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宣后粉，程少商粉勿入。
凌不疑醒来时，已是三日后。他迷蒙的挣开眼睛，看见趴在榻边的文如琢，正死死地抓住自己的手。文如琢蜷缩着身子，身上只披了件他的外裳，她真的很娇小。他穿着刚刚好的衣裳，在文如琢身上还多一截子。
他不由的笑出声，用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女娘白玉一样娇嫩的脸，带着淡淡的红晕，粉润的唇瓣微张。替她拨开黏在粉唇的发丝，指尖在无意间中触到了柔软的唇瓣。凌不疑飞快的撤开了手，平复着心底的悸动。
睡梦中的文如琢感觉到了丝丝痒意，也迷迷糊糊的抬眼看去，就见凌不疑笑着看向她，她松开手，使劲揉了揉眼睛，又伸手掐了一下凌不疑 直到对方嘶的一声，发出声音。她才一把抱住凌不疑，泪如雨下“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凌不疑轻拍着她的背，哄道“我没事了，琢琢，真的”
文如琢手上渐渐收紧，凌不疑被压到了伤口，忍不住疼出了声，文如琢这才回过神，她扶着凌不疑，道“我去叫军医”
她起身要走，凌不疑拉住了她的手，软软道“陪陪我，琢琢”说着将头靠在了文如琢怀里，他搂住文如琢的纤腰，“琢琢，我成功了，一切都要结束了”
文如琢虽然有点不适应，但还是明白凌不疑此刻的心，于是并不反抗，只轻抚着他的头，给他无声的安慰。半晌，文如琢才低低道“你抓到了彭坤，没几日就要回去了。回都城前，我跟你商量个事”凌不疑在文如琢手心蹭了蹭，示意她继续说下去，“我想离开都城，四处走一走”
凌不疑这时才觉不对，一种不好的预感自心头升起。他略直起身，抬头望着文如琢，试探的问道“一个人？那你我的婚事”
文如琢点点头，然后道“我同意定亲，但成婚推迟”
此时失去的恐惧像波涌的潮水死死地包围了凌不疑，他听不进去什么定亲，成婚，满心只想着文如琢是要离开他，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他呼吸逐渐加重，急切的道“要去哪，漠北还是其他什么地方”
他脸白如纸，眼神脆弱，胸前的伤口因他动作有轻微的撕裂，鲜血瞬间渗透绷带，素白中衣上透出了血迹。文如琢瞧见连忙道“你别动，我去叫军医”
看着文如琢要走的模样，凌不疑更加控制不住，腾得一下从床上挣扎着起来。文如琢连忙摁住他，道 “我不走，你别动”
凌不疑死死地抓住文如琢的手，他双目血红，盯着她不肯罢休。刹那间，文如琢有一种被野兽盯上，下一刻就要被生吞活剥的感觉。她咬唇移开视线，片刻的迟疑后。她直视凌不疑的双眼，道“凌不疑，你不是说要尊重我的，现在你是在做什么”
“这话我说过，不错”凌不疑嘶哑着开口道，“可是我没有说过允许你离开我”
“凌不疑，这不公平”文如琢生气了，她胸腔起伏剧烈，恼怒地道，“你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却要等在四四方方的屋子里。等你一天回来以后，高兴了就和我说几句话，不高兴了就把我扔在一边”
凌不疑心口一紧，手骨节因为太过用力泛了白。他自嘲地笑道，“所以你要离开我，寻找你的自由，找那个会陪你四处游历，不会管束你的人，是不是”说着他重重地咳嗽，喉间冲出一抹甜猩，他竭力咽下不让文如琢发现
文如琢却觉得他说的不是自己，她心里浮现出一个人来，想起她的经历才知凌不疑说的是什么。她眼中含泪，却又脸气的涨红， “凌不疑，找你的程少商去吧。你们，你们，一对，……”文如琢越说越乱，她前二十年人生里学到的骂人词汇实在有限，又没有实战过，结果是什么也骂不出口
“琢琢”凌不疑撑着身子，有些不解，怎么好端端的骂到程少商身上了。他抬头看向文如琢，“琢琢，与程少商何干”
凌不疑一说这话，文如琢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她边哭也顾不上凌不疑受伤了，就打了上去，骂道“王八蛋，程少商说东你就不往西，我一点点要求你就东扯西扯，你去找她好了”她擦干眼泪，扁着嘴“你家程娘子还在都城等你呢，早点回去，跟在她身后的大狗熊”
