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宣后粉，程少商粉勿入。
宣后终究还是被废了，称淮安王太后，待遇供奉不变，仍居长秋宫。太子文子昆不久后就以与礼法不符为由，自请废储，文帝同意，封为东海王。他大肆封赏宣氏一族，以宽慰宣后之心。
半年后，封越妃为后，文帝册封的旨意到了京郊别院，越妃恭敬接旨，转头就把圣旨扔在一边。对于文帝几次令她入宫的旨意，也充耳不闻。往往是前脚圣旨到，后脚越妃，不，越皇后，就宣医士上门，然后病上两三天。等文帝消停了，她就继续找霍君华喝酒吃肉，赛马打猎。反正就是你让当皇后，我给你当，可让我进宫，门都没有。
文帝无奈在册立三皇子为太子的同时，令太子妃代掌后宫事。虽然没有先例，但是文帝愿意谁也不能说个不字。更何况文帝的后宫清净的不得了，越皇后对外宣称京郊别院养病，不住在宫里，宣太后居长秋宫一切照旧，徐美人常年隐形，跟没这个人一样，只要按时发份例就行，实在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
这日文帝宣程少商入殿，询问宣太后身体，程少商经历宣太后自废，太子被废，还是懂得高低的。于是恭谨行礼道“回禀陛下，宣皇后近日还好，并无大碍。”
文帝悠悠道“前几日，神谙不是才得了风寒吗”
程少商不疾不徐，道“宣皇后前两日贪凉，这才感染了风寒，近日已经好多了”
文帝点点头，朝一旁的文子端和太子妃，道“你们随我一同去看看神谙”
“是”两人起身，忽而文帝转身道“储妃，将今日子晟和裕昌带来的糕点一起带上”
“是，儿臣去取”太子妃行礼道
程少商也行礼道“臣女随储妃同去”
“好，你们去吧”
太子妃与程少商取了糕点，便一同往长秋宫去。一路上程少商都在偷偷打量太子妃，着一身黛色并蒂莲宫装，披一件浅青色斗篷，下着暗纹云锦裙。整个人端庄秀丽，又不失华贵。现如今的这位太子妃与前太子妃孙氏不同，她知书懂礼，凡事按规矩行事但也不失人情，文帝几次赞她，她都愈发恭谨，知进退。长秋宫供应一应俱全，从不缺漏，一日三遍请安，更是从无差错。可谓是标准的储妃。
太子妃也知程少商的打量，只是并不在意。她心中对程少商是有几分无奈的，真不知道这位程娘子怎么想的，眼看一日一日的大了，怎么不想着把婚事说起来。反而毫无顾忌，先是与袁慎拉扯，后是与裕昌结怨，真是本末倒置。不过这和她没有关系，程少商要在宫中当一辈子老姑娘，就养着好了，宫中吃闲饭的不差这一个
路上遇到来看宣太后的三公主，五公主。她俩虽还伴上几句嘴，可也是习惯了，好玩而已。两人就经常结伴，或是去看越皇后，或是去看宣太后。今日就是两位公主带着孩子来看宣太后，两个侄儿都是玉雪可爱，三人都有孩子，于是一时絮絮说了一会。程少商看看日光，行礼道“储妃，时辰不早了，陛下和太子殿下还等着呢”
太子妃也瞧了眼日头，拍一下脑袋，道“我的错，都浑忘了”她笑着朝两人道“二位妹妹下次记得，带我的小侄儿来东宫玩”
“我可不带这个祖宗，狗都嫌”三公主嫌弃的说道
“储妃，我们自己来”五公主也叹了一声说道“这祖宗磨人的很，我也不要带他出门”
说完三人哈哈大笑起来，程少商捏紧了托盘，三人把她当成了寻常宫人，多一眼都没有。行礼时三公主和五公主就不理她，仿佛没她这个人一样。在宣太后面前也从不掩饰，自己的看不起。哪怕宣太后训斥，五公主也只是笑着认错，三公主负责打圆场。两人一唱一合，配合的相当默契。久而久之，宣太后只能劝自己不要放在心上。
程少商从未想过三公主和五公主为何要把一个宫人，放在眼里。若无宣太后她这样的身份，甚至都不能近前看见她们。被嫉妒和怨恨冲昏头脑的程少商当然是想不到了，因为此刻她心中只有满满的不甘
