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噙霜身子确实有些亏空,等她养得大好了时家中卫小娘已经生了,虽是个儿子,却颇为体弱,哭声也如猫叫一般,只怕不大好养活。林噙霜倚在软枕上听长枫读书,算着墨兰只怕是快要回来了,便示意女使们去传茶点来。
今日有些晚了,茶点有些凉了也不见墨兰回来,长枫饿了欲伸手去拿点心吃被林噙霜伸手打掉:“你妹妹最喜欢这个,你吃别的去。”
长枫有些委屈:“爹爹和阿娘就只疼妹妹一个,我这个做哥哥的死活可是没人管。”
林噙霜歪头轻笑一声:“那你就去你二哥哥那儿,他愿意照看你。”
长枫想起总是肃着一张脸的长柏,不由打了个冷战。雪娘进来在林噙霜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林噙霜面上神色不动:“瞧你委屈的,今日饶你一遭,给你些银子,去外边儿茶楼上好好挑些吃食回来吧。”
等着长枫雀跃着跑走,她终于露出些异样的神色:“果真是个棘手东西,也就是我这些日子一直病着才能甩些污糟。我不待见那卫恕意,大娘子可也没好到哪里去,你去把咱们的私账找出来。旁的也不必多说了,把咱们自己摘干净就行,这一团乱麻的,就让大娘子自己找线头吧。另……去找几个靠得住的,不日要上东京,墨儿的这些产业都得有人给她看着。”
墨兰是叫如兰绊住了脚,她们几个姑娘一起在老太太处请安,正巧盛纮也在,便张罗着要考她们的功课。明兰年纪最小,自然给的课业也简单,只是如兰这些日子贪玩全给落下了。
盛纮气不打一处来便要罚她,老太太伸手拦了他一道:“如兰贪玩落了功课,就在这儿把这两篇功课读熟再回去,就由墨兰在旁监管,都熟了再来我这儿考教。还有明兰,也在旁听着,你过些时日是也要学这些的。”
老太太辟了间屋子给三个人,墨兰怕冷,抱着手炉坐在一旁自己发呆。如兰不情不愿地拉长了声调,有气无力地糊弄着,明兰只觉得无趣,便凑到墨兰身边:“四姐姐,你那日瞧都没瞧就投了个倚杆,能不能教教我啊。”
投壶啊……
墨兰抬起头看她,随手比量了一下:“你记得庖丁解牛的典故吧?”
明兰懵懂点头,墨兰接着道:“做事只有两点最重要,其一是物我合一……其二,也是最为要紧的,唯手熟尔。”
那边的如兰合上书翘着脚仰着头,刚刚才读过的字便又不记得了:“容止若思,言辞、言……”
墨兰并不蹙眉,也没有当做没有听见,只在原位上不冷不淡道:“容止若思,言辞安定。笃初诚美,慎终宜令。”
如兰回头瞪她,自己又鼓着腮帮子回头看书,墨兰用手沾了水将这几个字写给明兰,一笔一划的,在八岁的明兰眼睛里和那些被仔细裱好了挂在墙上的名家字画没什么区别。
墨兰写罢又认真瞧她:“你也说说,这两句是什么意思?”
明兰顿住,就连那边的如兰也压低了声音预备着等她回答。明兰终于明白为什么五姐姐总是躲着四姐姐走了,若换了她,定是要跑得快些、更快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