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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家3

逆五芒星

  “你看,你的妈妈在和我做/爱呢,我是不是一个合格的替代品。”

  不仅小孩被冲击到了,听故事的何郁也被他这句话直击心灵。

  故事讲到这,暂且到此为止,祁年泽神情寡淡,薄唇抿成了平直的线条,看上去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可环抱在胸前的那双手由于过于用力,青筋条缕分析地显露在他肌肉紧绷的手臂上,几欲破皮而出。何郁静静看着他,看着他遍体鞭痕的身躯,可以看得出当年那女人下手极狠,伤疤渗透进肌肤深处,时隔多年都不见半点消退。

  何郁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可却什么声音都没能发出。

  祁年泽似乎深深陷入了回忆当中,眉头微蹙,额角隐隐渗出层薄汗,好半晌才见他从童年噩梦里缓过神,看向何郁道,“那时候我好像十二三岁,做爱对于我来说疼痛远远大于欢愉,不过那个女人很喜欢,我没有拒绝的余地。我要是做得她不满意,她就会拿皮鞭使劲抽我,身上的疤就是这么来的。”

  他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可说这话时眼睛始终放在何郁脸上。见何郁一脸复杂地凝视自己,祁年泽哂笑一声,嘲讽道:“别摆着这幅表情看着我,这样只会显得你这张蠢脸更丑了。我并不需要你的可怜,收起你那同情泛滥的圣母心,还是多可怜下你自己吧。”

  他说着栖身上前捏起何郁下颌,道:“毕竟丑成这样可不多见啊。”

  心里泛起的怜惜感瞬间荡然无存,何郁羞恼地瞪大眼睛,敢怒不敢言。

  这男人已经不是第一次说她丑了,何郁的自信心不免遭到了打击,她真的有那么丑吗?可当初江陵就是看她长得漂亮才不惜把一身债的她娶回家啊。

  祁年泽微微眯眼凑近她的脸,仔细端详了一阵后,啧了一声做出结论,“这么一看你长得和她还真是像,真丑啊,怎么办亲爱的,丑得我不忍直视了。”

  何郁和记忆当中的女人都是标准的鹅蛋脸,尖下巴,鼻梁挺翘,就连眼型都是如出一撤的桃花眼。平心而论,这样的长相按照正常人的审美是漂亮的,可祁年泽不一样,他憎恨那个女人,连带着仇视一切和那个女人相像的特征。

  所以他说何郁丑,是发自内心的。

  何郁有些委屈地眨眨眼,视线在祁年泽脸上打转,试图找出他在说笑或是故意嘲讽她的痕迹,可是没有,祁年泽正儿八经,就连眼睛都闪着认真的光。

  她沮丧地垂下了头,不让祁年泽再盯着她这张脸看。祁年泽见她突然蔫得跟朵枯萎的花儿似的,也半点安慰她的意思都没有,指关节敲打两下桌面,若有所思地道:“听完我的故事了,那么作为交换,给我讲讲你的故事,亲爱的。”

  “我的?”何郁抬眸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垂下脑袋,捂着自己一边脸,神情恹恹地说:“我的故事没什么好听的。”

  祁年泽眉头微蹙,“让你讲就讲。”

  闻言何郁无声地叹了口气,强行打起精神,向他讲诉自己那并不美好的前半生,“从前有一个小女孩,她很幸运,有很爱她的爸爸和妈妈,可她却没能一直幸运下去。爸爸不幸患上癌症,家里因此欠下巨额债务,为了给她爸凑齐手术的医药费,她拼命打工挣钱,甚至还去借了高利贷,明知这是陷阱,可她走投无路,只能跳下去。”说到这何郁喉头一哽,“可动了手术也没用,她爸爸的病还是没能治好,高利贷的利息也越滚越大。小女孩再也没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何郁一口气说完,发现自己讲故事的水平还真是烂,或许只是她的人生过得太烂了,想到这何郁苦笑一声,“她没有故事,她只有生活……还债的生活。”

  “却怎么还也还不上,还把自己一辈子给搭了进去。”男人闲闲补充了句。

  何郁承认他说得是对的,闷闷嗯了声,祁年泽又往她心窝戳了一刀,“所以说你还真是个蠢女人,主动跳入陷阱当中,因为蠢怎么爬也爬不上去,遇到个趴在坑边朝你伸出手的人,你以为他是真的想帮助你吗?你那个好老公,他明明有拉你上去的绳索,却只是惺惺作态地朝你伸着那只没用的手,可笑的是,你竟然还感激涕零的恨不得嫁给他?”