“宣皇后常说，要请公主带着驸马孩儿一同去看她，二位公主可不要只顾着去东宫才好”
程少商突然徐徐出声，引得三公主，五公主面色难看。其中五公主最为严重，她的驸马是诸位驸马中最拿不出手的，和自己的感情也最勉强的。全靠自己当年在越侯夫人面前刷足感情，越皇后这些年压着。不然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都是正常的。
五公主不自觉的抽了抽嘴角，淡淡道“是么，没听母后说过”
“是啊，是啊，我和阿嫂也没听母后说过”三公主连忙接口道“我们都不知道，她一个宫人哪里能知道”
三公主言语间露出的鄙夷，让程少商心头倏然一跳，死死盯在五公主身上，神情郑重道“因为公主不常陪伴在宣皇后身边，妾随宣皇后前往宫外庄园游玩，春赏繁华，夏日避暑，冬日还打算看雪。公主不曾相伴，自然不知”
这话说的扎心，可五公主却像毫无知觉一样，冷然道：“看来你是母后最宝贝的人，那知道也不奇怪了”
三公主气不过程少商欺负五公主不能时常陪伴宣太后身边了，她自己也不想想要不是因为她，五公主至于和宣太后闹这么僵么。她这就要出手教训，但太子妃拦住了她。
太子妃神色平静如水，话语中却暗藏锋利“程娘子当规行矩步，宫规之上严令谈论宫女谈论主位私事。程娘子明知故犯，宫规二十遍，我会告知赵女官检查，并重新教导程娘子宫规”
“储妃”程少商一时气愤，目视太子妃，“妾不过随口言之，而且并无过错”
太子妃不以为意，瞥了一眼程少商，沉声道：“并无过错，你身为宫女，议论宣太后私事如何不是错”
“妾不是……”
太子妃冷冷一眼扫过她，把程少商想说的话憋了回去。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心底极力压着的恼怒之情，缓缓行礼道“妾知错，请储妃，三公主，五公主见谅”
三公主看程少商吃瘪，心里早就笑开了花。她扯了扯五公主的衣袖，示意看程少商的表情，五公主也浅浅一笑
太子妃整理了衣袖，朝程少商道“程娘子，咱们走了，父皇他们要等急了”
程少商咬牙切齿道“是，储妃”
三公主，五公主朝太子妃行了一礼，太子妃颔首回礼，程少商则是无人在意
太子妃和程少商到长秋宫时，宣太后，文帝还有文子端已经说了好一会的话，正说到东海王休妻多年，该选一位贤良貌美的女娘为继妃，文帝也点头认同。两人进来行礼为宣太后呈上糕点，文帝见来的有些迟了，温言道：“怎么这会才来”
太子妃含笑道：“父皇，儿臣在路上遇到三妹与五妹，于是停住了脚多说几句话”
“小五她们啊”文帝捻须，笑道
“她们是带着孩子来看我的”宣太后也笑着道，“不想小五现在都能和小三一起来看我了，从前她们俩个可是见面就要吵架”
文帝取过茶盏抿了一口，叹道：“是啊，小五现在是性子好，又有孩儿更是以身作则啊”
程少商这时递上手巾，轻声道：“皇后少吃一些，免得晚膳吃不下”
宣太后放下糕点，擦了擦手笑道：“还是你贴心，小五要是时时能在予身边，贴予的心，就好了”
这本是宣太后的一句感慨，程少商却正色道：“妾遇见五公主时还与她说起此事，可五公主并不搭理妾的话，想来是妾不会说话”说罢又端给宣太后一杯果茶。
文帝和文子端都眉头一皱，太子妃则笑着道：“母后，程娘子说这话，儿臣可要为小五辩驳了。明明是程娘子说要与母后春日赏花，夏日避暑，冬日赏雪，小五这上哪插一手啊”
程少商蹙眉欲辨，宣太后抬手道“小五如今已很好了，看不看予不重要，她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予就安心了”
文帝迅疾扫了一眼程少商，祸害，可偏偏神谙喜欢，一刻都不肯放开。他收敛了不悦的神情，笑着拍拍宣太后的手，道：“朕晚上再来看你”
文子端和太子妃随即起身道“母后，儿臣告退”
