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南柯一梦17

霍君华此时在屋中等的焦急，她怕霍妤安在淳于氏手上吃亏。于是一直催着傅母去看看情况。不一会傅母带着婢女前来，笑吟吟的道“早说女君不必忧心的。女公子三言两语就把淳于氏气哭了，还把退亲一事与程家说清了”她扶着霍君华“依老奴看女公子颇有女君当年的风采呢”

霍君华听得十分高兴，美滋滋的道“阿妤，不愧是我霍家的孩子”但她转念一想，朝傅母问道“那贱人，可是找负心汉告状去了。会不会影响我家阿妤的名声，一对奸夫淫妇还要害我家阿妤”说着，就焦急的踱步起来

傅母在一旁劝慰道“便是去找了，崔侯和公子在，肯定不会让女公子吃亏的”

一说到崔祐和凌不疑，霍君华更急了。一个是外人一个是儿子，只怕不是凌益的对手，她想了想快步出了门

傅母在她身后，追赶着问道“女君，这是去哪”

霍君华头也不回的答道“我去给阿猿他们撑腰”

话说到崔祐那边，程始刚开始还能摆几分架子端着，等到崔祐把程少商的所做所为都告诉了他以后。不过刹那，程始就已经如芒在刺，豆大的汗珠就这么流了下来。他忙忙的道 “请崔侯，凌将军放心，待归家我定会好好教训少商的”

崔祐朝程始，摆摆手 “日后，程娘子如何与我家无关，要打要罚，程大人自行处置”

“是是”程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偷偷瞧着一旁一句不说的凌不疑，想着他当日说的那么好听，非要求娶少商，今日又不管不问，实在可恶。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面前两人官大好几级，凌不疑既然提出退亲，陛下那里肯定也过了明路的，自家只能认栽

男人之间的谈话就是这样，话点透，利弊一权衡，自然就结束了。可是城阳侯这时闯了进来，凌不疑眉头一皱，就要动手。还是崔祐按下了他，有些事情，有些话长辈出面就好，凌不疑冲在前头，容易被人拿住把柄。而程始就更不敢上前搭话了，只恨自己不能就地消失。

就在崔祐和凌益你来我往寸步不让之时，淳于氏哭着进来，求凌益做主。开口就是霍妤安不敬长辈，欺辱于她。崔祐当即就护起犊子来，淳于氏见凌益在场，也不怕崔祐，直接一句，崔侯一个外人，没资格管凌家的事，就把人堵了回去。

崔祐哑言，凌不疑就要上场之时，门外一声传来

“我说他有资格”众人具是一震，霍君华从门外走来，至凌益跟前，抬手就是一巴掌，把凌益扇的后退三步。淳于氏上前扶住凌益，垂泪欲辨，结果被霍君华一脚踢开，喝道“我霍家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吗。来人把这贱人给我带出去”

“姐姐”淳于氏捂着肚子，伏地抽涕“你这是要做什么啊”

“君华，孩子在呢。你何必如此”凌益蹙眉，为难的道“她也没说错，崔侯确实不该管咱家的事”

“是啊，姐姐。都城中传的话又不好听，侯爷和我也是为姐姐的声誉着想”淳于氏站起身，擦泪悲涕。好似是霍君华不识好人心，自己一心为她

崔祐哪容得这对夫妇，这般辱没霍君华，于是就想给凌益一拳。不想霍君华拉住了他的手，温言道“阿猿，我愿今后与你携手，不知你可否愿意”

此话一出，惊的在场众人。崔祐率先反应过来，反握住霍君华的手道“愿意，愿意”

霍君华嘴角上扬，如绽开的鲜花，笑意写在她的脸上，溢着喜悦。她确实蹉跎了太多岁月，在不该人身上。今后的生活她总要和这个爱她的人幸福过完，不管时日多久

“君华”凌益的一声怒喝，打断这一幕温情。他口吻凌厉，面上喜怒难测，“你这做至子晟于何地，至我于何地”说完似是支持不住，晃了晃身子，淳于氏忙扶住他

霍君华冷哼一声，“子晟，今日阿母的决定，你可是不答应”

凌不疑躬身行礼，恭敬的道“阿母的决定，子晟绝无反驳”

“好”霍君华放开崔祐的手，指着凌益，面色沉郁，“我不过是绝婚再嫁，又没有一嫁二夫，谁敢说我一句不是”她叉着腰，恶狠狠的道“凌益，你自己做那不要脸的事情，不要认为人人都像你一样不要脸”