  何郁脸色一僵,祁年泽说话向来不留情面,句句带着尖锐刺刀,把何郁刺得够呛。他睨着何郁逐渐发青的脸色,慢条斯理地继续说着,“结婚之后他终于暴露本性,纵/欲、性/虐、出轨、家暴,他对你所错之事,哪一件值得原谅?而让他得到应有惩罚的我,你反而觉得我滥杀无辜?可亲爱的,我弄死过的每一个人,哪个不是在你身上犯过错的?”

  “那我是不是还要给你磕个头道声谢啊?!”何郁突然低吼出声,情绪完全不受控制,语气激动哽咽,“他不是好人,难道你祁年泽就是什么好东西了吗?他让我活在深渊当中,你从他手中救下了我,也不过是把我拉入另一个地狱。”

  闻言祁年泽冷哼一声,“另一个地狱?待在我的身边就让你这么生不如死了?你知道没有我,你会过得怎样吗?不,你根本就活不下去,你会死在那场奸/淫之中,就算那次侥幸活了下来,以你好老公的德行,也还会有下一次。”

  何郁张了张嘴,却无从反驳,她瞪着祁年泽,眼眶发红,失控的情绪怎么也控制不住了,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他脚边,“是,我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一条命,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把我放了好不好?我求求你了,你让我怎么报答你都可以的,求你放我回去,我想回家,求求你了,我给你磕头了……”

  说着低垂脑袋就要砸向地面,却被祁年泽伸出长腿拦住。他用皮鞋重重顶着何郁下颌,逼迫她仰起脸,语气已经带上了不耐烦,“亲爱的,究竟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记住,你的下半辈子是我赏赐给你的,是我赋予你新生,理所应当的,你下半辈子也只能待在我身边。”

  何郁什么也听不进去,拼命摇头,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了,啪嗒啪嗒直往下掉,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有好几滴都掉到了祁年泽皮鞋面上,溅起细小水花。

  他啧了声,收回长腿,来到何郁跟前半蹲下身,伸出指腹去擦她的眼泪,可源源不断的怎么擦也擦不干净。祁年泽收了手,无奈地瞧着哭成大花猫的何郁,“亲爱的,哭又有什么用呢?你就算把这座监狱哭倒了我也不会放过你。”

  何郁没理他,咬着下唇呜咽着。

  祁年泽无计可施般的怔愣了两秒,突然一改常态,放软语气像是哄小孩似的,从衣兜内摸出一颗薄荷糖,递到何郁面前,“不哭鼻子我就给你糖吃。”

  何郁觉得可笑至极,抹着眼泪伸出一手接过,然后当着他的面撒手一扬。

  薄荷糖在空中抛出一道又高又远的弧线,不知道被她扔去了哪个角落里。

  祁年泽脸色骤变,却并未发怒,而是又摸出一颗薄荷糖,这次是强制性地撕开塞进了何郁嘴中,然后紧紧捂住她嘴巴不让她吐出来。何郁疯狂甩头,却怎么甩也甩不开祁年泽那只手。他手劲出奇的大,且掌心布满一层茧,何郁感觉嘴唇都被他捂得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祁年泽就保持着这么一个姿势对她道:“你以为我当初真的只是碰巧路过才救下你的吗?”

  何郁一脸茫然,“什么意思?”

  祁年泽唇角微勾,眼底闪烁着令何郁捉摸不透的暗芒,只听他逐字逐句地抛出了几个不知所云的词语,“夜色、散台、血腥玛丽,十点半。”

  “……”何郁全听懂了。

  夜色是她最常去的酒吧,散台是她常开的座位,血腥玛丽是她每次必点的果酒,因为江陵不让她在外边过夜,所以最迟她也得十点半回家。

  “高中、嫉妒心、网暴、转学。”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何郁嘶吼出声,可祁年泽却不依不饶,“准确来说是你读高二的时候。”

  那是她人生中最后悔的一次经历,高中时期她暗恋上了一个学长,鼓起勇气告白,可那个学长却说他早就有了喜欢的人。那是和她同班的女生,长得比她漂亮,成绩也比她好,何郁觉得自己哪里都比不上她,因为嫉妒心使然,她鬼迷心窍曾在学校论坛发帖造谣过她,谣言一发不可收拾,害她陷入了网络暴力,最后甚至上升到了人身攻击的地步,那女生硬是被网暴逼得转学了。

  时隔多年回想起来,何郁剩下的只有后悔和不堪,当年她那阴险自私的举动,和校园欺凌的施暴者有什么区别?只不过一个是对身体,一个是对精神。她以为当年那事除了自己没有人会知道,可如今被祁年泽一提,芒刺在背的感觉遍布她全身。由于自己那可笑的嫉妒心,那个女孩的学业生涯被她毁掉了,罪恶感无孔不入地侵蚀进她体内。

  何郁嘴唇都白了,“对不起……”

