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生有你-霍不疑篇19

【提示】宣后粉，程少商粉勿入。

正殿内肃杀逼人，宣太后踌躇不已，但也不敢再说些什么。她强行要求文帝听东海王的解释，已是不该，如何敢再提要求。这个男人终究是帝王，不容挑战权威。

滴漏声声，文帝独坐在正位之上，手指轻点桌案，随着滴水声声声贯穿二人，这时他才褪去一个好夫君，慈父的外衣，成为一个杀伐果决的帝王

霍不疑携医士入殿，两人跪下行礼。文帝抬手示意，霍不疑拱手沉声道“已查验过偏室酒壶中为鹿血酒”

文帝手指一顿，旋即继续点着桌案，霍不疑观文帝动作才继续说道“此酒是程娘子从太医署所得，理由是皇后所用”

宣太后闻言心头一急，撑着桌案就要询问。却听文帝轻嗤道：“那医士就给了”

“是，臣查问过医士，他的说，说”霍不疑微微沉吟，最后拱手道“他询问过程娘子到底是给谁喝的，但程娘子只一口咬定是给皇后，宫中男子唯有……”他停住了，向上首一看，才接着道“医士以为是这样，所以才会给。但他之后向太医令禀报过此事，接连数日又无大事，太医令便暂且将此事搁下”

“原来如此”文帝接着向医士道“你来说说看”

医士从进殿以来就面如死灰一般。他双腿发颤，结结巴巴，回道：“启禀陛下，皇后。程娘子因是服食鹿血酒，才致血气上涌，行此，行此事”

文子端听得医士的话，瞥了眼目不斜视的霍不疑，又继续正经端坐。文帝心中猛地一沉，猜到了几分，但还是要确实的证据，他咬咬牙，道“那他呢”

文帝连名字都不愿意说出来，可见又多不待见东海王。医士飞快的瞥了一眼要杀人的文帝，猛地叩头道“东海王体内并未发现药物，所以是因，是因……”

他不停地擦着额头的汗，整个人抖如筛糠。听到这文帝如何还能不明白，感情两个人，一个蓄意勾引，一个顺水推舟，只是被发现了而已。

文帝呵呵冷笑几声，抽搐着嘴角。宣太后早已面红耳赤，她急急出列行礼道“陛下，子昆素来规矩，不会行此事的。少商，少商她也是……”

宣太后话未说完，文帝已冷冷道：“所以素来规矩的两人，是如何被宫人发现在榻上翻云覆雨的”

说罢宣太后只闻一声爆裂之声，文帝案上茶盏已被他一掌拍碎。茶水混着血，正沿着案边，滴答滴答的下落。

宣太后不顾文帝的暴怒直起身，死死盯着文帝，“陛下，陛下所言，妾不敢辩驳。”她顿了顿，接着哽咽道“只是子昆是陛下之子，为人父母总是知道自己孩子性情的”

亮晶晶的泪珠在宣太后眼睛里滚动，最后在大颗大颗的砸下，看了就令人心疼。文帝抬起的手在顿在空中，缓缓放下。闭目片刻片刻后，文帝睁眼，眸光如冬日霜雪冰寒刺骨，“把人给我带过来”

曹成赶忙出了殿门，不多时，就将面色发白的二人带了进来。东海王和程少商勉强的朝文帝行了一礼，文帝见一个头上包扎着，脖子伤痕累累，双腿发颤，一个虽面色苍白，但难掩眼角的春色。他不忍于儿子受伤，可又觉得实在伤眼睛，只能用手挡眼，微微别过头，压低声音道“你要是有心，朕赐婚何必做此等，此等难堪之事”

东海王一脸窘迫，眼圈发红，“儿臣，儿臣并无此心，只是一时忘情”他看向一旁的程少商，声音中带了些委屈“儿臣当时听闻程娘子在偏室哭啼，担心程娘子，于是好心去看看。不想程娘子竟然，竟然拽住儿臣，儿臣推拒不过，所以忘情了”

东海王这话说的可怜，错都在程少商。可在场信的人估计只有他自己，程少商什么身板，你什么身板，真不愿意，一把推开就是了，实在推不开，口里不能喊吗。什么推拒不过，其实就是有心，顺水推舟

程少商听着东海王的话就要辩驳，可文帝丝毫不在意她这个人，淡淡道：“既然如此你把人带回去吧”