“好”
夜间，文帝果来伴了宣太后，宫中无皇后，宣太后虽为太后。但文帝后宫，常年隐形的徐美人不算，越皇后不在，只有宣太后一个。他不来长秋宫，那就只能夜夜孤枕于崇德殿了
宣太后倚在榻上，与文帝说起了东海王继妃人选。文帝怔了怔，投来惊诧目光，他走了几步站在宣后面前，弯腰皱着眉头深深地看着宣太后“神谙，你在说什么”
宣太后被文帝看的有些愣神，但很快反应过来，再次温声道“予是说少商如何”
文帝直起腰，来回踱步，最后朝着宣太后道“不行，绝对不行”他拍了拍手，语气有些不善，“虽是继妃，可也不能太差。容色要美，识得诗书，举止端庄，她哪一项搭的上。不行，肯定不行”说罢，连连摆手
“陛下，怎能这样说少商”宣太后被说的生气了，微微蹙眉道“少商容色出众，在且在宫中多年，识文断字不用说，规矩礼仪更不用说。哪有陛下说的那么差”
文帝也眉川紧蹙，“神谙，程少商她从前做的那些事情，哪一件拿出来都做不了皇子正妃”
“陛下也说了是从前”宣太后直起身，眉头扬起，微一咬唇，“如今少商已经改好了，事事周全，将予照顾的这么好，陛下难道看不见吗”
文帝被噎了一下，愣了会，无奈叹道“神谙，她除了照顾好你，在这宫里已经没什么地方能给她呆了。就是外头，程家都被她给毁了。”他看着别过脸去的宣太后，放缓了声调，“这几年你也给她也找了不少人家，可她弄掰自己的婚事不止，还差点把人家袁慎的婚事给弄掰了。要朕说不如给她就找个远一点的，还有人要”
宣太后低下头，重新倚在靠枕上，低声道“予总想能留她在身边，好时时看顾她”脸上浮现出哀婉的神情，似泣非泣的抬头看向文帝，“小五和予总没有那么贴心，所以予才想把少商留在身边”
宣太后说去五公主，文帝又起了一肚子火，程少商今日就有在宣太后面前上五公主眼药的意思，这要不是有太子妃和三公主在，他的小五是不是又要受程少商三言两语的无妄之灾。可看宣太后还是一副向着程少商的样子，多说了肯定要哭，文帝无奈甩袖道“这事没得商量，朕明日就去搜罗几个人看看，总之把程少商嫁出去，做皇子妃不行” 然后朝宣太后道“睡吧”
宣太后揉揉眼睛，点头不语
文帝和宣太后说过此事后，真的着手于程少商的婚嫁人选，可惜都城里排的上号数的人家，哪个不知程少商，实在是不敢娶。文帝的人选排到王隆，知道消息的王家父子，跑到文帝面前，抱着文帝大腿嚎啕大哭，王隆更是对天发誓，愿意终生只娶一人，而且今后绝不会在留恋花街柳巷，只求文帝不要赐婚。惊的文帝目瞪口呆，好说歹说把王家父子给劝了回去。
文帝眼看王隆不成，又把选了其他世家子，可惜无一例外，受伤的受伤，生病的生病，更甚者直接定亲，成婚，文帝只好放弃都城的世家子弟。想把程少商塞给五皇子，五皇子倒是没胆子说不要，也不敢生病躲事，只是每日和五皇子妃抱着孩子长吁短叹，又时常跟徐美人抱头痛哭。弄得不知道的人以为五皇子时日无多了，看的文帝最后咬咬牙，把这事给算了。毕竟是亲生儿子，又不是外头捡的，不能害儿子家宅不宁，也害自家不安生
思来想去的文帝又把主意打到宣氏身上，找的是宣氏旁支，想着有宣太后在，宣侯在。说几句好话，多多陪送些嫁妆肯定能成。没想到消息刚一传到，那位子弟立刻落马受伤，其父母抱病。宣侯家的大门被其他宣氏旁支子弟的父母都给挤破了，生怕文帝找上自家，都来宣侯这找路子。宣侯也在见过文帝后，前脚出门，后脚晕在了门外。宣侯夫人在宣太后哭的那叫一个厉害，说宣氏找不出人了，请宣太后另择人选。于是无奈之下，文帝和宣太后都放弃这个想法
数日后，宣太后病愈，正和程少商插花。无意间说起了此事。她择了枝娇艳鲜花，插在瓶内，朝程少商道“不必放在心上，陛下和予总能为你找个好人家的”
程少商拿着一支粉白花枝，用剪刀利落地剪去多余的枝叶，一边剪一边亳不在意地道：“少商才不在乎这些呢，少商只要陪着皇后就好”
