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贪婪之罪吉迪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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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拟生命计划被勒停了。

如同蓝龙的禁空令。然而，后者仅仅是因为苍穹圣庭的信仰，而黄龙的禁止虚拟生命法令基于政府的精密计算。

资源在这片大陆越发捉襟见肘。随着世界树油井田的干枯，化石能源与种间信任岌岌可危。那些亮晶晶的铀矿已被榨干。太阳能板与潮汐发电比起能源缺口仅仅杯水车薪。蛇怪仍拒绝任何物种开采可燃冰，因为他们的亚特兰蒂斯会因此被破坏。

兆示战争的钟鸣回响于诸族，此时最不应当的就是发展逃避现实的意识传移技术。黄龙，如他们一贯那样，是理性而清醒的。

但，没有生物有权定义现实与虚拟。

吉迪恩在自己的角中夹藏一枚小小的芯片，正是它浓缩了他近十年的心血。他的动机并不高尚，仅仅是为了自己永生而已。

怎么了？

他要无穷的时间。无尽的时间才能支持无尽的知识。他贪婪于知识，如扑火的飞蛾。

是的。政府已经将量子计算机从他的实验室没收。

但他还有另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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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还有另一条路。

无人的图书馆闷热尘埃。暗夜轻轻步过架间。好吧，这不是一个聪明的想法。

阿德尔在蒙灰的瓷砖地板垫上有些破烂的毛毯，经清洗后可以容下他于此睡觉。

这里是他精神的栖息之地，也将成为他肉体的栖息之地。而阿德尔的家，有一个更合适的名字一一“地狱”。

一些学生使尽浑身解数远离学校，而另一些则期翼自己生在学校。也许阿德尔真正的父亲确实是个教师，但这并不是那个名义上的男人蹂躏他的合法借口。

为什么？这一切是为什么？

在这幸福的安平盛世，容不下一个少年的苦痛。在知晓更多的黑暗前，阿德尔不知道自己身为警察的父亲为何殴打他，以及为何不被绳之以法。

他唯一知道的是，他痛苦。而最后，他唯一不知的是何为痛苦。

这是他做过的一次愚蠢的失败尝试。他蜷缩在层层书架的最内层，任由死寂抚过身躯，亲吻他的心跳与他的呼吸。时间融化在温热的空气，灰红的天际延伸至室内，随书的潮香一同渐渐消失于疲倦，仿佛可以如此流淌过千万年。蜘蛛在角落编织思绪，捕捉纷纷躁如飞蛾的逐光之物。无声将世界架空以容下它修长的声躯，在窗外光线咶噪的城市看不见星。

然后是人类沉闷的步伐，一切发生似又不真实存在。光线的刺刀划伤夜幕，白血狂涌飞溅阿德尔的双目。在淡灰色的剪影中，漆黑着一只双足的兽，直着身影操控仿佛闪电的利匕，在手中的是雪亮的独眼，四顾黑夜然后直直凝视他。阿德尔闭上双目，仍然沉寂着，任由那兽吆喝咒文拎起他的后背，接受这文明社会加于他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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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一个物种的神明是什么感觉？

很痛苦的感觉。

那些低等生物的大脑结构混乱而低级，让吉迪恩根本没法好好思考。

战争早已爆发。长角恶魔与翼猞猁竟然通力造出了地壳武器，大地的轰鸣撕碎了亚特兰蒂斯。针对红龙的生化武器所及之处，赤鳞折翼尸横遍野。黄龙与蓝龙免于病原体的侵袭，但在现代战争的子弹下没有什么种族天赋可言。

七族的时代已经退幕，而吉迪恩仍然活着，不过以抛弃自己的肉体为代价。

他一开始就计划好了。

意识可以使用无形之术投射出形象。意识基于物质大脑的一系列状态。吉迪恩已研究出如何将一个意识转移到另一具身体上。共时性。

理论上来说，多个躯体可以共有一个意识，就像多台电脑同跑一个程序计算。所以，吉迪恩就这样做了。

然而现实不是理论。吉迪恩寻找了一些生命力强的无智动物，但它们的大脑太低级，吉迪恩必须同时接上许多动物，这带来另一个问题。

性相场具有固有的频率波动范围，这使在过多生物相互关联时会产生信息不同步，反映到吉迪恩主观感受上便仿佛连熬三天没睡觉的迟钝。

但吉迪恩必须这样活下去，因为导弹已在大陆炸开。他释放了那群培养好的生物，然后咬断了自己肉身的尾巴。

……

视觉来源于对光信号的翻译。在体外利用性相制造视觉感知环境时，身体的潜意识会默认复刻自己原本的条件。听觉是对振动的感知，而发声便是振动介质，不过作为“英灵”的存在由于共鸣空气的方式独，声音会显着磁性低沉，听起来像回响于空间中。

