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口

　　 玉链暄揉皱了手头的税单：“我们给月环办事，交什么税。”

　 　对面的收税员眉头紧皱，揉揉太阳穴：“‘唯有死亡和纳税不可避免’，这您也是知道的，何必跟我过不去。”打仗烧钱，和平期间好不容易拼死拼活降低三倍物价，又涨回去了五倍，全都白干。

　 　玉氏从来就有抗议的传统，只要敢问他们要钱就要罢工游行，这还是跟风牧湾学的。

　　 “我们又不私自经营，全都是上交御风塔里的军事部，你们逆风塔现在要工资回收了？这么厉害，直接去问御风塔扣除我们的费用不就行了！”

　 　玉银暄制止住他：“这是我们法务部的事，用不着你管。”

　 　玉氏的法务部早已超出了正常律师的服务范畴，包揽从写讼书到赔偿一系列措施，有时候接私活，还教当事人如何狡辩、倒打一耙，不把对方搞得倾家荡产不算完。

　 　紧接着玉银暄就开始了她的理论：“我们这也算是半个国企了，本来就是你们财政部开钱，理应已经做了税务扣除，没有再继续交钱的理由。”

　 　她读的是法学院，专门为家族服务：“再说，你问我们要钱，怎么不敢去高繁宫问家主要，专门欺负我们旁系算怎么回事，我们也不管钱啊，钱都在霏清管的月环银行里，实在不行去他的白露宫要。哪怕你去玉雯清的红枫宫抄家，抄下来多少都算你们的！”

　 　玉家享了太久的福，绫罗绸缎遮蔽双眼；蜜糖脂膏填塞大脑；桂冠珠宝压制眼光，但只要一牵扯到利益，他们立马就能变成钢铁战士，‘浪漫至上，利益至死。’就是日暮港的城市铭言。

　 　连月环政府都拿他们没辙，毕竟政治捐款制度还依然存在，要是卸磨杀驴完全是自讨苦吃。收税员也只好溜之大吉，他这种级别，还不够参加政治对决。

　 　交税也不算什么大问题，只不过是对特权的习惯，对于玉氏来说，真正的问题在于玉雯清的事早就是家族公开的秘密，连被瞒着的玉霏清都多少知道，家里不说就自己去查，居然真让他俩双向奔赴，取得联系了，再不让他住手，一让他们俩胜利会师，家族就真的没法给这对王牌兄弟交代了，到时候别说玉霏清，玉雯清那边都说不清楚。万一再来个死脑筋，一门心思要让他们付出政治代价，那可就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玉雯清和莫漆鹤的事，家里保持默认态度，如果夺权成功，莫漆鹤自然就论功行赏，是新政府的掌权者；如果不成功，玉雯清就没了利用价值，随便他喜欢谁都无所谓；如果他们一直僵持，他们也是海蚩岛的领导者，一本万利，实在没有反对的理由。

　 　但玉霏清不是好糊弄过去的，玉霏清可不管什么政治利益，他目前帮亲不帮理，大概率要跟家里闹。说不定莫漆鹤都能被他折腾死。

　 　“必须把小霏清叫回来！”玉镜暄早就急了，到时候第一个躺枪的恐怕就是他这个管机要文书的。

　 　玉蔷照冷笑一声：“什么理由。”

　 　玉银暄道：“要不试试说：‘独生子不得参军’？”法务部的思维定式早就成了厚重的条文。

　 　“你觉得，他会管这个？”链暄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玉链暄自视清高，想让他看得起，就只能打败他。

　 　“玉楸灼呢？！他不是负责写文书的吗？让他写去！”玉震清抹去额上汗珠，哪怕是持续八年的连阴雨对火系异能者来说都不够凉爽，他们大多数急躁无比，更何况此时他已经厌倦了这种无谓的争执。

　 　玉镜暄撕开糖纸，悄悄翻了个白眼：“当然是在协助谈合同。”

　 　“要不就让他在那里先干，横竖死不了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即是玉蔷照的人生选择，他咬着有些发白的下唇，小心翼翼道：“等到情形稳定了再把他召回来。”他从来就是家里的和事佬。。

　 　玉柏灼差点跳起来：“死不了人？玉菡照死的时候也刚过二十五！一个大活人好端端的去了季樱岛，回来就成盒了！”

　 　玉柏灼并不是心疼玉霏清，他是心疼培养人才花的资源和钱。他对自己的儿子都没怎么上心过，更遑论是别人。潜艇部从来都咋咋唬唬，甚至会为了为了红茶该加糖还是牛奶吵得不可开交，最后的折中方案是两种都加。

　 　玉镜暄反驳道：“玉雯清还能弄死霏清不成？”古怪的是，玉氏内部聊天基本都不叫玉霏清全名，非常喜欢给他起昵称，不管是比他大还是比他小，都这么叫。

　 　“好像……确实不行……”玉镜暄又抬起头：“但如果玉雯清真要这么干呢？”

　 　“不可能！不然他的药就白折腾了！”玉柏灼做出了准确的判断。

　 　玉震清撑着办公桌浅啜一口绿茶：“我建议派几个人跟过去，监视他，诸君以为如何？”

　 　他们相视对望：“派谁去？”

　 　“玉霜清、玉霎清和玉雾清都有理由过去，大不了让他们抽签决定。”玉镜暄反应一向迅速。

　　 “不行！霜降是间谍，一暴露，别说饭碗了，小命都没了，玉雾清处在监视下，出门买菜都费劲，只能让玉霎清去！”玉蔷照在关键时刻清醒了过来，多亏了顺着窗缝刮入的寒风才令他反应过来。

　 　玉链暄走向咖啡机，接了杯咖啡，温热的液体顺着舌根滑进腹中，的确有效抵御了窗外的寒冷：“就让玉霎清以维修保养军械的名义过去好了。”

　　 “我现在就发函过去。”玉镜暄打开桌板，蘸足羽毛笔上的墨汁，已经铺好了纸：“他多久能过去。”

　　 玉银暄在地图上比划一阵后，才斟酌回答道：“坐船过去得四五天。”

　 　“会不会太慢了，假如坐战舰呢？”玉震清问道，他一直乘轻型战舰出行，基本不坐船。

　 　玉柏灼有心无力地叹气：“你还不知道啊，玉雯清那个疯子研发出了个屏蔽场，我们的波长全被消除了，战舰接收不到磁波，控制系统就会失灵，根本飞过不去，而且海蚩岛上现在一大群季樱岛上的人，那群人根本不管战争法。”

“他不可能把屏蔽场覆盖整个岛上，如果用战舰，五个小时就够。”玉银煊道。

玉蔷照打开通讯器：“我这就安排。”

　 　玉镜暄将文件扔向墙壁上的管道口：“写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