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她把那个证明当着他的面撕掉，头也不回转身离开了。

“冬青，你和芷岚摊牌了。”

“嗯，我和她谈了，我约她在火车站见面，如果她不去的话就表示她没有了一点点爱，一点点良心，一点点做人的尊严。志襄，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模样？”

“冬青，人都会变的。”

汽车行驶在上海码头，两旁不知何时聚集了大量的人。

手里拿着罢工的条幅，企图为工人争取权利。

“停车！停车！”

冬青叫停了汽车。

“冬青你要干什么？”

“志襄，这里面有我的工人，我是他们的老板，我不能对此做事不管。”

他下了车，跟着游行的人一同前去。

“不许伤害工人，支持工会。”

工人的这次游行彻底惹怒了上海警察，他们丝毫不顾人民举起了枪，子弹上膛。

一瞬间，人群开始四分五裂，纷纷逃命。

冬青跑到胡同小道里，看到地上躺着受伤的老人，上前搀扶。

“霍冬青，原来你在这儿。”

“芷岚你怎么在这儿？”

“你想离开，你欺负了我你还想离开。”她上前拽着他的衣口不撒手。

冬青这下子彻底被惹恼了：“现在什么时候，你太让我失望了。”

“好！好！你想让我死对不对！你想让我死对不对！好！我死给你看！”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转身朝着枪声聚集处过去了，冬青一看，忙去追她：“芷岚，你别胡闹了好不好！”

芷岚刚一出来，后面的冬青眼疾手快，眼看着芷岚前面的警察扳动扳机，他赶紧将哆哆嗦嗦的芷岚拉到自己身后，子弹好巧不巧恰好打在他的心脏处。巨大的冲击力冲破无瑕给他的保命符，子弹擦着皮肉打进身体。

此时，他只感觉到这个世界一下子全都安静了，过往种种，从他和无瑕初次相遇到成婚后见得第一面再到后来雪银花定情到而今，多少个日日夜夜，无暇的影子在他面前愈发清晰。他是要死了吗？

作为人子，不能对父母尽孝；作为男人，不能对国家有所抱负；作为丈夫，无瑕，有无限的遗憾。

“冬青！”

是他来了吗？志襄，我的兄弟。

“快起来！”

他只感觉脚步轻盈盈的，身边的志襄搀扶着他匆匆忙忙朝医院过去。

无瑕这边正在刺绣的时候，手指头无缘无故被绣花针狠狠扎了一下，渗出鲜血。

他难道出事了吗？

志襄和芷岚一直等待在急救室门口，身上沾满了不少同胞的鲜血和冬青的鲜血。

“大夫，怎么样了？”见医生出来，志襄赶紧上前去。

外国医生无奈的摇了摇头，用蹩脚的汉语说道：“命是保住了，只是可惜，可能以后他只能是植物人了。”

“大夫，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大夫拿出刚才在拯救时从病人上衣口袋里用镊子钳出的方形物件，布料已经破损，隐隐约约露出里面的材料，是铁块。

“还要多亏它，降低了子弹进入身体的速度，替他消耗了部分能量，如此病人才保下了这条命。否则，即使我有再高的医术，也不能救他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