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杯向,深夜emo产物
———————————————————
阳光穿过层层枝叶白描般勾勒出鱼竿干练的弧度,那是一道出自名家之手一气呵成的线条。一端轻点湖面,一端没入掌心。
鱼线不紧不慢收回,中年男子看看差不多了,便把竿交到女孩手中。
女孩白白净净,如纸般的双臂稳稳扣住那长杆。她看着男人拿了网子下水,却只手将那尾足有她小臂粗细的战利品托起。
两人相视而笑,威尔简单收拾一下鱼线,向女孩走去“再钓一条?”
阿比盖尔摇摇头,在他不解的目光中伸手指向远方。
那里有什么呢?
白石,树林。
威尔礼貌点头,以为她是累了便提议回家。
阿比盖尔很执着,还是指着那片林子。他不想她失望,再次看过去。
这次,一头黑色的鹿若隐若现。
他们一定在那站了很久。久到银辉满天,露水沾湿肩头。
等威尔回过神来时,那鹿仰头沐浴着月光,女孩一袭白裙飘渺地走近它。
鹿的身影拉长升高,唯独头上的角生得肆意。他们背对着他,转身间,正对的是莱克特医生深不可测的双眸。
阿比盖尔好像说了什么,不等他看清就同周身的景物风化而去。
威尔看向自己空空的双手。
不过一瞬间,怎么什么都没了?
一只略冷的手抚上他的肩膀,莱克特医生鼻翼抽动“怎么不进去?”声音自左后方传来。
面前的空空如也变成诊室大门,他握住他的手按动门把。
《降E大调夜曲》溢出门缝,威尔看见茶几上端放的最新一期《柳叶刀》。屋内干净整洁,外处透露着精致用心。
汉克拔将他引坐在沙发上“来点咖啡还是茶?”
“茶,谢谢。”
主人的动作行云流水,指尖带有说不清的东方禅意。他轻笑一声“不用对我说谢谢。”
威尔没有接话,定定地盯着男人极富力量感的肩背。
无息间,那头黑色的鹿闲亭信步般横在两人中央,眼前的一切又开始虚化,威尔出声道“汉尼拔。”
对面的人没有反应。
“汉尼拔。”
他已经快看不见他了。
“汉尼拔!”
“威尔。”
睁开眼睛,四周是古典雅质的装饰。他亲爱的心理医生半跪在身旁,安抚般说“放松点,我在这儿。”
威尔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在对方家“我怎么会在这儿睡着…”
汉尼拔清描淡写“看来你的梦游症还是没好全,刚刚在门口发现你时真是被吓了一跳。”
小教授低头望去自己的双脚果真赤裸又泥泞。
“浴室准备好了,换洗衣服都是全新的,放心穿。”绝口不谈方才恶梦中的惊呼,只是催他赶紧收拾干净。
汉尼拔准备的是一套休闲装,舒适又合身,是他喜欢的风格。
威尔下楼的时候莱克特医生正好在接电话,那头的杰克发觉了自己特招职员的存在“格雷厄姆跟你在一起?那你俩一起过来吧,这儿有个棘手案子。”
“你可以吗?”汉尼拔没有自做主张,礼貌询问他的意见。
威尔当然没有异议,乖乖坐上副驾驶。
立陶宛绅士侧身帮他系上安全带。
车内荡漾着《浮士德》选段,华美的唱腔感染力很强。格雷厄姆对这些东西不太了解,只觉得听着舒服,应该出自名家之口。
汉尼拔开车很稳,一路绿灯很快到达目的地。
那是一处高地。
警戒线以内,错落地跪着许多人,仿若朝圣一般向前方匍匐。
所指之处是一副站立着的尸首,心脏被银制十字架所代替。
威尔知道他的任务是什么,踏入现场的一刻便开启工作状态。
太阳退回地平线以下,自己被忠心的信徒们拥着徒步而来。
他们按先前排好的位置跪倒,同时吞下致死的毒药以生命祭天。
轮到他了。
越过同伴,徐徐走到最高处,亲吻着胸口的银制十字架,他在等第一缕朝阳。
远方翻起鱼肚白,他全神贯泛地盯着。
快了。
快了。
还有几分钟。
手上的薄汗微微打湿准备好的药,这绝不是害怕而是及将面神的兴奋!
强烈的期待麻弊了感官,后颈传来阵阵痛疼。一个头顶鹿角的黑序人影出现在面前,注射至体内的液体使他全身无力,四肢僵硬。
他是头脑清醒地看着对方将自己开膛。
威尔泌在死巨大的遗憾之中,挣扎到声嘶力竭也无法看法凶手的脸。
太阳出来了,可惜没能在生命尽头看见他的信仰。
侧写大师有点儿脱力,一双臂膀及时将他揽住。借助心理医生的力量自己才不至于瘫倒在地。
“谢,谢谢。”威尔双手颤抖,捧住身后人递来的保暖瓶,仰头灌下一大口。
莱克特先生细心为他擦去顺脸颊而滑落的水珠“永远不用对我说谢谢。”他的言行之温柔,以至于与威尔共情时恍然着见的神明有些许重合。
幸好杰克拿着录音笔快步赶来“做一下笔录。发现什么了吗?”
“嗯,好。”他扶着脑袋迅速将刚才侧写的结果叙述一遍。探长满意离去,威尔转头欲走,正对上汉尼拔转瞬及逝的笑意。
他一直站在他身后。
他一直站在他身后!
无数有关切萨皮克开膛手的记忆与假想七零八落地从脑内冲出。
一块块碎片凑到一起,随着莱克特医生嘴角微勾汇聚、定形。
谜底是一双鹿角。
他下意识与寻求已久的凶手拉开距离。
为什么…为什么他能在手刃多条无辜人命后依旧如此若无其事?
为什么明明是冷血到骨子里的怪物,还能将优雅绅士的形象表演得如此天衣无缝?
一连串疑问在威尔心底叫嚣,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是五味杂陈中并不缀有害怕。
信任被植得根深蒂固,他潜意识里近乎盲目比认为这个血声的神使不会对自己下杀手。
“威尔,晚饭不合胃口吗?”刽子手坐在对面的灯光下,半明半暗叫人看不清相貌。
不知何时他已坐在汉尼拔的餐桌前,眼下是一盘以心脏为原料的美味。高脚杯中盛了三分Chianti红酒。
“没事。”格雷厄姆特招探员后悔自己探出真像。现在眼下的菜品引得他一阵反胃。
“刚才是不是能力使用有些过度?先休息一下怎么样?”食人魔对这种浪费行为有点儿不满,他的小茶杯似乎发现了什么。
他的反应让他很不爽,有限的耐心正在见底。
汉尼拨不动声色收起餐桌上的小刀,步步向猎物走去。
白刃深深落入对方腹部,精致的茶杯上出现一条裂缝。
我破碎的茶杯,会自己复原吗?
威尔强忍疼痛问“你一直想把我变成你的同类,对吗”
汉尼拔的手掩住体外的银柄,远望去仿佛一个极为缠绵的拥抱。
他紧贴他的左耳回答:“我们就是同类。”
“醒了?”杰克正好来看望他。
身边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威尔感觉自己全身都在痛。
“汉…汉尼拔”
“你说什么?”探长走到他的床边,他虽然恢复得略好一点儿,但也是全身伤痕累累。
“汉尼拔在哪儿?”短短两句耗尽危重病人所有力气。
“不知道。”杰克回答很干脆“他杀害阿比盖尔后就带着贝尔医生上了飞机,又转了几道弯,现在警方找不到分毫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