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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爱封缄

叶罗丽之水心向默

  故事背景:世界大战后,王默身亡,新添人物王熙,身份是属于王默的一部分,相当于灵魂碎片的存在

  设定:王默前世为了保护世界死去,但她留下的一部分灵魂产生了自我意识并对王默有了不一样的情感,她救不了王默,为了留住王默,于是使用禁术倒转时间将她留在过去,每次王默灵魂苏醒她会重新启动法阵回溯时间(注:回溯只针对已经死去的王默)

  “明天下雨,记得带伞。”

  “哦哦好的,我会记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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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晴转多云,23度,正是不冷不热的时候,时不时的一阵阵轻风拂过,轻拂过少女的脸颊调皮的卷起少女的发尾,少女舒服的眯起眼睛,眼里满是惬意。

  少女巴掌大的小脸,弯眉下是一双漆黑澄澈的鹿眼微一勾唇,脸颊上梨涡浅浅,更显的朱唇皓齿。

  “喂——”

  “你还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啊,上课快迟到了。”

  少女正舒舒服服享受清风的抚弄,眼前蓦地出现一块怀表,指针刚好指向了七点五十分——要迟到了!王默猛地惊醒,才发现自己还躺在床上,“完蛋了完蛋了!”王默一边连声惊叫一边崩溃洗漱收拾,好不容易收拾完临走前还不忘拿一块面包垫肚子。

  路上没有多少行人,王默在路上极速奔驰着,完了完了完了!!!王默在心里崩溃大叫,这次又要被训话,可是她迟到也不是故意的嘛,谁让床一直拉着我不让我走,我已经很努力地拒绝了……就是失败了嘛。

  “你这是在做什么?”就在王默发散思维的时候,一道嘶哑的声音响起,冷不丁的让王默吓出了一身冷汗,前进的脚步一下子慢了下来,混沌的大脑终于开始运转,王默才记起她是谁,停下了脚步呼了口气。

  “去上学啊不说了我要迟到了!”说着王默又要开始冲刺了。

  “你要不看看时间,离迟到还早得很呢。”那声音从王默的心口传来,打了个哈切懒洋洋道。

  “都八点了啊,哪早了?”话音刚落眼睛蓦地一黑,王默眨了眨眼,眼睛又恢复了清明,眼前出现了一块巨大的时钟,指针指向七点三十分。

  “???”

  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我醒来的时候就七点五十了啊?难不成是我太着急看错时间了?”王默疑惑地挠挠头,不解地问道。

  “咳,我还不是担心你迟到了会被骂,所以就把表调快了一点点……”破天荒的她难得的感到不好意思。

  王默:“……”话是这么说没错,你好心帮我也没错,但为什么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王默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干脆就放到脑后了,反正她不会害我,想这么多干嘛。

  再过一条街就是学校了,这一路走过来也太安静了,王默有些不习惯心里很不是滋味,还以为自己刚才态度不好让她伤心了,殊不知对方是因为心虚所以闭口不言了。

  王默犹豫着要不要说些什么来缓和气氛,“你走过了,退回去。”

  “!!!啊好的。”有被吓到呜呜……

  “你别这样突然出声啊,很吓人的好不好。”王默嘟囔道,嘴巴里鼓鼓囊囊的,像只囤粮的小仓鼠,忙忙碌碌的。

  “是吗,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了。”那声音漫不经心道。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习惯啊摔!任谁身体里多了一个会说话的魂都会奇怪吧,我没找你要借宿费就不错了。

  “你在骂我。”那声音平静的道。

  正在心里疯狂吐槽的王默愕然道:“你怎么知道?!”王默后知后觉捂住嘴巴,因为心虚眼神慌乱地四处乱飘。

  “你承认了你在骂我。”那声音从容自若道。

  “……没有。”王默默默背过身捂着脸脸上发烫道。

  只是这说辞怎么看怎么无力,她也并不在意,一人一魂一边拌嘴一边去上学,教室里学习委员正在收作业。

  “王默同学,交作业了。”

  “给。”王默翻了一下书包就把作业交上去了。

  一上午相安无事,魂也很安分,没有出来捣乱,老师在上面讲得唾沫横飞,王默在下面昏昏欲睡,就在王默彻底要撑不住去会周公的时候,那魂在心底叫她,“王默,醒醒,别睡了,开饭了!”

