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音尘如此说,朝银便知道自己不可能留在喻音尘身边了。
她哽咽着点头:“多谢公子,公子,我还有一事相求,求公子成全!”
喻音尘问:“什么?”
朝银抬头看着喻音尘,道:“公子帮我找到归宿之前,我可否跟着公子?”
喻音尘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一听笑道:“那是自然。”
喻音尘和暮沉霭在朝银恢复后当天便赶回了西北:他们已经在淮安耽搁太久了。
朝银从头到尾都没问他姓甚名谁,只是一路跟着他到了西北,不嫌路途颠簸,也从不叫苦喊累。
朝银是到西北后才知道喻音尘就是大名鼎鼎的喻太尉的。
而总跟在喻太尉身后的那人,是当朝的暮王爷。
回到西北不到一月,圣上下令召喻音尘与暮沉霭回京,论功行赏。
朝银又一路跟着他们到了京城,见到了繁华,见到了皇宫。
喻音尘与暮沉霭回京那日,圣上亲迎。
她那日一袭粉裙,新奇的东张西望,连圣上来了也不知道低头。
好奇的看向圣上车架之际,正撞上了暮天昔的目光。
佳人顾盼生辉,美不胜收。
她就这样跟着暮天昔进了宫。
喻音尘曾问她愿不愿意,其实她是不愿的,她再不济,也知道一入宫门深似海的道理。
可想到在西北时听到的那些风言风语,喻太尉,权大危主,居心不良。
她看着喻音尘,点头笑道:
“公子,我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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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安,喻音尘已行至山野,往事纷纭,尽数涌上心头。
他看着漫山花红柳绿,缓缓的沿着山路走着,找到了自己的墓碑。
一堆黄土,一块石碑,安静的坐落在一颗大枫树下。
往年的枯枝落叶洒满其上。
喻音尘的心突然剧烈的难受起来。
这是当初他带着朝银来山野间散步的地方,也是暮沉霭站在一边看着他和朝银欢声笑语的地方。
那日弥留之际,他突然想到昔日漫山遍野的红枫叶。
他告诉王伯,淮安南山山麓风景甚好,山麓东面有一株红枫叶树。
叶华如盖,秋时甚美,愿长眠于此。
他当时与暮沉霭带着朝银来这儿的时候,刚好是深秋。
遍地红叶,夹杂着满地的格桑花摇曳,连风中也是红叶,飘飘扬扬,有一片落于暮沉霭手心。
他走过来,递给了喻音尘,喻音尘又把他插到了朝银的发上,朝银在一边咯咯的笑。
暮沉霭在一旁看着他们,眸色温柔,岁月静好。
此时,枫树前,喻音尘抬首看着还是绿油油的枫叶。
是了,还未立秋,枫叶自然不会落。
他突然伸手摘下一片绿枫叶,轻轻放至他的墓前。
他从头到尾没有去看墓碑上写了什么,只是摩挲着墓碑上喻音尘三个大字。
墓碑上会有什么呢?无非是那个人的生平,事迹,亲人。
而喻音尘此人,一生也不算得有什么丰功伟绩,配不上英魂永颂。
平生也不过是带兵打仗,万人唾骂,最后天理昭昭,病重而死。
遑论亲人,他少时便已经是孤身一人,死前更不见有什么人送终。
他摩挲着墓碑,看着曾经的自己。
突然他从怀里掏出一封泛黄的信。
“暮沉霭没来得及给你的,看看吧。”
他刚要信埋在墓碑前,突然又打开了信封,一遍又一遍的看着信。
直到快把信的内容都倒背如流了,才默默地把信埋在了墓碑前的土里。
“便宜你了,我自己都没有。”
最后他站起身,拍拍手上的尘土,又往枫树上摘下一片绿叶,小心翼翼的塞进怀里,离开了这片山麓。
下山后他在淮安找了个地方,一住就是三日。
直到三日后估摸着暮天昔应该已经回京了,才又快马加鞭的赶回了西北。
喻音尘千算万算也没想到暮天昔竟然还磨磨唧唧的待在西北没有走。
更没想到暮天昔此次来西北,带的竟不是贵妃苏妤,而是那个地位快要赶上苏妤的贤妃李朝银。
暮天昔至今未立后,后宫嫔妃更是少得可怜。
而苏妤在暮天昔未登基便被太后许配给了他,并且前后已为他诞下两个公主。
未来的后位形同虚设,或者说,人人都认为,苏妤宠冠后宫,后位迟早会是苏妤的。
可是某一天暮天昔带回来了一个民间女子,一回来便封了贵人,甚至赐封号为珍。
而后夜夜笙歌,恩宠不断。
后来珍贵人,也就是李朝银,还为暮天昔诞下首位皇子,暮天昔喜不自胜,直接破例晋封珍贵人为妃。
后来又赐封号贤,赐与苏贵妃一同协理后宫之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