话说到这，凌不疑反而明白了。他淡淡一笑，把文如琢抱到怀里，环住她的腰身，轻吻落在了她的额头，“我怕你离开我，琢琢”他轻抚着文如琢的长发，“不是不给你自由，而是怕你一去不返。你要是不信我发誓”说着举起三根手指就要起誓
文如琢摁下他的起誓，垂眸，小声反驳道，“不是要你发誓，是你不曾信我，信我将真心交付不曾改变”
凌不疑看着她，神色晦暗不明，慢慢地，又让人感觉危险渐渐逼近。他手上突然发力，把文如琢牢牢制在身下。
文如琢的惊呼还未出口，就被凌不疑的温柔亲吻给压了回去。这个人在用舌尖与她缠绵。明明热烈却又小心翼翼，文如琢的失神了许久，直到凌不疑停下，她大口喘着粗气。凌不疑退开些，看到文如琢唇上被自己濡湿的痕迹，伸出手抹去，俯下身，喘息着道：“琢琢，下次记得换气”
文如琢要把人推开，可凌不疑重重的压在她身上，“松开，不许你用美人计。我们刚刚在吵架”
凌不疑拉着文如琢的手环住自己的腰，笑道“我们这样也可以吵架”声音沙哑地道“琢琢也可以欺负我，出气”
文如琢重重锤了他一下，愤恨道“你混蛋，可我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阿妤说过不必谁为谁活一辈子，人都是独立的”
“琢琢…….”凌不疑小声唤她，伤心与无助浮现。
文如琢没有被诱惑，她看着凌不疑，坚定的道“凌不疑，我喜欢你。和我要出门游历没有关系，你喜欢我，和你的为国为民也无冲突。我可以游历天下，你闲时陪我，你征战四方，我愿意时可以陪你，或守在后方等你。两者并无不妥，也不相干。你到底为何不同意”
凌不疑这才明白文如琢喜欢他，愿意相信他守护他。和自己对程少商的一厢情愿不同，两者所说的自由，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他会害怕程少商拥有自由离开，是因为程少商把自己保护的好好的，一丝情感都不愿流露给他。而对文如琢他并不需要有这样的担心，她一直都在，热烈如火。凌不疑勾起她散乱的发丝，温柔的道“是我想岔了，琢琢愿意原谅我吗”
“凌不疑”文如琢抓紧了他的衣服，“我们可以好好的商量，你要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为难事，我可以不问原因，但你也要告诉我。”她扁了扁嘴“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同样我的不高兴，也会告诉你。因为这样我们才知道彼此想要的是什么”
凌不疑心神一震，或许这才是对的，两个人相互商量，告知对方想要什么，哪怕为此吵架，但也好过为这些事情，弄到最后无言以对的地步。他轻轻喟叹了一句，“你这么好，我舍不得放你出去了”
说完俯下身，吻上文如琢，他的吻比上一次更为激进，湿软的舌尖缠绕，炽热的双唇被包裹。这样的感觉让文如琢头脑不清，思绪一片空白。
凌不疑原本放在腰间的手，也不自主的往下挪动。文如琢到底还是察觉到了凌不疑手上的动作，哪怕被弄得全身卸了力气，她还是咬牙道“起来……”
“等会”他鼻尖磨着文如琢的脖颈，蹭开她的衣襟，在那里深深地喘息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喘息着离开。
“琢琢，等事情都结束了，再走好不好”凌不疑声音喑哑地问道。
“我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等叔父和夫人举行完婚礼再说”文如琢没有一点犹豫，直白的袒露自己的心思
凌不疑单手捏着她的下巴，啄吻了一下，笑道“琢琢，真好”
文如琢紧贴着他的胸膛，凌不疑滚烫的气息像是透过衣服至直钻进她的肌肤上，酥麻麻的。于是她下意识的扭动着身体，怯怯的道“起来吧，伤口要重新包扎，军医也要来了”
“我知道，可琢琢能不能等一会”凌不疑的目光，流连于暗色的床铺映衬下白嫩的肌肤，莹莹如玉。他强忍着烙下妍丽花朵的想法，只使劲的搂紧文如琢
“可是……”文如琢忍着不适，推了他一下，断断续续地说：“你松开……不然……我喊叔父了……”
凌不疑低哑着声，笑道“要是叔父进来，只怕琢琢是要羞死的那一个”他吻了吻文如琢的脸颊。看她的眼神，炙热深情得不得了。
