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了一觉醒过来,眼前是陌生的天花板,身上被好好地盖了被子,我回忆了一下,但是好像断片了,我的记忆停留在学好数理化那段。
我揉着头坐起来,然后发现床边站了一个人。
我抬头,是抱着手表情很凶的魈将军。
我吓了一跳,他有点无语的样子,我问他你怎么在这里,他说这里是他家。
“醒了吗?”他皱着眉问我。
我机械地点点头,他丢给我一套衣服让我换上,然后转身出去了。
我摸了摸,料子柔顺服帖,款式是我常穿的那种,我换好以后告诉他,他进来看见我然后愣了愣。
我转个圈给他看,问他是不是送我的,他说都给我穿了,自然是给我的。唉其实我的意思是用不用付钱,这料子看着挺贵的,但是他没提我就没再说。
我只是贪便宜而已我有什么罪!
我问他我是不是可以走了,他说慢着,然后拿出一卷竖版的旗子,要我挂脖子上。
“我穿低胸装喝花酒,我是个坏姑娘。”
我挂着这玩意站在魈旁边看他读兵法。
切,装模作样,半天没翻一页。
我无聊地抠手指,诶对面厢房好像有个燕子窝。
窝下面有只虎视眈眈的三花猫。
哦哦,猫上房了。
哦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我揉一揉有点酸的脖子,一转头发现魈将军正在盯着我。
我们有些疑惑地对他歪了歪头,他有点尴尬地咳嗽一下,问我是不是脚酸了。
其实还好,但我是一个不会拒绝别人的人,于是我从善如流点点头。
他说那我就坐下。
我也不知道当时我怎么想的,明明有很多凳子,但是魈将军坐的那个是个破长凳,你懂吧,就我平时摆摊坐的那种,它似乎对我的屁股有天然的亲和力,于是我一屁股坐在他旁边。
我们的小手指碰到一起,魈扭过头不去看我,也没挪开手。
我脑子当时不是很清醒,反正我手也没动。
为了缓解气氛,我没话找话:“魈将军平常爱看书啊哈哈。”
“看书,还有练剑,”他把头转回来,“你呢?”
“魈将军好自律啊。”我有些羞愧,告诉他我琴棋书画文韬武略美妆女红通通都不会。
“比不上京城的小姐啦。”我不好意思地说。
他忽然表情很严肃地看着我说:“不是这样,我觉得你真的很好。”
说完他就低下头,没了下文。
我指指胸前的旗子提醒他。
“这是为了让你知错就改,”他反驳,“不是说你不好,你既然对我……,总之,以后不许穿成这样出去,也不许去那种地方。”
“还有,”他握住我的手,用那种热烈坚定的眼神看着我,“以后叫我魈便可,你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吧,我带你去熟悉一下。”
他的小宅子作为将军府来说小的可怜,就只有一个小池塘,一个小院子,院子里种了黄瓜,丝瓜,还有各种花草。
左右各两个厢房,一间用来住人,一间堆放杂物。还有一口井,魈跟我说井水很甜,夏天我门可以用来冰西瓜吃。
说完他就不说话了,我本应该在这里说点什么调节气氛的,但是那句“我们一起冰西瓜”在我的脑子里反复播放,甚至捏造视频。
我看天,看地,看井,然后支支吾吾地说:“好,好啊。”
我手上都是汗,但是他牢牢握紧我的手。
天色晚了,魈送我回去,路过池塘的时候我被青苔滑了一下,魈搀住我的手,让我小心些。
我开始担心他要是觉得我是那种弱不禁风的人设怎么办。
他送我到单位门口就走了,我进去果然就看见流云好整以暇等在那里,看着我的衣服一脸意味深长的表情就是不说话,我一个眼神都没给她,把自己关到房间里。
我脑子乱呼呼的,睡不太着,于是我把窗户打开想吹吹夜风。
然后我就看见魈站在楼下,提着一盏灯笼,昂着头望着。
他不知道站了多久,看见我以后对我笑了笑,挥了挥手。
“晚安。”他用口型无声地对我说。
黄色的灯光照亮了夜色的一角,树影像婆娑的剪纸,贴在他的身后。
他要走了,我趴在窗框上,盯着他的背影,一直盯,夜风好烫,我的心脏咚咚咚在蹦迪。
第二天下朝流云一脸神神秘秘凑过来,让我猜朝会上说了什么,我让她有屁快放。
她告诉我那几个刺客招了,是隔壁小邻国指派的,现在帝君任命魈统帅将士要去灭了他们。
我眨了眨眼睛:“去多久啊?”
“这怎么说得好,但是卦象是吉啦,你也别太担心。”
“哦,”我说,扣了扣书页,“但是要去多久啊?”
流云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我,头也不回就走了。
晚点的时候魈来找我,也跟我说了这个事,我问他什么时候走,他说下旬。
那也就这三五天的事。
魈牵着马和我在街上走走,他看出来我不大开心,问我要不要吃扯蓬豆腐干,我说还要龙须酥。
我们买了东西在茶摊上吃,主要是他看我吃,可是我也不是很吃得下,可能是这个酱油调得不对吧。
最后我吃不下的都打包了,不好打包的他帮我吃完了。
“你要走多久啊?”我没忍住问他。
“说不好,”他也这么说,“看他们什么时候投降吧。”
魈忽然转过头看着我。
“你可以……写信给我,你不忙的话。”他说。
我点点头。
他继续说:“我走之后,你要是有好姻缘,也不必顾及我……”
我想打断他,但是他没让,继续说:“但若是没有,那我回来的时候,有话要对你说。”
临分别他把一把钥匙塞给我,让我想起来可以去帮他浇浇花,忘记了也没关系,我郑重地点点头。
魈走的那天太阳很好,帝君领着一群大人物去城楼送他,我这个官职排号排不上,于是我就找了个客栈,花大价钱买了个靠街包厢一个人扒着窗户看。
他穿甲胄好帅,银色的金属反射着太阳的光线,好多姑娘躲在各种窗户后面看他,我觉得我看到了上次的那个雌竞姑娘,现在我也是她们其中一个。
我有点生气,于是我朝他丢了一颗干果,当然没打中。
他不知道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四处看看,我连忙藏到窗户后面。
结果我不知道启发了什么,大家开始给他丢香囊手绢毛绒玩具。
学人精!搞得跟花滑似的。
魈的头歪了一下躲过一个香囊。
我心里想你要是敢被砸到我就跟你绝交。
但是他没有。
我瘪瘪嘴:“再见。”我轻轻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