  开饭?吃午饭了吗?王默一下子清醒过来就准备拿出盒饭找个风水宝地独享,手在拿盒饭,耳朵却听到老师讲课的声音?嗯?

  电光火石间,王默明白了,那魂又在忽悠她,“变聪明了嘛,我还以为你真拿盒饭出去吃呢。”

  “那当然,被你忽悠了那么多次,我总要长点记性。”印象里,这是王默第一次被她夸,难免有些骄傲。

  从王默记事起,那魂就一直住在她心里,王默那时候也是心大,听见她说话也没觉得不对,反而要她出来和她一起玩,魂不答应王默就不干了,又哭又闹,闹得动静还挺大的,午睡的默妈都被惊醒了,魂也是没想到那么小个人那么能闹腾,赶忙哄了起来,哄得小姑娘又喜笑颜开了。

  没人的时候,那魂也会逗逗她,试着和她友好相处,毕竟是自己的宿主,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等王默慢慢长大,心智慢慢成熟起来,王默也没觉得这魂哪不对,照常和她拌嘴。直到王默生日那天,魂立刻就和王默谈条件了,那时候王默五岁。魂严肃地告诫她,不准和第三个人提起她的存在,不然会有非常非常严重的后果,魂语气凶巴巴的,尝试让王默了解这是一件很不好很不好的事情。王默眨巴眨巴眼,配合着努力思考了许久也没让王默想明白。

  “和以后都吃不到最爱的草莓蛋糕一样严重吗?”王默咬着手指头绞尽脑筋想了很久,在她心里,没有什么比吃不到心爱的蛋糕更严重的啦,如果有那就两个,除此之外她是真的想不到其它的。

  魂哽了一下,看着眼前眼神真挚的小家伙,吞了口唾沫艰难道:“是的,和吃不到小蛋糕一样重要。”

  王默哇的一声就哭了,“我保证,没有第三个人会知道你在这……”没有小蛋糕的日子这要她怎么活啊……

  这是她第二次被魂弄哭了,魂也是没想到,就随口一说她就这么大反应,但好在她已经有了经验,轻而易举就哄好了王默。

  一开始王默也很害怕,担心自己什么时候说漏嘴没蛋糕吃了,为此她还郁郁寡欢了好几天,根本无法想象没有小蛋糕的日子呜呜……每每王默想到这里,眼眶总是不自觉的泛红,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

  等王默再长大了些,猝然发觉自己竟然不知道魂的名字,一直叫她魂啊魂的,忒不礼貌了,妈妈说了要做一个有礼貌的好孩子,自己真是太失败了,王默有些懊恼。

  魂说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只知道自己醒来时就在王默心里了,这么看来魂也是个可怜鬼,自己以后要对她好点,小小的王默在心里暗自许下誓言,魂在她的心里浑身一震,这等不含丝毫杂质的诺言她已经听见了,都说住在心里了那可不是白住的,只要小姑娘是诚心诚意发言,她都能听见并且实现。

  王默曾鼓起勇气羞涩询问魂,住在自己心里是不是自己说心里话她都能听见,魂说,她不是万能的,如果耳朵能听见,她自然也能听见,王默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魂仗着王默看不到自己,擦了擦脑门不存在的汗。

  魂没有名字,王默琢磨着,好好一个魂,没有名字可不行,魂好歹住在自己身体里,四舍五入算是她们王家人,名字么,等她翻翻新华字典再说,魂对此表示:你开心就好。

  又过了几天,王默兴致匆匆的问她的墓在哪,马上就是清明节了,她得给她扫墓烧点纸钱,免得她在下面受苦,魂表示:她现在过得也挺好。

  “那你平常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王默很好奇鬼是不是和人一样要吃穿用度。

  魂:“……”她一个魂儿哪需要这些?!居无定所,连实体都没有,飘到哪儿就是哪儿,啊不对,也不算居无定所,她现在有个固定住所了。

  王默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期待的眼神魂沉默了半晌,硬是憋不出一个字,“随便什么都行,我不挑。”