吉迪恩对自己的新嗓音很满意，虽然此时已过去了四千万年。是的，生命的演化以万为单位，在此之前吉迪恩甚至投射不出具体形象。吉迪恩渡年如日，所思之物仅仅是如何活下去，在生物间传递自己的形象。

这不是吉迪恩想要的。他想要知识、对世界的洞悉、一切背后的一切。

战争使大陆巨变。两块土地并作一块，拼接口豁出一条巨大的峡谷。魔法使北大陆的气候恶化为荒漠与冰原，南大陆亦不得太平。现在，能证明古文明存在过的，只有吉迪恩偶尔可支撑干闲事时在天空中看见的羽龙。那是蓝龙一个永生的分支，一部分羽龙被冰藏于黄龙的秘密试验室中幸免于难。

四千万年，对于吉迪恩来说不过刚够他的性相形象开口，而对于这些永生羽龙已太久太久。吉迪恩在战争创造出的峡谷地下，选中了一支由多鳔鱼进化而来的鲛蜥。地下的环境稳定，而它们又有天赋选育为有智生命。

在又一个四千万年与吉迪恩的干预下，这支鲛蜥有了意识，不过还不是有智生命，困于秤、冬与启相中。

但已经够了。

终于，吉迪恩可以好好地思考一下世界。这些鲛蜥的大脑发育已足够支撑吉迪恩在一个较少的锚定数量中延续自己，虽然进行思维仍然很困难。为了更好地传递自己的形象，吉迪恩将自己塑造为神祗，让这支生命为自己创作，这有利于稳定他的意识。

现在，在趋近无限的生命中，他要好好研习这个世界。知识、禁忌、秘密。一切尚待他发现。也许他能透过知识，真正永生于世界。

然而，那支鲛蜥内部先出现了问题。由于吉迪恩的干预导致基因单调化，它们开始无法适应环境。本身无智生物没什么有趣的，他就抛弃了它们。

在吉迪恩找寻世界上下一批承继物种时，人类还只是在树上摇晃的东方古猿。而在已成地狱的北大陆，加快进化的辐射中一批原始有智生物已出现。吸取教训，吉迪恩在多个不同的物种中选择自己的锚。

通过计算，在思维效率、容错率与单锚压力中，吉迪恩决定维持五个锚。除非锚死去，他不会增加锚。

五。一个多么智慧的数字。

吉迪恩便如此贪婪于世间的智慧，在无穷无尽的时间中追逐本质。他透过潮起潮落世间兴衰，集中于研究与探寻。

然而，在他几近能摸清一切之时，大英雄出现了。

……

……

【暗夜之眸】The Eye of Night

这条手杖的顶端有一只微微发光的竖瞳金眼，殷红的六只龙翼从巨目后狰狞。杖体为箍金的不知名黑木，尾部有眼形红铜尾锤。离开实践，对万物的通晓毫无用处；唯有越过恐惧，拥抱现实，方可达到联系一切的究极全知。

【暗夜之眸是灯之准则的至高神器。暗夜之眸具有探明所指定未知区域的能力。一部分敬仰灯之准则的生物将屈从于此至高神器的持有者。】

愤怒之罪一一？？？

骄傲之罪一一？？？

“欺骗之罪”

嫉妒之罪一一？？？

贪婪之罪一一吉迪恩“隔离”

“怀疑之罪”

暴食之罪一一别西卜“合理化”

淫欲之罪一一芬里尔 “否认”

怠慢之罪一一？？？

……

“你欺骗我们！那是我们的神！”

脑中阿兹茨卡的怒吼嘈杂于战场。

“小蛇，暗夜之眸可以帮我调查清阿兹茨卡在哪进行星体投射，然后我就可以传送了，对吧？”

“是！”

“好！现在！”

布鲁挥起到手的至高神器，顿时三只阿兹茨卡与晶洞的位置具像化地出现在他脑中。

“失乐园！”

一个传送，一个措手不及，就没有阿兹茨卡族的事了。

“等下……我得传送回地狱边境吧，不然别人会很奇怪……”

村庄出现在眼前。人类孩子与沙漠猫正在地上打滚，一起玩着闹着。

“好耶！等下，我的龙兽？”

失乐园消失了。

“我*！！！我的龙兽！！！呃嗯嗯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一”

……

……

贪婪之罪与阿德尔有着独特的关系啊。

这次我没有失手。这一罪十分狡猾，真是的。

只有逆转一切，背离宿命，回到始初之时，一切开始之始，才能拯救我的世界，无尽的纯白。

阿德尔，很快我们便会于此安息的。

一一我就是你。

贪婪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