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书信

喻音尘一想到这个就头痛，道：“还不是刑琪那家伙说我颈后有那什么……”

说着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弯下身对碧颚说：“快，你帮我看看，我颈后到底有没有那劳什子鱼影纹身。”

碧颚俯身看他颈后，一尾深黑色的小指发现的鱼影栩栩如生地印在喻音尘颈后，她一脸诧异，“咦，果真是我们东海的鱼影刺身，你身上怎么会有的？”

喻音尘苦笑：“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我醒来是在不归山，雪天，这个身子主人叫喻泽。闽西喻家。”

碧颚破涕为笑，“不管怎样，你还活着就上上大吉。对了，你和暮沉霭有什么约定？”

喻音尘更头疼了：“说来话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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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内。

“去东海国？你想好了？”雍容华贵的中年女人风韵犹存，坐在贵妃椅上，一举一动尽显身处上位者的端庄优雅。

暮沉霭坐在下方，道：“嗯，碧颚公主即将动身回国，我与她一同前去。”

“听闻碧颚来燕后便一直闭门谢客，你怎么说服她的？”

暮沉霭抿了抿唇，“皇嫂不必管。我自有分寸。”

余琰琬，也就是当今太后，看着眼前的男人，叹了口气。

先帝兄妹众多，最小的一个就是暮沉霭。

天资聪颖，五岁能文，八岁能武，若不是当初先帝驾崩时当今皇帝已是及冠之年，而暮沉霭也自请守关，无意皇位，恐怕皇位会落到谁手中也未可知。

这天下皇位，多的是兄终弟及。

更何况当今圣上继位三年后，朝内局势刚稳定不少，关外就又生狼烟，来势汹汹。

正是远在关外的暮沉霭和太尉喻音尘联合，里应外合，直入敌营，大破敌军，且乘胜追击敌国五百多里，斩下敌国王的头颅，并在原地立下一块石碑，名为弃甲。

此战后敌国损失惨重，俯首称臣，再不敢来犯，而暮沉霭也因此受尽大燕百姓赞颂，受封北辰王。

太尉喻音尘也因护国有功，赏金无数，圣上亲自赐婚天下第一才女苏怜。

想到这，太后闭了闭眼，似乎又想到了当初那个长身玉立的少年跪在金銮殿外拒婚的事儿，微微红了眼眶，道：“你出去吧，我一个人待会儿。”

“臣弟告退。”

暮沉霭走后，余琰琬遣散了伺候的宫女太监，空旷的大殿内霎时间只剩余琰琬一人。

她站起身，走到偏殿西墙处，摸到墙上的一个暗格，缓缓按了下去。

墙体发出沉闷的响声，慢慢的从一侧打开，露出了一间暗室。

只见暗室里，赫然有一株赤血珊瑚。赤红色，攀枝错节，隐隐泛着暗光，价值连城。

余琰琬轻轻抚上珊瑚，又忆起往事。

“太后娘娘，太尉府管家求见”

周围一阵忙乱，宫人四下奔走，按照太后娘娘的吩咐准备着即将送去太尉府的汤药。

余琰琬正打算像往常一般前往太尉府，闻言不禁皱眉，“王伯？他来干什么？快请他进来！”

王伯一见余琰琬就跪下了，他看着已经备好的汤药，老泪纵横：“娘娘，不必准备了……”

余琰琬心下猛的一紧，勉强笑道“王伯……这是什么意思？是尘儿的病好了，所以不必准备了，对吗？”

王伯稳下情绪，抬头直视着面前强装镇定的女人，“娘娘，陛下封锁了消息，公子三天前就已去了。”

余琰琬身子一震，险些没站稳，宫娥连忙上前扶住她，她颤抖着问：“尘儿？不，不可能，尘儿不是快好了吗？”

“娘娘，老奴实话跟您说了吧！您送去的药，公子一次都没有动。

公子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托我给太后娘娘带来一封信，外面车驾里，是公子托付我给您的东西。”

余琰琬颤着手接过信，似乎是刺激太过，久到王伯都走了，信都没有打开。

直到有人通报陛下来了，她才猛的回神。

余琰琬似乎终于找到一个发泄口一般，急步朝匆匆进来的那一抹明黄走去，用尽全身力气打了暮天昔一个耳光，

她大声质问：“你还想怎样？！你非要君臣离心，杀尽良臣吗！”

暮天昔默默不语。

余琰琬向后退了几步，她双腿发软，险些没站稳，她声音颤抖，“你……你怎么下得了手啊……他，他毕竟……”

暮天昔捏紧拳头，抬眸看向余琰琬，昔日在朝堂之上镇定自若的天子此时口不择言，

“母后，我并非……我……”我以为他不会死的。从前刀光剑影他都没事，怎么区区一点并不致命的毒药就……他本来以为是喻音尘吓他的，可那个人真的死了。

他以为他还可以瞒更久，可是三日后，他的母后就知道了。

“啪！”余琰琬又狠狠地打了他一个耳光。“滚出去！”

暮天昔紧抿着唇，“母后，我会以皇族之礼为阿尘……”

余琰琬嘶声力竭地打断他“滚！别让我听到你这么叫他！暮天昔，你真是一个合格的帝王啊，和你皇爷爷一个样！”

暮天昔闭了闭眼，掩下眸中情绪，低声道：“儿臣告退。”

暮天昔走后，余琰琬终于失去气力一般，狼狈地倒在了地上，抖着手拆开了喻音尘给她的信。

她看到那个昔日要她买糖人的孩子，恭敬地称呼她为“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见字如面。

人生苦短，一愿太后娘娘欢颜常驻，往事不提，是非曲直，不必挂怀，圣上恨我怨我，皆我自取。

二愿北辰长明，节劳为盼，岁岁安康。所请之事、务祈垂许。

喻音尘谨呈此信，敬扣金安。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余琰琬没有继续回想下去。

暗室外，人人都在庆祝着太后寿诞。或忙碌，或祝愿，或谈笑。

暗室内，余琰琬就这样看着那赤血珊瑚，呆立了半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