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端倪

东海

裕丰楼内。

一个略微发福的中年男人手搂美姬，一身的绫罗绸缎镶满宝石，十根手指有九个戴了亮晃晃的金镶玉戒指。腰间玉带上嵌的不是猫儿眼，就是夜明珠。

古人云君子佩兰，悠悠其芳，君子佩玉，熠熠其德。

无奈他挂着的那块玉，或许又不是玉，是夜明珠也说不一定，总之那东西着实让人想不到君子二字——无它，够大，也太大，叫人不由得怀疑，他整个人就仿佛是个闪闪发光的宝石匣子。

旁边一人堆笑道：“王兄，你如今可是赚的盆满钵满啊！”

那中年男人斜瞅他一眼：“这做生意啊，就得讲究个天和地利，李老板，你这也做丝绸生意这么久了，怎么还是老样子？要会变通啊！”

说话那人脸上羞恼神色一闪而过，无奈有求于人，只能强颜欢笑道：“那是那是，谁有王兄这般头脑？区区五年，那可是富可敌国啊！”

那中年男人哈哈大笑：“李老板过奖了，西南那边的事儿啊，你就放心吧，我包了！哈哈哈哈…”

“多谢王兄！”那李老板见事情谈成，感激涕零，又陪着他那“王兄”喝了几盅酒后，方才推脱请辞。

那中年男人见他要走，也没留他，接过一旁美姬递来的葡萄，随意的摆摆手，示意那姓李的快走。

李老板满面笑容退下，直到上了楼，看不见那中年男子了，方才收了笑脸，便楼下中年男人的方向“呸”了一声。

正待要推门进去厢房，突然听得背后有人道：

“李老板，久仰久仰。”

李德润猛的一惊，回头却见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面若冠玉，手执骨扇，正面目含笑、彬彬有礼的看着他。

“你……你是谁？”李德润惊道。

“听闻李老板是做丝绸生意的？”喻音尘摇扇笑道。

李德润惊疑不定道：“……正是，不知公子有何贵干？”

“在下初来东海，想购进一批丝绸，无奈又找不到门路。这不打听到李老板做丝绸生意发家，又恰好在这儿裕丰楼碰上了，特来拜会，唐突之处还望李老板见谅。”

李德润见喻音尘身着不凡，眼珠子转了转，道：

“公子想跟我买卖丝绸？”

“正是。”

“哈哈哈！”李德润大笑，“那你可找对人了，公子，不是我自夸，在这东海，丝绸生意我说第一，还没人敢认第二！公子，可否进屋洽谈？”

李德润亲自开门邀喻音尘进去，随后合上门，转身笑道：

“公子请坐。”

喻音尘也没跟他客气，掀袍落座，道：“李老板，听闻东海如今丝绸生意大不如前啊。”

李德润也坐到了喻音尘的对面，一边给喻音尘斟茶，一边叹道：“哎！这世道！要是以前呐，那丝绸可是供不应求啊！谁知这几年……哎！”

喻音尘摇扇道：“李老板，如今我也便不绕弯子了，不瞒你说，如今大燕丝绸那是供不应求，李老板若和我合作……”

李德润眼珠子转了转，摸了摸胡子，道：“这位公子，敢问贵姓？”

“免贵姓喻。”

“喻公子，难不成……是想做丝绸生意？”

“李老板？实不相瞒，你可知大燕北辰王？”

“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如今，他人可还在东海呢！”李德润道。

“那李老板可知道半年前，大燕曾有人购进千匹红绸一事？”

李德润想也不想答道：“依然记得！当时我还道，是哪位老爷如此财大气粗，要说这天子嫁女，也不过万匹红绸啊！千匹，着实不是小数目啊！”

李德润转念一想，突然惊到：“你的意思是……”

“没错，那千匹红绸确是北辰王购进，北辰王甚喜东海绸缎，故吩咐在下来和李老板谈桩生意。”

李德润喜笑颜开：“喻公子请说。”

喻音尘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抬头道：“不知李老板那儿还有多少存货？”

李德润先是叹了一口气，方才道：“不下十万匹……”

喻音尘惊讶：“今年产量这么多？”

“哎！喻公子，看你此人值得深交，我也就和你透个底！如今，朝廷已经五年没有购进丝绸了！说是要厉行节俭，要我说啊！就是个屁！往年丝绸往宫里送去大半，便没剩多少了，如今……哎！”

李德润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喻音尘皱眉问到：“宫中怎会五年不购丝绸？”

“害！谁知道呢？但是那姓王的铁匠，赚了大钱了！”

“我进来时曾见一个发福的，李老板说的可是他？”喻音尘语气略显鄙夷。

“嗨！喻公子可不能乱说！这姓王的啊，最厌烦别人说他发福了！”

喻音尘连声应好。

李德润同仇敌忾道：“哼！姓王的铁匠铺子铺的大！朝廷这几年高价购铁，那姓王的可是发了大财！”

“李老板，不是我说，这丝绸和铁，怎能本末倒置呢！”喻音尘不解道。

“可不是！朝廷收了几年的铁！说是神意所指，国运所需，要建什么神台，需得全铁锻造……如今啊，已建成一半了！”

“神台？”喻音尘挑眉，“李兄，我可还没见过呢！”

“害！皇殿外西行三里处，神台端肃，朝廷派了重兵把守，就连建造的人，都是当兵的！我们啊，就只能远远看上一眼，不愧是全铁，那可叫一个气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