凌益一时支持不住，脸上带着淡淡倦意，像是霍君华在无理取闹“君华，我是为你好。你之前在陛下那里闹得厉害，今后又为此事闹得都城人尽皆知。这不是让子晟抬不起头，让陛下对你印象更差吗”

从前凌益要是说这话，霍君华八成就是要害怕影响凌不疑，也害怕文帝的。可现在霍妤安就像一根定海神针，定在那里，让霍君华胆气十足。她不在患得患失，没有害怕焦虑。“子晟要是抬不起头，也是因为你这么个不要脸的。我嫁人关陛下何事，竟然要管一个臣子的阿母再不再嫁了。再者，都城要是人尽皆知就是你干的，我只找你麻烦”她语气沉沉“凌益，从今以后，子晟有我和阿猿为他撑腰，不许你端那狗屁架子欺负他。”

凌益心头发沉，也知世道就是这样，本来霍君华生病，她又为女子，不能事事为凌不疑出头，文帝虽自认为父，但礼法上自己这个生身阿父还是占大头。如今霍君华和崔祐在一起了，于情于理，他想要插手凌不疑的事，实在艰难，何况依崔祐对霍君华的心，凌不疑就相当于有了清河崔氏做后盾，这可是百年世家，非自己一个小小凌家可比。凌益的目光逡巡在凌不疑身上，原本就心不在凌家的儿子，今后有了陛下和崔祐，只怕…他眼神中闪过一丝森冷，面孔浮现出一层淡淡死色。

淳于氏一直扶着凌益，抹眼泪，看形势不对，就有些胆怯的扯了扯凌益的衣袖。凌益也看捞不到好处，只好灰溜溜的和淳于氏离开

主场再次回到退亲之事上，程始夫妇这顿饭吃的是食不甘味。霍妤安倒是挺开心能解决程少商这个大麻烦，至于程少商回家后会不会倒霉她才不管呢。

饭刚吃完，程始夫妇就迫不及待得要赶回去。一到家，萧元漪的一声跪下，没吓到程少商，把迎着他们归家的程颂，程少宫给吓了一跳。他们不明所以但还是急忙上前求情，又向程少商使眼色让她早点认错。

萧元漪看着死犟着的程少商，伸手就要打，被程始拦下，他无奈的道“夫人，不可啊”

“不可？”萧元漪怒道“再不管教，她就是要上天了”

程颂眉心一跳，程少商这是惹了什么大祸，竟能让萧元漪说出这样的话。他有些不敢上前，但护着妹妹的想法，还是让他不住的为程少商求情

程少宫把程少商藏在身后，小声的问道“嫋嫋，怎么回事，不是好好的出门的吗”

程少商面色淡淡的道“退亲了”她瞥了眼萧元漪，冷笑着“阿母定是觉得我给她丢脸，让程家抬不起头来”

退亲二字惊的，程颂和程少宫出了一身冷汗，为求娶都闹得那么大，退亲那天得塌

这头萧元漪还在和程始掰扯，要管教程少商。直到程始无奈说出，文帝要亲自过问退亲一事，咱们一家都要进宫去。萧元漪才暂时压住了火，但她还是铁青着脸道：“你给我好好在家呆着，等退完亲我在找你算账”

程少商听萧元漪要禁足她，本就委屈的她，眼中落下泪来“阿母，为何事事都是我的错，是凌不疑要退亲，又不是我要退亲，错不在我”

程少商不顶嘴便罢，一开口把萧元漪的火蹿的更高了，她娥眉扬起，脸色越来越难看“你还好意思说，我之前不答应求娶，你非要答应，你说是为程家。好，那就算我错了，白操心了”她喘了口气，指着程少商“你进宫不规行矩步，反而大闹祭奠，凌不疑没有打上门，要你阿父阿母的命，已经是心地良善了”

程始也后退的坐在榻上，扶额叹息道“嫋嫋，你阿父只是个小小的关内侯，攀上这门亲已是日日夜夜的睡不着，现在你又在陛下和凌将军面前，把霍翀将军的祭奠毁了。说句难听的，我们家的前程也是到头了”

听到这里的程颂惊惶难安地道：“阿父，祭奠那日可是，打架那事”

说完一直盯着程始，直到他朝自己点点头，程颂才和程少宫，惊慌的对视一眼，当时罚抄的经文，可是他们俩帮嫋嫋写的，会不会被看出来，罪加一等。

两个人这会战战兢兢，程少商却愤愤不平的道“是因为三公主欺负我，我才这么干的，她若不动手，我疯了才和她动手。更何况霍妤安打我，我还没找她算账呢。阿母不过是偏心，不必装作为我的样子”

