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

——

宫里，陛下处理着琐碎细事，只命人点了一盏灯，烛光昏黄，映的人影幢幢，看不真切。

有人来报，已经是宵禁时候，凌将军依旧游魂般漫步京都那条青石板的大道。

文帝闻言，手里的笔一顿，滴答，笔尖的墨落在纸上，晕开一圈字迹。

他叹一口气，却并不打算追究：

文帝“无伤要走，便由他去吧。”

这个半辈子征战沙场的枭雄，威武的脸上难得露出怜惜与无奈，语气只有疼惜：

文帝“这些年，也是苦了他了。”

文帝摇摇头，放下笔，没有批改奏章的心思了。

手下人见状，忙请安退出去，不做这打扰君王的祸端。

他们去请了越妃，普天之下，也只有越妃越姮敢教训陛下了。

青梅竹马又是年少夫妻，终归是与人不同。

越妃“陛下今日怎么又只吃这么点，都瘦了。”

越妃来得匆忙，只披了件袄子，看上去单薄可怜。

文帝“阿姮！”

文帝“怎么穿得这么薄，当心生病。”

赶紧命人取了披风，又生火给她取暖，才拉着她坐下。

文帝“怎么脸色不好，是睡得不好吗？”

坐下后，他瞧了眼越妃，眼下竟然有乌青，好似失眠了。

越妃轻轻握着他的手，笑了笑：

越妃“陛下担心我，倒不如担心自己。”

越妃“本就年纪大了，逞什么强？早些歇着才是正事。”

内心本就痛苦，被心爱之人这么一说，便是全部苦闷都要吐出来了。

他皱眉，所有的烦扰倾吐而出：

文帝“朕就是担心无伤。”

文帝“霍家血仇皆背负在他一人身上，为了报仇，他成了杀父仇人的儿子，忍辱负重。一朝报仇，身边亲人却都不在。”

.......................

五年前。凌子晟未婚妻，曲陵侯之女，陛下义女永安公主程少商在铜牛县矿脉失踪，凌将军派去的黑甲卫个个惨死。

唯一一个留了一口气的，说少女君不愿沦为俘虏，跳下山崖，生死不明。

说完，吐出一口血，彻底晕死过去。

没人知道那夜寒风萧萧，凌将军是如何拖着病躯赶到山崖，冒着坠落的危险下了山崖，在冰冷刺骨的潭水里一遍又一遍捞着少女君的尸体。

可惜，皆无所获。

凌将军险些冻死在湖里，被捞起来后，他旧伤复发，发了一场高烧，却硬撑着身子在方圆十里，五十里，一百里，不断扩大范围地寻找少女君。

可就是找不到。

有人说她的尸体在湖水中心的淤泥中，被鱼分而食之干净。

有人说她粉身碎骨，人死了，尸体也成了粉末。

也有人说她被人救起失去记忆，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但真正如何，谁也不知道。

一切的悲剧都因为凌不疑的痴情成为一场凄美的风月奇谈，一场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

自古将军爱美人，为美人不顾一切，而生离死别更是极致的遗憾美，一段让人怜惜同情的桥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