“你…”文如琢咬牙瞪他，眼中水光盈盈：“……不许欺负我”
这句话，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但还是被凌不疑听见了，他沉声大笑，嗓音里的哑似乎又多了一分。但还是松开了文如琢，看着她像兔子一样蹦起来，整理衣服，然后出门。
事实上出门的文如琢才不好意思，门外梁邱兄弟随着军医站在不远处，看见她出来了，都低头不语这本来就很奇怪了。这时崔祐出现，笑着道“如琢终于出来了，我还以为子晟一天都不会放你出来”
“叔父”文如琢跺跺脚，羞得满脸通红
彭坤被抓，凌不疑受伤，大军如今由崔祐主理。凌不疑伤势稍有好转，他就迫不及待的要回都城，审问彭坤。但在此之前，他把文如琢送回了汝阳王府，还请崔祐替他上门致歉。汝阳王夫妇虽觉凌不疑太赶，可文如琢愿意，又替他求情，所以也不好说什么。文如琢不知刑讯进行了几天，只知道她那日留宿杏花别院。夜半之时，一道黑色身影出现在她床头，她被吓了一跳。她揪着被子试探的开口道“凌不疑”
“是我”
借着幽暗的月光，文如琢发现凌不疑双目通红，眼圈发青。像是许久没有睡过了，她缓缓的道“你怎么了”
“我们成功了”凌不疑只重复着这句话，他蹲下身抚摸着文如琢的面颊，沙哑的道“我睡不着，这么多天我一步都不敢离开彭坤身边，直到他给出我想要的答案”
“证词到手了”文如琢抓住了凌不疑的手，急忙起身问道“那彭坤他…”
“他会出面作证，成败就在明日一早”
文如琢还要再问，可凌不疑手抵住了她的唇，一条健壮的胳膊隔着被子搂住了她，凌不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琢琢，让我睡一会吧，我在哪都睡不着”
文如琢伸出手轻抚着他的头顶，含着淡淡泪意道“睡吧，明天一切都能结束了”
等第二日一早，文如琢醒来时，凌不疑早已离去。她匆匆穿好衣服，去寻霍君华。
霍君华此刻还亳不知情的如常般梳洗打扮，她看见文如琢站在门外，大口大口的喘气，有些奇怪，这么着急做什么。她朝文如琢招手唤道“琢琢，来”
文如琢缓缓的走向霍君华，就在霍君华要开口询问时，她突然紧紧的抱住了霍君华，在她耳边低语道“夫人帮帮子晟”
“琢琢”
文如琢直视霍君华的双眼，徐徐道“彭坤招认了，他今早带着人和证词面见陛下，为孤城翻案”
霍君华随着文如琢的话，愈发死死抓住她的双手，直到最后一句的说出，她放声大笑，却又泪流满面。半晌，她擦干眼泪，朝一旁不明就里的傅母道“给我更衣”她站起身，朝文如琢伸出手，“带我进宫”
文如琢拉住霍君华的手，坚定的答道“是”
霍君华踏入大殿的那一刻，凌不疑与崔祐都惊住了。十几年了霍君华虽从未提过但他们都能感觉到，她对这里的惧怕。她害怕看见文帝，不愿与任何人接触。
彭坤的证词已经可以证明凌益的过错，但左御史还是以子告父存疑，质问凌不疑。霍君华却朗声道“陛下，臣妇有罪。罪在当初无力证明孤城一案是由凌益这个畜牲所为。”她指着凌益，怨恨道“臣妇便是证人，亲眼见他杀人屠城”
左御史急忙道“霍夫人你与城阳侯乃是结发夫妻，如何能诬陷他”
霍君华大笑起来，最后含泪道“结发夫妻，有何用。这个畜牲杀我兄长，将我儿子的头颅高悬于城墙之上时，可成想过夫妻二字”
朝堂之上，一时静寂无声。凌益率先反应过来，他扑向霍君华，抓着她道“你说什么，什么儿子，什么城墙”
凌不疑一把将凌益扯走，把霍君华护在身后。可霍君华把凌不疑推开，冷冷的看着凌益道“你凌益无子送终，凌家血脉断绝了”
说完霍君华哭笑着，瘫软了身子。崔祐上前把霍君华搂在怀里，安抚着她
文帝这时反应过来，他颤抖的从正位高台站起来走向凌不疑，小心翼翼的问道“孩子，朕要你亲口告诉朕，你叫什么名字”
凌不疑郑重行一大礼，声音虽轻但铿锵有力的道“我叫霍无伤”
“霍无伤”这个名字回荡在文帝耳边，他语气哽咽的低喃着，跪坐下来抱住了凌不疑，叹道“霍兄是朕对不住你，朕来迟了，孩子啊，受苦了，受苦了”
左御史冲出来“陛下此事存疑，为何凌不疑今日才道明身份，又为何霍夫人多年来一言不发，恐怕是他们二人为了摆脱城阳侯所言”他重重叩头道“请陛下明察”
纪遵行礼反驳道“不如请凌，”他迟疑了一会，道“请将军在诸位大臣面前，将孤城当年之事说清。一是解惑，二是自证”
