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 墨兰

　　众人一同在书院读书，能见到的机会自然也就多了起来，墨兰偷偷观瞧着，那赵瑾珩倒是从来都不偷偷看她，有时她做文章还会光明正大道：“我从前在禹州，可从未听过如此见地。”

　　自然，这些话也时常用于评价长柏他们的文章，众人谁都不会放在心上。

　　他从前受过墨兰恩惠之事，除了她二人与一个顾廷烨外谁都不知道，赵瑾珩从来不会暗戳戳送东西给她，只是会在背后偷偷和皇帝说他在盛家读书时的趣事。皇帝对盛家的印象一直不错，自然也是盛纮得益，他唯这一个孙儿，品性又好、颇为聪慧，受了人家姑娘那么大的恩情，自然重用些便重用些了。

　　倒是梁晗，偷偷摸摸瞧她，虽然碍不到墨兰什么，只是她也明白，多半也有机巧发生在梁晗身上。她寻了个机会，在梁晗犹犹豫豫要与她说话时让自己落了单，但所处地界视野开阔，二人之间也有段距离，叫人看见也不怕麻烦。

　　梁晗面上露出一抹笑：“四姑娘，我母亲最爱办马球会，等这次科考之后，母亲定会来盛家下帖子。到时候……四姑娘可千万要来啊。”

　　墨兰淡淡觑他一眼：“春闱在即，六公子还惦念着这些，不如多用些功吧。”

　　梁晗不由上前一步道：“你从前，并不会如此与我说话，四姑娘，你当真是她吗？”

　　墨兰本就有所猜测，这番更是了然，她轻轻叹了口气：“或许在你眼里我不是她，但我自然是她，六公子，有些事大概是黄粱一场梦，如今你既然醒在此处，也应当朝前看了。”

　　梁晗像是忽然被她鼓舞了一般：“她是我的大娘子，我们一同度过了许多年，即便是黄粱一场梦，醒来我们也很该再续前缘的！”

　　墨兰淡声道：“她已然后悔，六公子再如何强求，也是枉然。”

　　“我就知道你不是她，她即便后悔，也不会轻易放下唾手可得的富贵，总要纠结权衡。我和她，即便她骗我、即便我二人再有些龃龉，我却从来不曾后悔过娶她做大娘子。”梁晗地眼睛里似乎有些泪意，“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的大娘子为什么会后悔呢？”

　　墨兰的扇子向来喜欢嵌些精巧的小小玉石，这柄扇子也并不例外，上端那颗小小的芙蓉玉抵在她樱红的唇瓣上。她垂着眸子，纤长的羽睫似是振翅欲飞的蝶：“大概，是因为自从她嫁给了你，就失去了这世上最真心爱她之人……大概，也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真心爱她之人。”

　　梁晗竟忽然怔住，他的嘴唇嗫嚅，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同面前的这个墨兰说，墨兰虽不在意自己被贞洁大防所束缚的名声，却很怕这名声坏了之后的麻烦。

　　就在她转身欲离去时，梁晗却在背后哽咽一声：“那你知道，她去了哪里吗？”

　　墨兰感受到自己来自心脏的酸楚，她不着痕迹地轻轻抚上胸口，她的声音轻柔缓和，就如同梁晗第一次听到她说话时那样空灵清冽。

　　她道：“她去了，一个人人都爱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