她委屈的模样，引得程始一阵心疼，刚要说些什么。只见萧元漪上前，伸手朝着程少商一耳光。那耳光来得太突然，只听见清脆的皮肉相击声，屋中就静的针落地可闻。程少商在萧元漪手上也算吃过苦头，可这样不留余地的动手还是第一次，一时惊得呆了，不知该如何反应。程始十分意外，颤声道：“元漪”

程少商骤然醒转过来，面上青红交加，也顾不得其他，口不择言道：“阿母，觉得丢脸了，想着我怎么没早点死在你们回来之前是不是，你们丢掉我，我凭什么要听你们的，不如别管大家干净”

萧元漪闻言也不生气，只盯着程少商缓缓道“霍娘子有一句话没说错，我家庙小，容不下大佛”她神色淡漠，毫不动情地道“你究竟想没想过你在祭奠上做的事，意味着什么。若有人在你长辈的祭奠上这么干，你问问你阿父，次兄，三兄，他们会不会跟对方拼命”

点到名的几人，都低垂着头不敢直视萧元漪冷峻的目光。就听她继续说道“三公主动手，你不会向陛下和皇后告状吗，不能告诉凌将军吗，为何要当场就发作，为何”

程少商这时才有些不安，她当时只想着有仇报仇，没有考虑那么多。但她不承认自己错了，反而驳道“要是堂姊阿母就不会打她，也不会这么骂她”

萧元漪扶额，气得嘴唇哆嗦：“怎么什么都能扯到你堂姊，要是姎姎关我什么事。是她父母没教好她，我不过担个不严之责，我们家又不会倒霉”她迫近程少商两步，怒其不争道：“因为你是我女儿，我才认真管教，你要是旁人家的，我管你干什么”

程少商第一次听萧元漪如此剖心掏肺的话，一时心神大乱，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其实说到底那日的事，都是她对凌不疑不上心造成的，仗着凌不疑对她予以予求，开始将对家人的不满和不能发泄的负面情绪都通通倾泻在凌不疑身上，试探他的底线，看他究竟会不会丢掉自己。果然只这一点点事情，就让凌不疑望而却步了。她眼泪汪汪，嘴角也颤抖着，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争辩道：“霍妤安得罪淳于氏，将来也不好过。她也是不懂事的那一个”

萧元漪的脸色冷得如一块化不开的寒冰，“还是没懂的高低，你进宫到底学了什么”她看着程少商不甘的样子，冷哼一声，“霍妤安她怕什么，她有霍夫人护着，陛下又一向待霍家人宽厚。就算淳于氏翻出什么浪来，只消霍夫人一句话，自有崔侯和凌不疑帮忙解决。再者淳于氏若找汝阳王妃撑腰，与她一向交好的，裕昌郡主能看着她吃亏”

程少商双手握拳，竭力争辩道“我也不怕，有皇后替我撑腰”

萧元漪指着程少商，朝程始冷笑道“你看看你的好女儿，你白疼她了，连家都不要。”看着程始面色渐差，萧元漪冷然道“没了凌不疑，你能见到皇后吗”

程少商神色渐渐暗淡，只是那一点倔强，始终不肯褪去

萧元漪平复了心情，淡淡道“来人，把女公子给我带回房去”

程颂和程少宫还想求情，被萧元漪充满寒意的眼神吓住了，只好看着程少商被人带走

没过多时，文帝便亲自过问了退亲一事，崔侯携凌不疑与程始一家一同入宫面圣。当中又发生了一段事故，程少商在退亲宴上，向皇后哭求要留在宫中做女官，言语中都是因退亲一事在家中艰难，把宣后说的也眼泪不止，但这也是把程始夫妇的面子往地上踩。文帝如何看不出程少商的手段，什么舍不得皇后，要常伴皇后身侧。不过是觉得没了凌不疑，婚事上只能低嫁，日后不能高人一等罢了，他看不上程少商踩着父母兄弟往上走。奈何宣后喜欢程少商，她就是喜欢程少商与众不同的模样，如今程少商又被凌不疑退亲，婚事上艰难，家人苛责，让她想起了那段寄人篱下的日子。于是便求着文帝答应，文帝不肯应承此事。