“好好”文帝用衣袖抹干眼泪，道“子晟啊，你说说看”又大手一挥，“来人给我把凌益看好，扶霍夫人下去休息”
兵士看守凌益，宫人上前扶着霍君华离开，崔祐有些不放心她，可霍君华还是朝他摆摆手，示意他照顾凌不疑
凌不疑脑海中开始浮现那日的画面，他娓娓道来“我记得，那正是杏树结果之时。我自幼好动，阿狸身子骨弱，又爱吃杏果，便让我去帮他采”
那日他和平时一样，为阿狸采摘杏果。结果跳下树时，不小心将衣服给划破了，他担心自己会挨骂时，阿狸主动提议要和他换衣服，这样他就不会被骂了。又嘱托他将采摘的杏果送去给霍翀将军，以此来换取霍翀将军替自己向霍君华求情，于是他拿着杏果走进了霍翀将军的营帐。却见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我换上阿狸的衣服，悄悄去了阿父的军帐，想将杏果放下便走，可这时…”凌不疑缓缓闭上双眼，脑海中回荡着那血淋淋的一幕。那时他刚刚放下杏果，就听见有人进来，他不得已只能悄悄躲在围屏后面
“谁知，正好撞见了那一幕”
凌益苦劝霍翀撤军，不要再死守孤城，可霍翀不肯，凌益便直接一刀杀害了霍翀，年幼的他躲在后面，只能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文帝听到这，愤恨的看着一旁的凌益，指着他道“混账，你向来就是贪生怕死。是霍兄让你去看守仓库，你才免于上阵杀敌。若不是霍兄，就凭你，还想进入军中”看着还在挣扎乱动，意图说些什么的凌益，他怒骂道“没吃饭啊，给朕压好他”
凌不疑看了一眼凌益，冷笑道“凌益早就与人有所勾结，可我那时并不知道是谁，直到前些日子，我查到与他一同害死孤城之人手，是彭坤”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物高举头顶递与文帝，“此乃彭坤副将，与凌益的书信往来。更有他们密谋与戾帝里应外合，阻拦救援，占领孤城的证据。凌益之妻淳于氏愿当堂作证”
凌益一听书信已到凌不疑手里，淳于氏又愿意作证，便知大势已去，身子一歪，倒在地上。文帝连多余一眼都没有分给凌益，只拿过书信，快速的浏览了一遍，然后脸色发青，暴喝道“孤城城破，满城的妇孺都没逃脱啊，这帮混账”
左御史却还是找着漏洞，不放过任何一个咬凌不疑一口的机会“既然凌益，引戾帝兵马屠城，你当年和霍君华，又是如何活下来的”
“他们点燃了屋子，我被烟火熏晕了过去，也许是我命。那日孤城，大雨倾盆，天色已晚，尸横遍野”此刻他又回忆起那日透过霍君华指缝看见的孤城场景，到处都是断肢残臂，雨水混杂着血水冲刷着一切。偌大的孤城那时只剩下自己和霍君华，哪怕两个人紧紧相拥，也抵不住那日蚀骨的寒风
“我与阿狸换了衣服，他却代我而死。因为怕周围还有叛军，我们在死人堆里藏了两天两夜，不吃不喝，才敢出城门。自那以后…”凌不疑忽然顿了顿，艰难开口道“姑母时而疯癫，时而痴傻，然而口中一直喊着阿狸，回都城，回都城。一路走来，我们当过乞丐，吃过潲水，好几次险些丢了性命，熬了两年，终于回到了都城，见到了陛下。姑母将我唤做阿狸，便是想让我免遭凌益灭口。当年我们姑侄，一疯一幼，何来把握跟他斗”
左大人还想继续辩驳一二，文帝一眼瞪了过去，凌不疑继续说道“当时我不过一稚童，众人定会觉得，是姑母不满凌益再娶，所以教唆我说谎。想要报仇实在艰难，姑母又恐陛下不信她的话，反而让我身陷囹圄。所以我若想报仇，就只有与阿狸互换身份，认贼作父，隐姓埋名，就位能够有一天能手刃仇敌。”说着他重重叩首，道“请陛下明察，令孤城亡魂安息，我阿父得以瞑目”
文帝听到这时已是泪流不止，他颤抖着道“朕绝不姑息，纪遵”
“臣在”纪遵行礼恭敬道
“三日内彻查此案，令孤城亡魂，安息”
“臣遵旨”
也不知如何离开大殿的凌不疑，只在宫门前，看到了等着的文如琢，他扯出一抹苦笑，然后将人死死搂在怀里。两人都一言未发，但也明白此刻无需任何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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