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祝：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卿容直视郗璿，朝她重重磕了一个头：“女儿心意已决，望母亲成全。”

郗璿后退几步，摔在了椅子上。她痛心疾首的瞪了跪拜在地的卿容，嘴唇喏动了几下，终是没再说出话来。

半晌，她语气渐渐缓和：“既然你自认不输男子，那好，我只有一点要求，你可否做到？”

卿容点点头：“母亲但说无妨，女儿定会以全力做到。”

“朝廷新令，九品正中制。天下读书人争相外出求学。我要你女扮男装，不许顶着琅琊王氏的名头前去求学。若你能三年不被发现女儿身，品状排行上上品，我就成全你，不再反对你北伐参军。”

“娘，九品中正，以德行、才学、家世为准。就算小妹品貌俱佳，可若是让她以出身贫寒的庶民去求学，品状上上品，岂不是无稽之谈？”

正所谓：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

贵族垄断高位，就算平民再有本事，也只能混个中上便算是头了。

郗璿的条件如此严苛，就是想让卿容知难而退，不再有参军打仗的事。

但卿容不那么想。

她有信心。

在琅琊王氏十几年的书香熏染，哪怕是顶着庶民的身份，也到底是和见识短浅、不熟官场风云的庶民不一样的。

换作往常，确实，庶民上上品不可能。但现如今乱世将至，何尝不是出人头地的好时机？

人非天生皇者。

和平，则家世学识为重；乱世，则武将谋略为先。

郗璿无视王献之的求情，似笑非笑的看向卿容，内心却早已笃定她不敢答应。

“我答应！”

卿容突然出声，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她忽的抿唇一笑，眸中坦然一片。她不卑不亢道：“我不愿一生困于后宅，一腔热血无处施展。男子学的，我都学；他们不会的，我亦会。我参军，不仅为了杀胡人，更是为了重振王氏。”

“族中子弟，满是文弱书生，在军中毫无势力。长久以此，王氏一族危矣！”

郗璿面上一噎。卿容此番话语，未尝没有暗示族人无用之意……

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一旁王羲之的脸色，见他并无不悦之色才暗松一口气，转头低声斥责：“休要胡言！你不过一个刚过金钗之年的小丫头，懂什么？还不快闭嘴。”

“晔锦说得对。”

郗璿一愣，难以置信的转头：“老爷……”

隐形人的王羲之拦住郗璿，眼中是肉眼可见的欣慰。那个道士说得不错，他的晔锦确实野心勃勃、有勇有谋，可担大任。琅琊王氏一族的重振，她一人可以做到。

“晔锦，你非寻常女子。如此胸襟抱负，为父深感欣慰。外出求学，事关重大，你真的想好了吗？”

卿容眉目肃然的颔首：

“是。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好，甚好！”

王羲之仰头哈哈大笑，如此，琅琊王氏岂会落寞？

是女子如何，有他撑腰。

但说到底，看着卿容回到闺房的背影，他还是不舍的。

子女八人，他和郗璿只有晔锦一个女儿。从小到大就没打过骂过，甚至一句重话都没说过。七个兄长也分外偏爱她。今日，既是气极，也是后怕极了。

不过事已至此，该说的也说完了。

他年少时未达成的雄心报复，便由晔锦来完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