此言一出，意思很明确，当个宫人给带出去，无名无分不说，只怕一日不到东海王就会在文帝的暗示下把人给关起来了。程少商不能自认倒霉，于是不顾一切，开口道“陛下，妾是被人陷害，是有人害妾”她说话间死死地盯着霍不疑，事情到这，她如何不明白，她是被霍不疑给利用了。她心中一阵激荡，脱口而出“是霍不疑，是他陷害了妾”

这事怎么又折腾到子晟头上了，文帝目光严厉森寒看着程少商，程少商若是恶意陷害，想使他们兄弟不睦，让神谙与阿姮生出龃龉。文帝目光忽的转向一旁凄惶拭泪的宣太后，程少商此人，留不得。

霍不疑却并不看她，不卑不亢向文帝拱手行礼道“陛下容禀”文帝点点头，霍不疑才继续说道“臣今日与太子一同来看皇后，因皇后小憩，臣与太子告退。离去前程娘子叫住臣，要与臣说几句话，此事太子可以作证”

他望向一旁的太子，太子朝文帝拱手肃然道“父皇，确实如此。儿臣还叮嘱子晟让他早些回来”

听罢文帝也点头，示意霍不疑继续。霍不疑这才接着道“程娘子与臣说了没几句话，就提出要杯酒泯恩仇。臣起初有些迟疑，但程娘子一杯饮尽，臣便欣然接受，将酒泼洒于地，代表饮尽”

“你胡说”程少商猛地瞪住霍不疑，要不是顾忌文帝和宣太后在场，她都要上手拉扯霍不疑。

霍不疑正色道：“不知程娘子觉得，我哪里胡说了”

程少商忙道“你也喝酒了”

“喝酒”霍不疑着重于此，斜斜的睨了她一眼，淡淡道“程娘子又何证据，地上酒渍可证我所言不虚。程娘子又有何证据可证我饮了壶中酒”

“你，你，你就是喝了”说罢程少商朝文帝行大礼，“陛下，是霍不疑所为，他陷害了妾”

文帝看着她，眼眸平静，不带任何情绪“证据呢，程少商凭你红口白牙”

程少商定在了当场，如今这样的情况下她是脱不了身的，霍不疑推的是干干净净，自己难道就要吃下这个哑巴亏，任人宰割不成。她目光扫到一旁的东海王，又看看你垂泪不止的宣太后，正是满腹踌躇之际。久久不出声的文子端突然行礼道“父皇，此事关系程娘子清白，更关系皇兄声誉，儿臣请父皇彻查此事”

还不等文帝说不愿闹大，不敢赌文帝对自己处置的程少商，已经牙齿咬破下唇，眼中闪过一丝戾色，泪汪汪的朝文帝道“请陛下为妾做主，是东海王强行欺辱了妾”

这话一说，东海王指着程少商咿咿的说不出话来，宣太后脸上也浮起失望之色“少商，你……”

“皇后，妾是无辜的，是东海王强逼于妾”程少商说罢又朝宣太后哭喊起来

宣太后看向她的目光如燃烧殆尽的灰烬，死沉沉地发暗。半晌宣太后才朝文帝郑重拱手行礼道“东海王与程娘子两情相悦，请陛下成全”

宣太后不愧是宣太后，不过一句话瞬间扭转局面，把东海王欺辱程少商变成了两情相悦互许终生。文帝一挑眉，虽有些诧异，但旋即笑道“东海王于皇后宫中，对前来送妹出嫁的程三娘子一见钟情，东海王遂向朕请旨”他停一停“朕同意此请，特赐于东海王为妾，赐名程姬，与其妹程四娘子同日出门”

“臣妾谢过陛下，子昆还不谢陛下成全”宣太后笑得浅淡而柔婉，手却撑在地上竭力支撑着自己，深怕自己下一刻就要熬不住了

被点到名的两人，东海王茫然不知所措，程少商则恍如梦中。程三娘子，什么程三娘子。她慌乱的想要问个明白，但文帝看见了，淡漠的道“曹成，程娘子高兴的都晕过去，还不送她去休息”

曹成带人上前，压住程少商，把人给带走了。东海王看着这一幕，心头一紧，他恳求道“父皇，何必如此。儿臣与少商……”

