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祝：最后的挽留

入夜，窗外繁星点点。

卿容借着烛火奋笔疾书，巧莲心疼地向前轻声劝到：

“小姐，夜已深，还是早些睡下吧。”

“不用。”卿容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颈，疲惫地挥了挥手，“你先歇下，若有事我再唤你。”

“但……”

忽然，一道突兀的敲门声打断了主仆之间的谈话，也打断了卿容刚刚整理好的思绪。

“晔锦，是娘。”

笔尖落在纸上晕染出一大片墨迹，愣神间，巧莲已经将郗璿迎进屋内。

“夫人。”她欠身问好，又朝向卿容，“小姐，奴婢先退下了。”

卿容不语，只是目光随着郗璿移动。

“好，书法又精进了，不愧是我和你爹的女儿。”郗璿拿起桌案上的那张纸细细观赏起来，一脸和蔼的称赞着。

卿容莞尔一笑，替郗璿倒了一杯茶：“都是爹娘教得好。”

郗璿闻言，拉着卿容的手坐下。

昏黄的烛光照映在她的脸上，眼中倒映着的都是眼前妙龄少女的身影。保养得体的手小心翼翼地贴上卿容的脸颊，愁绪万千的叹息道。

“你爹和我商量过了，杭州尼山书院的山长王世玉是琅琊王氏的旁支，书院素有美名。既然你心意已决，就去那吧。到了那里，人不生地不熟，也没人会认识你。若你想要隐藏身份，也容易。”

卿容心微一动，笔尖发红。说到底，自己也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女，向来被父母保护得很好。初次出如此远门，若真可以达成心愿，也足矣。“娘，谢谢你……”

郗璿也没忍住，眼眶已经微湿。猛的敲了敲她的脑袋转移话题：“臭丫头，别忘记你答应我的要求！记住了，倘若是有一点办不成，就乖乖回来听我话。”

卿容点点头。要是这些她都办不到，就别提什么凌云壮志了。

“好。”

身侧，跟着郗璿一起进来的女婢拿着一个包袱，垂目低眉的站在边上。

“来，这是娘给你收拾的路上可能会用到的东西。若是不够便尽管写信告诉娘，娘以后每月派人送去银量。”郗璿接过打理好的金银细软，放在桌上，“出门在外，不比家中。万事都要小心，不可冒进。”

卿容安静地听着她的教导，忽而一阵叹息，郗璿拿起一枚晶莹剔透，中心一点绯红的桃花玉佩，雕工精巧，小巧玲珑。她不由分说的将玉佩系在卿容腰间：

“这是你的定亲玉佩，带在身边。若是求学途中看上了哪家的公子，或是半途后悔了，就带个如意郎君回家成亲……”

“娘！”卿容把玩玉佩的手瞬间松开。方才才觉这玉佩衬眼，现在只觉得烫手极了。

郗璿微微一笑，稀奇得不顾仪态翻了个白眼：“怎么？我连你参军打仗都可以接受，难道还接受不了你自行婚配？”

若是因情爱迷了双眼而放弃从军，反倒更好。

私定终身，总比丢了性命强吧？

卿容勉强浮出一点笑意：“是，还是娘您高瞻远瞩。”

郗璿打开包袱，里面玲琅满目全是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她罗列着物件，意味深长的又道：

“如今我琅琊王氏确实落寞了些，但还没到要你去卖命的地步，更不用你去联姻巩固氏族关系。即使你不愿成亲，又有谁人敢说我王氏的笑话？”

卿容小脸一红，情不自禁想起今日堂上的大逆不道之言。

郗璿认真的盯着她，眼中的复杂难以分辨：“晔锦，你七哥说你有志气，你其余几个兄长听闻后也都夸你。就连你父亲也劝我放手。或许，你是真的能闯荡出一片天地。”

“为人生母，我自然知道你的本事。我相信你，但我更担忧你的安危……”

“这世道难，对女子的严苛你不是不知道。从前有你爹护着，你怎样闹也不会出事。往后呢？一介布衣，如何自保？”

郗璿拉住卿容的双臂，面带祈求：“放弃吧晔锦，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娘绝不嘲笑你！”

只是，卿容的回答注定会让她失望。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多年努力，又怎会半途而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