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敬仰

喻音尘看着云岩气急败坏的模样，又重重叹了一口气，感慨道：

“有时候，我真不知道，暮沉霭让你跟着我，究竟是让你保护我，还是让我照顾你。”

云岩：“……”

“你戒心不大，头脑简单，四肢也没见发达到哪儿去，”喻音尘看着云岩，真心实意的问：

“你当初怎么被你主子选上的？”

云岩：“……”

他头一次体会到被人嫌弃的感觉，可无奈他还没法儿反驳，因为喻音尘说的都是实话。

而他此行，不知为何，竟松懈到了这种地步。

云岩开始反省自己。

喻音尘见云岩不说话了，便看向骥青，道：“走，我带你出去转转。”

他带着骥青走出了客栈。

西北将至，四周一片荒芜，杂草丛生。

远处隐隐可见荒漠连天，渺渺茫茫。

骥青跟着喻音尘，突然问道：“喻大哥，我们去西北干什么？”

“对于我来说，是回家。”喻音尘没有看骥青，只是眺望着远方，那是西北的方向。

良久他看向骥青，“对于你来说，是战场。”

骥青没听懂，他看向西北的方向，又问：“喻大哥，我听说过暮沉霭这个名字的。”

喻音尘笑道：“哦？你都听说过些什么？”

“我听说大燕北辰王暮沉霭文韬武略，气度不凡，”骥青停了停，看了看喻音尘，又道：

“我却觉得，他冷血无情。”

“为何说他冷血无情？”

“我听说北辰王暮沉霭和上任太尉是挚交好友，但他却在太尉重病的时候送庆典用的红绸！活生生把太尉气死了！”

“太尉和你说了？”喻音尘脸色精彩。

骥青：“啊？什么？”

“太尉亲自和你说他是被气死的？”喻音尘认真的看着骥青，重复。

“啊？这倒没有，”骥青挠挠头，“不过肯定差不了多少！关外都传遍了！我以前听刘老大说，如今太尉以前的那些手下，看到北辰王，都拔剑相向呢！”

“你知道太尉叫什么？”

“不……不知道！但我就是想成为太尉那样的人！”

“你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还说成为和他一样的人？”

骥青急了，“我只知道上任太尉只身大破敌军，金戈铁马，气……气吞万里！”

这两句话还是他小时候在茶楼里听一位说书老先生说的呢！

“你可知他是奸臣？”喻音尘看着他，颇为好笑。

骥青愣住了。

“太尉回京后，被人弹劾有谋逆之心，居心不良，天下谁人不恨？谁人不骂？”

　　骥青没有说话，他睁大了眼睛，看着喻音尘。

　　喻音尘没看他，他看向西北的方向，继续说：

“你可知太尉病重非是偶然？而是圣上授意，亲自命人端来的毒酒。太尉病重三年，万人唾骂，茶楼酒馆，无人不斥他心存不轨。直到死那日，都有炮竹成片响起，久久不断，都在庆祝大燕少了一大害。”

　　喻音尘说完，久久不见骥青说话，转头看他，看见这孩子竟然瞪大眼睛，无声的哭了。

　　见喻音尘看过来，骥青忙擦干眼泪：

“我……我不知道这些，我只知道太尉是大英雄！我只知道，关外没有这种说法！在关外，太尉就是我的……我的……”

　　“太尉是你的？”喻音尘笑问。

　　骥青肚子里墨水不够，急得脸都红了：“不是！我是说……是说……我喜欢太尉……”

　　喻音尘惊讶道：“你喜欢他？！”

　　“啊啊啊！不是！不是！我……”骥青灵光一闪，想到词了：“我敬仰他！”

　　成功表达出自己意思的骥青得意的看着喻音尘：

　　“不管京城怎么样，只要太尉还在西北，就不是万人唾骂，而是万人敬仰！”

　　喻音尘看着骥青，突然移开了目光，看着远处不说话了。

　　骥青感觉到了沉默，只能问：

　　“喻大哥，你刚才这么说云大哥，没事儿吧。”

　　“没事儿，暮沉霭的人我还是信得过的，云岩缺乏磨砺，差点火候。”

　　“喻大哥，你和北辰王很熟吗？”

　　“为什么这么问？”

　　“我这几日听你们说话，他都把他的手下给你了！而且我听你说话，也是和他很熟的样子！”

　　喻音尘想了想，回答道：“我和他……曾经很熟。”

　　远处一只秃鹫盘旋鸣叫，朝落日余晖飞去。

　　天色将晚。

　　“走吧，回去。”

　　喻音尘说完便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带着骥青回到了客栈。

　　客栈已不复白日的喧嚣，里面只有零星几个人在打理着桌椅。

　　见喻音尘进来，掌柜的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客官，天色不早了，小店都住满了，您看，您三人就在一屋里将就将就？床榻我已安置好了。”

　　喻音尘想到房屋内那一片狼藉的墙面，又看了看面色如常的老板，感叹云岩总算靠谱了一回。

　　“无事，有劳掌柜的。”

　　“得嘞！那客官您好好休息，有事儿唤我就成！”

　　喻音尘上楼，慢慢走向最里间，四周房间虽然点着灯，却一片寂静，压根不像掌柜的所说，住满了人的样子。

　　他推开房门，没看见云岩。

　　一看墙壁，果然，那面墙不知被云岩用了什么法子，已经尽数修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