  她声音沙哑,颤抖着连声道歉,祁年泽却嘘了声,竖起食指抵在她唇间,微笑道:“亲爱的,你道歉又有什么用呢,被你网暴的那个女孩可听不到。”

  何郁嗫嚅着没说出话来,祁年泽又道,“我说出来,不是想听你忏悔,更不是想批评指责你。我只是想告诉你,亲爱的,我关注你很久了,我了解你的过往,也知道你的全部,大到兴趣爱好,小到生活习惯。你是特别的,我连杀你都没舍得,怎么会舍得放过你呢。”

  闻言何郁错愕地仰脸与他对视。

  祁年泽可能是天生长着一双深情眼,即使他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着有些扭曲,可只要他稍微收敛一下眼中的恶意,不带情绪看人时就很容易给人一种含情脉脉的错觉。就好像他之所以把她人留到现在没杀,真的是像他所说的那样,仅仅因为特别,没舍得杀而已。

  不过这种深情的错觉只维持了三秒钟,三秒过后祁年泽又暴露本性,明晃晃的恶意在他眼中一览无余,“当然,我也希望你能时刻铭记,你现在还活着只因我没有杀你。别妄想挣脱我的掌控,不管怎么样当初都是我救了你,做我一辈子的狗,这是你必须报答我的。”

  何郁闷闷嗯了声,索性放弃了和他争论,反正也是多费口舌、浪费精力,不如冷静下来,独自思考逃脱的办法。

  祁年泽却不给她思考的机会,拎鸡崽子似的拎住她后领,轻轻松松将她人拎到了餐桌边,下颌冲着脏污的碗筷一抬,颇为倨傲地对她道:“喝完我亲手煮的粥,还要我亲自来洗碗是吧?”

  “……”何郁不仅想要他洗碗,还想把脏碗筷都摔他脸上,可是她敢吗,她只敢想想。忍气吞声地捧起碗筷,何郁用眼神示意他洗碗池搁在哪儿?

  祁年泽看懂了她的眼神,抬手指向隔门,模样有些吊儿郎当,“推门进去就是,给我洗干净点。要是你什么都不做,我好吃好喝供着你的话,容易给人造成一种我在圈养你的错觉不是吗?”

  闻言何郁脚步一顿,额角挂上三条黑线。就你那狗都不吃的粥,你是不是对“好吃好喝”这四个字有什么误解?

  洗碗的整个过程,祁年泽都杵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似乎生怕他一个不留神何郁就会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般,连怀里抱着的那只黑猫都无心逗弄,任凭它怎么叫唤也没搭理一下。

  何郁则低着头默不作声地洗碗,脑海内盘算着逃跑的计划。按照目前的发展来看,这男人没有要杀掉她的打算,可人心易变,更何况是个变态,他现在舍不得杀她,指不定玩腻后就舍得了。

  该怎么逃出去?好言相劝让他放过自己是肯定不可能的,身上的通讯设备也早就不知道去哪了,报警现在看来是希望渺望,更何况要是真拿到手机能报警,她也不知道这座监狱的具体位置。

  想到这何郁幽幽叹了口气,只能靠自己了,先对这男人言听计从一阵子,等放松他的警惕性后,再想个办法趁机逃出去。何郁这么想着,下意识侧头看了祁年泽一眼,对上他那双阴森森的幽冷黑眸,何郁吓得差点把碗给摔了。

  祁年泽见状似笑非笑地道:“怎么?洗个碗都手抖,你是患了帕金森?”

  何郁摇头,如实回答,“为什么要一直盯着我……盯得我心里毛毛的。”

  祁年泽撸了把黑猫的毛,改换为单手抱猫的姿势,腾出来的那一只手去捏何郁后颈,摩挲着她颈项间的黑色项圈道:“只是突然觉得,多个活物陪在身边的感觉还不错。”他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何郁身上,抽丝剥茧般的从头到尾扫视了她一番,“你是目前为止我最满意的宠物了,我希望你能乖乖听我话,我要你做条狗你就得摇尾巴,让你学猴子你就得给我抓耳挠腮,别动不该有的心思。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

  又是熟悉的威胁气息,何郁洗碗的手一僵,连忙低头避免与他对视。何郁有种祁年泽能洞察人心的错觉,似乎只要和他对视一眼,那么就连所思所想都会无所遁形,被他看透个底朝天。

  她忙点头称是,“我保证听话。”

  脑海内却蹦出两个大字:放屁。

  祁年泽眯眼道:“最好是这样。”

  他话音刚落,门外猝不及防响起惊天动地的一声响,似乎有什么重物被绊倒了,紧接着传来一道骂骂咧咧的清亮男声,“我操,我真他妈服了,大白天的屋子里暗成这鬼样,进门跟他妈进了棺材似的……人呢!阿泽你死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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