，太后却可以一堂言”窗外天光渐渐暗了下来，余晖带着最后一抹霞光映照在越妃侧脸上，造就了奇异的色彩。她突然抬头，沉声道“不过太后那，我还是有把握，我是她看着长大的，子愉也是她养大的。不论利益，只论情，我说的动太后”

三皇子良久无言，越妃这也算的上孤注一掷了。任由三公主成婚，她就只有死路一条。生在皇家被掣肘的我们，总要有一人能得到幸福。远处最后一抹霞光被黑夜的吞噬，月华渐渐显出，路还长，且待明朝。

卫伉从凌不疑那得到了盒子，他没有打开，却也知道里头装的是什么。他不能回家，要是卫侯夫妇见到他，只怕就看出端倪了。只能求凌不疑收留，凌不疑有自己的府邸，自然不会有人发现他的异常。算是彻夜不眠了，凌不疑看着卫伉几乎要醉死在酒中，他们都无能为力。改变，可笑，他们没有抗衡的能力，只能顺从。卫伉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让这件事对于三公主的影响降到最小，使她可以无所顾忌的成婚。

时光总是样好东西，磨平了锋利的棱角，也淡然了心。

案几前只有两杯清茶，卫太后也没有询问文帝手背上的伤，更没有问越妃的来意，只是淡淡的来了句“阿姮，这些年你受委屈了”

不等越妃说话，她的眼泪已经掉了下来，她哀哀抽涕了一会，用手抹去眼泪，冷硬的道“委屈，陛下知道，母后你也知道，可谁也不会为我做主，不是吗”

卫太后无声叹息，将茶推到越妃手边，“道理你都懂，可接受总是很难”她声音戛然而止，抿了口茶水，“我也好，阿崇也好，不能只为了谁”她抬眸看向越妃，淡淡一笑，“如你也不是只为了情，越氏也是理由之一”她笑意温柔却也散发寒气，让人心慌

越妃泄了气力，不由苦笑道“种何因，得何果。为越氏，我忍下贬妻为妾，为心中不甘，我争抢情意，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她心头酸涩，“可君姑我是人，自己的夫君身边出现了一位温柔美丽的女娘，会害怕会嫉妒。我也曾一次一次试探他对我情意，可越试探我就越难过。”她气势突增，傲气凌人，“我越姮出身虽算不上最好，可自幼有父母疼爱，兄长爱护，锦衣美食，凭什么为一个男人患得患失。”

冬日天光，不在熠熠生辉，而是灰蒙蒙的带着点沧桑。寒风如刀，翻滚涌动。哪怕长信宫中温暖如初春，也无法彻底掩盖这些

卫太后凝视越妃片刻，长长地叹了口气，“阿姮都过去了”

“是过去了，我愿赌服输，皇后在陛下心中不是情爱，但也有并肩携手的情谊。所以我不在意那些所谓的情爱了，只想护好我的孩子，可越氏非我一人的越氏”越妃苦笑了一下，深深吸了口气，“我不是君姑，狠的下心，把卫氏抓在手里。我大兄次兄乃至三兄哪一个不盯着我，生怕我失了宠爱拖累越氏。前些日子，我大兄要把女儿嫁给子端，我拼死拼活也没让他得逞，他们什么心思，我不知道吗。给我儿子身边安插人，将来好把控我儿子。我姓越不错，可我儿子姓文，况且陛下皇后还在，越氏就这么蹦跶，也不怕惹祸上身。越家是吃苦头了，可我已是皇后一人之下，越家也一门三侯，哪一个不是荣华富贵加身，为什么总是要折腾这些事情，不能安生过日子”

越妃絮絮叨叨将所有的不愉快倾吐而出，这话她不能跟任何人说，可能跟卫太后说，她相信那个从小看她长大的文家婶婶懂自己的苦。

卫太后只是在越妃说完后，拉住了她的手，给予她力量。越妃再也熬不住了，她嚎啕道“三兄总说越氏为陛下这么苦那么累，死了那么多人。可是也不曾想过，当年越氏也可以不管这些，任由文家自生自灭。那个时候，他的权势荣华还有吗。还不是当年赌赢了，才要这个要那个，但凡没赌赢，又是另一番说辞了。又或者陛下不念旧情了，他又要说陛下不近人情，不顾情分。可陛下愿意事事都好，阖家美满，他又说陛下善良，不处置罪人。这世上哪有那么两全的事情”

卫太后起身来到越妃身边，把人搂在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越妃看着坚韧，实则无奈，人人都说皇后忍让她，可她同时也在忍让皇后，忍让皇后占领了她的位置，皇后的孩子占原本属于她儿子的太子之位，让她的孩子从嫡子成为庶子，一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

“阿姮，哭吧，哭完就好了”卫太后眼帘低垂，轻柔的安抚着越妃

越妃定下神，伏在卫太后怀里，“君姑，我已经这样了。其实我也看透了，这段情回不到最初，依陛下的性情，不管我和皇后谁先走一步，他都会怀缅终生。除非……”她拽着卫太后的衣裳，抬起头，对上卫太后温柔慈爱的目光，恳切道：“君姑，我的女儿不能，她遇到了心上人，想要和对方白首不离。我如何能看着她嫁给不爱的人，草草一生。那个人就是再好也不行”

卫太后沉默良久，轻轻道“阿姮，你能救一个子愉，就救不了子恬，你要想好。”她顿了顿“陛下终归是陛下”

越妃垂脸半晌，“我懂，子恬和子端那我说过了”

听到这卫太后都明白了，越妃来这是打定主意的，于是声音低沉而坚定，“你放心，我在”

越妃不觉垂泪，“君姑”

卫太后为她擦了眼泪，笑意温和，“现在可以告诉我，子愉的心上人是谁了”

越妃这才低头，艰难开口“子恬说及笄大典那日见过卫将军和子愉在一起，这事她没敢告诉任何人，还是那天才告诉我的”

“阿伉”卫太后脸上一僵，浮现怒容，“这个混账”她定定心神，望着越妃道“你放心，我知道了，我说老三家的闲着没事总问我子愉的身体怎么样，感情是怕出事”

越妃低首，“一切都托付给君姑了”

卫太后颔首，越妃的打算她懂了。可是她想想值得吗，为子愉把自己和老三，子恬都搭上了。但转念在想，要是岁岁她们还在，自己是否会为女儿奋力一搏。会的，那是她的女儿，她已将自己困在宫中不得动弹，难道女儿也要吗

作者越妃是把拥有心上人的三公主当成自己了，她不曾拥有的白首偕老，她希望三公主拥有。越妃所有的委屈与痛苦，只有在文帝认为那是委屈和痛苦的时候才成立，他不这么认为，那么越妃在难过都不顶用。 文帝的对越妃是有情意的，所以顾忌她的想法一直没有明确三公主的婚事，但是这份情意不能凌驾于他的政治战略之上，如果越妃不和他站同一阵线，他的情意最多保住越妃的命而已，这就是帝王。原著把文帝的感情写的太理想化了，他作为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帝王，狠心肯定是有的，只是和他站不站同一阵线的区别

作者三皇子原著里除了对凌不疑和程少商还算和颜悦色以外，对其他兄弟姊妹都不咋好，感觉也是为男女主保驾护航的角色之一。所以本文把三皇子写的更加爱护兄弟姊妹们，和凌不疑更多的是朋友，是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