“什么少商”他话为说完，宣太后便打断道“是程三娘子，子昆”她微眯双眼，正色道“你忘了，少商出嫁，其堂姊入宫相伴，你与她一见钟情，于是在她出宫前，向陛下请旨赐婚”

东海王听完，难掩脸上的震惊与惊诧，“母后，父皇”

“恭喜皇兄，得此美姬”文子端接收到文帝的示意，于是拱手朝东海王道贺

霍不疑也拱手恭喜道“贺殿下，得一佳人”

“你，你们……”东海王感觉自己和大家说的不是同一件事情

文帝摆手命人退下，几人离去。宣太后拖疲惫的身躯，堪堪走到殿外就晃了晃身子，显些要倒下。文子端眼疾手快急忙扶住她，小声的道“宣母后，当心”

随即就放开了手，也察觉宣太后不适的东海王，急急的道“母后，怎么样了”

宣太后摆摆手，看向霍不疑眼中忧郁之色浓重，“子晟，今日……”

霍不疑急忙躬身行礼道“皇后放心，臣明白轻重”

“子晟，予并非这个意思，你是个好孩子，自然是懂事的”宣太后幽幽叹息，含了一丝悲凉，道：“你莫要与子昆为此事生分了”

霍不疑目中闪过一丝了然，继续恭谨道“所有皇子都是陛下子息，臣对此皆是一视同仁，何来生分一说，皇后多心了”

宣太后闻言握紧了双手，温柔双眸黯淡垂下。东海王见状，带着懊悔的口气，低低道：“子晟，我与少商……”

“皇兄，是程三娘子。”太子再次出声提醒道

东海王不安至极，但也说不出口来。宣太后无奈，只能让他扶自己回去。太子和霍不疑行礼相送，待人走后。

太子微眯双眼，意味深长地望着霍不疑，道“你也不怕出事”

霍不疑眉梢扬起 “殿下所言臣不懂”

太子冷笑一声，摆手道“你处理好就是”

“臣恭送太子”霍不疑拱手行礼。

太子弹弹衣袖上的灰，道：“卸磨杀驴”

夜半的崇德殿内静得出奇，赵女官跪在阴影里，大气都不敢出。文帝只闭目养神不语，赵女官深知今日程少商之事恐要被问责，于是身子俯得越发低了，额上的汗珠也滴落在地板上，入耳清晰可闻。也不知过了多久，文帝淡淡道：“程四娘子远嫁不容易，多多的备一些嫁妆，另外听闻她二叔程止从前就读白鹿书院。如今就与程四娘子同往交州，任学官祭酒一职”

一旁的曹成只躬身答了一句“是”，然后轻声退下。

文帝失神的目光开始聚焦，朝着下首的赵女官，道：“今后你就去东海王府邸，由东海王为你养老送终”

赵女官身体微微一震，旋即越发弓腰缩背，轻声答“是”

这时曹成再次进来，端了一盏冒着热气的汤药，悄无声息走到赵女官身边。文帝略将目光分给这碗汤药，徐徐道“朕赐给程娘子的补身汤药，你们二人务必亲眼看她饮下，方不负朕的一番苦心”

两人都道一句“是”随即退下。不过片刻，曹成带着空药碗前来向文帝复命。

文帝只瞅了一眼碗，又瞅了眼曹成。曹成立刻会意，不动声色道“程娘子服下后，赵女官恐她夜间需要照应，于是留下陪伴程娘子”

文帝神色稍缓，但仍不减寒霜，“极好”他扶额，冷冷道：“朕听说废妃孙氏不日就要随东海王去封地，可见东海王对孙氏有情”他言语中满是对儿子心好的感慨，面上却碎石坠渊，无一丝波澜

曹成一顿，片刻后，才一面观察文帝的眼色，一面小心忖度，道，“陛下，东海王心善。且废妃与程四娘子当年宫中交好，受程四娘子所托，定会愿意照顾程三娘子的”

文帝微微颔首，口吻极为淡默，“还是他想的周全”他停一停，“如此程三娘子也有人相伴，孙氏也不至于孤寂，很好，很好啊”

曹成顺从地道：“陛下，说的是”

文帝再次缓缓闭上眼，淡淡道“明早去传旨吧”

曹成悄然退下，只余文帝一人，在这空荡荡的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