听说此事的文如琢还和霍妤安说程少商的手段高明，可惜遇到文帝不顶用。但霍妤安却说宣后肯定有本事让程少商入宫，这事能成。果然没过两天，宫中就传出宣后抑郁寡欢病了，再过两天，文帝松口同意程少商入宫，但只能做宣后身边的宫女，女官绝对不行。看的文如琢只得拍手直呼厉害，她要有这本事别说一个凌不疑，十个凌不疑都能拿下

程少商在宣后身边，任宫女之职，但宣后却把她当女儿待，教她读书，与她玩笑，给她准备单独的房间，已让许多人看不顺眼，但这些事发生在长秋宫，宣后没闹到外头，文帝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不想五公主知道程少商一个宫女住她的屋子，忍不下这口气，以前有凌不疑护着程少商，她还要顾忌一点，现在她怕谁。于是带人打上门去，把程少商和她的东西都通通丢出去。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凡程少商忍过去，换个屋子住事情就过去了。可她偏偏不肯，先是哭闹到宣后那里，后又趁五公主不备，做了陷阱害她被蜜蜂蛰的满头包。这样的事发生在皇子公主身上都是要被严惩的，奈何宣后只护着程少商，反倒把五公主骂了一顿，又打了她。外人不知内里详情，只知宣后为一个程少商连亲生女儿都打骂了，愈加对程少商恭敬起来，程少商一时间比做凌不疑未婚妻时还要快活自在

程少商与五公主的事情，瞒不过文帝，他自觉小五虽有错，但程少商更有错，其一便是不该住小五的屋子，其二就是没认清自己的身份。为这事他也和宣后说过两三回，可话一说重，宣后就是悲哭，嘤涕，让他不好在说，只能加倍的补偿小五。就他近日来看，神谙为程少商和小五疏远不少，连带着太子也疏远了小五，恐怕是程少商在太子那翻了什么舌头的缘故。文帝倒是想下狠手整治，只怕打老鼠伤了玉瓶，难啊

宣后寿诞将至，又因漠北派使团前来和谈，所以更加隆重。宣后几次在文帝面前夸耀程少商办事妥帖，算账厉害，想把寿诞之事交给她来做。说她最能体贴自己心意。彼时文帝喝着宣后递来的甜羹，听着宣后夸赞程少商特意用甘蔗榨汁熬糖，做的甜羹比宫中的甜羹甜上不少。文帝心中暗自肺腑，宫中制糖多用高粱、五谷、红薯等，甜味上自然不如甘蔗这等名贵“南方水果”，熬制成的“石蜜”。他浅尝一口，便放下碗。宫中严禁奢靡之风，甘蔗昂贵，依程少商的钱财只怕买不起。他瞧了一眼，身旁笑容灿灿的宣后，羊毛出在羊身上，还再给羊穿上，说是自己的孝心。不过宣后未动用宫中银钱，被哄的开心，那就随她去了。但他言辞郑重拒绝程少商参与寿诞一事，“此事涉及国事，程少商只怕担不起”

宣后的笑容登时僵住了，但她沉吟片刻，眸中闪过一抹亮色“话虽如此，但礼部的人如何能插手至后宫，不如此事交给太子妃，也让她多多历练”

文帝手指轻点桌面，淡淡道“也好，只是漠北此番也要参与寿诞，皇后多辛苦些，揽总查看”说完便起身离开

宣后微微含笑，行礼“是”

文帝临出门前，又道“程少商就跟在皇后身边吧，不要掺合这些事情”

宣后心上一滞，不得不说文帝是看出她打算借着太子妃主事，将部分事务交给程少商的。但她不甘心，继续争取“陛下，不如让少商主理膳房的事，刚刚的甜羹不是很好喝吗”

文帝眉头一挑，甜羹好喝是因为蔗糖，而甘蔗是宣后自己出钱购得。程少商最多就是个加工，而且大部分的工序都是其他宫人完成，她就拧了几下挤压机，这就成她的功劳了。他看着宣后不语，稍待方淡淡道“那就让她好好管膳食，别出什么纰漏”

“是，谢陛下”

作者宣后很喜欢程少商，从原著看一度超过了亲生女儿，她把教导程少商的耐心分一半给五公主，估计五公主都不能成这样，典型的生而不养，还美其名曰是让她开心自有的活着。拜托你让她开心自由的活了十几年，突然告诉她，你要这么干，那么干，她才不听你的呢，感觉上类似于清平乐里的徽柔，同样的受宠，同样的婚事上不顺心 程少商需要宣后才能保持地位不变，萧元漪的话只是让她认清，失去了凌不疑，她就失去了宣后，为此她会用尽一切办法留在宣后身边。

作者社畜努力了三天的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