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 墨兰

　　偌大一个殿内一时竟鸦雀无声，沉寂半晌后有人哆嗦站了出来，说是有其他的事想要启奏。

　　他们似乎达成了一个微妙的共识，无所谓征不征地、办不办厂的，一直缄口不言打算静观其变；那些家族中在江南一带颇有田产的，则意图无视她这个皇后，因为从来也没人认为她一个女子真能把手插进来。

　　说来好笑，这些素来争执不断的大相公们，将她看做意图借助对她情深的皇帝的力量来彰显她自己的美名。他们宁可相信一切都是赵瑾珩安排好了的，也不愿觉得一个唯唯诺诺最重名声，又油惯了的四品官，能养出一个动摇他们利益的女儿。

　　依照燕云的例子，在皇后手底下要建厂纺织，需要大量土地，多半用以植树等用。没有个连绵成片的土地是万万不行，更何况她要建的也不仅仅只是织坊，还有其他各类厂房，以供大量平民所用的货物在保证民用之外还可从海外销售。可是江南地区哪里还有那么多在普通地主手里的田产，除了一部分确确实实的耕田，更多的是世家大族不断买夺积累下来，用以建立庄园等用。

　　若说夺权，他们也愿意陪着皇后们玩一玩，朝堂上权力的此消彼长都属常事，捞上一笔也罢，亏了进去也并不痛。可是这还是第一个意图在他们的土地上动手脚的皇后，他们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那些土地代表了什么，也知道皇后想要争夺土地的背后代表了什么。

　　世家大族，家主有良心些的，能约束好族人，每逢冬日对外施些粥食便可留下好名声。若碰上个品德低劣的，便不知多少百姓因他一人放任族人而倾家荡产。

　　还是那句话，百姓的幸福，不该寄托于君主——实则是不该寄托于剥削者。

　　长柏蹙眉，墨兰是他的妹妹，即便不甚亲近，他也见不得她如此受人折辱。他私下扫视一圈，看不见周遭人的表情，他们都垂着头，用板笏遮着脸，阴沉沉地一片。

　　长柏正欲说话，上头的赵瑾珩在这官员话音落下后定定道：“诸公，果真是年岁以高，耳目竟如此不好。不如早些辞官去，朕与皇后，定也体恤诸位。”

　　这年轻皇帝的实则有些手腕，这些年也积攒了一些威势下来，他一张口，便有他的心腹站了出来打圆场。

　　为首的是英国公和韩大相公，二人已经是白发苍苍的老臣了，俱是打算着静观其变。韩大相公道：“老臣以为，江南一带耕地良田众多，建厂用水用地，只怕是要影响农耕。若是一定要建，咱们多半只能慢慢勘测小山，再行建厂。”

　　英国公道：“老臣愚见，这是好事，只是也不宜多建……”

　　长柏理了理官服，稳步站了出来：“皇上、皇后娘娘，微臣曾跟随水军前往辽地收复。过了辽泽亦有人烟，那里木丛茂密、地广人稀，似乎是其土地较他地更为肥沃的原因。”

　　“微臣以为，既然耕地不足，不如便继续北上，便可两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