宣太后闻言，放下花，笑道“傻话，女娘哪有不成婚的”
程少商放下修剪好的花枝，朝宣太后道“皇后，与其嫁那些没本事的，还不如不嫁呢”她又理一理修剪好的花枝，“陛下，还要把我嫁给五殿下做妾，我要做就做最好的。妾，谁爱做，谁做”
宣太后微笑着轻轻在她额头一叩，“做女娘的，这种话怎么能放在口上乱讲”她拿起择了一只鲜花，插入陶瓶内，整理了一下，“陛下有这样的想法也正常，许多人家的正妻，还不如做五皇子妾来的轻松。五皇子大大咧咧不管事，五皇子妃是个醒事的，你嫁过去，无心可烦，只要吃喝玩乐就好。”
程少商听着不语，半晌，嘟嘴道：“那也是低人一等，还不如不嫁呢”
宣太后也想了一会，握住程少商的手，轻缓柔声道：“那少商你想要什么样的，予去和陛下说”
程少商张口欲言，又不知该说什么。于是淡淡道“不嫁人好了，太麻烦了”
宣太后将程少商搂在怀里，轻声道：“孩子话，总要嫁人的。予不能陪你一辈子，等予一日去了，你无人照看可怎么办”说着，禁不住泪如雨下。
“皇后”程少商一看宣太后流泪，心里也急了。她拿了绢子边给宣太后拭泪，边慌张道“皇后让我嫁谁，我就嫁谁。我不挑人”
宣太后听她这话，噗嗤一笑。“那予让你嫁子昆你可愿意”
程少商很认真地想了想，道“可以啊，只要东海王长留都城，我能日日陪在皇后身边就行。不然，太子殿下不是没有良娣吗。到时候，殿下娶了我，我就陪在皇后身边，跟没嫁人一样”
宣太后点点她的脑袋，揽着她，摩挲着她的发顶，柔声道：“这主意是你想的，你是换汤不换药”她眼神暗淡了些，“可惜子昆不可能长留都城，太子人好，但也不能让他为难”
程少商一头扎进宣太后怀里，紧紧抱着她道：“皇后，我只想陪着你。用什么方式都可以。既然一定要嫁人，我就嫁太子殿下，反正他今后嫔妃无数，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宣太后沉默不语，心中却已有思量。突然有宫人禀报太子殿下来了，程少商起身站好，宣太后擦了眼泪，又整理了发鬓，才唤文子端进来
文子端行礼道“儿臣，今日出宫在东郊集市见了一道新鲜甜点，想着母后素喜甜食，便带了一些回来，母后尝尝。若是爱吃下次儿臣多带一些回来”
宣太后笑道：“子端有心了”她朝身边的程少商望了一眼，程少商上前接过，文子端身旁宫人手中的食盒，回到宣太后身边，打开供宣太后品尝
“好精致的点心”宣后夸赞道“子端，你坐吧。”
“是”文子端于侧首坐下
宣太后笑着朝程少商道“少商你把制的玫瑰露拿几瓶来，再将豆皮包子装几个，予记得阿烨爱吃。”
“是”
程少商一走，宣太后望着文子端，询问道“子端，陛下有意为你品择良娣一事，不知如何了”
文子端只当宣太后不过关心自己，不做他想，直言道“母后，儿臣已经和父皇说过了，此事不必，儿臣有太子妃就很好”
宣太后点点头，沉吟道：“你能这么想也好，只是，你身边只有太子妃一人，她又要照顾孩子，又要照顾你，会不会忙不过来”
“人不多，她顾得过来”文子端虽然对宣太后总是纠结这个问题有些不解，但还是有问便答
“少商婚事也拖了许久了”宣太后看着文子端，“你觉得如何”
文子端微微皱眉，随即淡淡一笑，“程娘子婚事由父皇母后做主，当不会错的”
不多时，程少商捧来一盒子，奉于文子端面前，宣太后柔声道“玫瑰露给阿姮和太子妃，豆皮包子给阿烨”
程少商双手奉上一瓶玫瑰露与文子端观看，瓶中酡红如醉衬得她双手瓷白。文子端目不斜视，只恭谨行礼道“谢，母后记挂”
“你回去吧”
“是”
文子端起身行礼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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