  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说完就没动静了,王默喊了好几次都没理会她。

  一连好几天,魂都很安静,安静到王默几乎快忘了有这么一个魂的存在,仿佛王默生命里从来没有出现这么一个魂似的。

  王默扳着手指头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这个小气魂了,每次一生气就不理人,又娇气难哄的很,王默砸吧嘴,不会是因为自己没给她烧纸钱没法打扮换新衣服认为自己小气就不理她了吧?女孩子都有爱美的天性,女魂也不例外,王默感觉自己好失职,好朋友无依无靠的,自己这个唯一的朋友(自封的)竟然这么不上心,这么想想王默就感觉好愧疚。

  她一定不好意思说等着自己发现,她这些年怎么都不出来肯定是觉得自己没有新衣服不够体面,这么想,王默小朋友良心中了一箭,感觉自己心好痛痛……

  好朋友肯定嫌弃她了呜呜……

  可是好朋友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名字叫什么她又该去哪祭拜,王默小朋友托腮望天无奈叹了口气。

  没人祭拜的话好朋友现在算不算是孤魂野鬼啊?在没遇到自己的时候,她自己一个魂是不是经常被别的魂欺负啊。

  越想越揪心,回头想想自己这些年也没怎么关心过她,她那么了解自己,而自己对她的事一概不知,这个世界上怎么会像自己这么差劲的好朋友……

  王默小朋友被心中的自责淹没了,她做了一个决定,她补偿自己的好朋友,王默捂着心口轻声唤着自己的好朋友,她会好好弥补这段关系希望她不要再生气了。

  那魂实在受不住了,细碎的粉雾飘飘悠悠的从王默心口散了出来,化作人形聚拢在一起,那是极为清丽的一张脸,明眸皓齿,双瞳剪水,浑身自有一股钟灵毓秀的灵气,微微抿着唇笑时,颊边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她神色淡淡,语气疏离:“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王默第一次见到好朋友真容,已经被好朋友的美貌震撼住了以至于好朋友说的话根本没进耳朵里,魂见王默一直呆呆的看着自己还留口水眉心不由得蹙了蹙。

  见美人反感自己这副姿态王默立即收起那副花痴样,神色自若的道:“你怎么就出来了,是里面住的不舒服吗?”她声线软糯,却又不显得黏腻,清透又干净,说起话来有种沁人心脾的舒服。

  美人愣了下.随即歪着脑袋低笑几声,成功引来王默的注视。

  她纤长的眉眼间荡漾着灿烂的笑意,如清晨的阳光洒在湖面上,泛起一层金色的连漪,令人沉醉其中。

  女孩那两汪清水似的杏眼,写满了对她的好奇,有股说不出来的灵动,眼睫一颤一颤的,一点都不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

  “你笑什么啊,我在关心你诶!”她单手叉腰,眉心紧蹙,脸颊也因为怒气染上绯红。

  “哦?可我听到的怎么是另一个版本呢。”她笑吟吟开口,眼角眉梢荡开了笑意。

  “才没有呢,你不许乱说话。”王默故作凶巴巴的模样试图让她闭嘴,她的眼神游离不定,不敢直视她玩味的眼神,她的唇角微微上扬,又立刻收敛,仿佛是在掩饰内心的慌乱。

  寒冬匆匆而过,初春新芽露枝头。

  这一年发生了一件大事,王默正式给她好朋友起了名,免得好朋友在她百年后无家可归,便让她跟自己姓,单名熙,寓意为兴旺、和睦、乐观、前途光明之义。

  有了名字王默就去找了块木板,端端正正刻上王熙二字,对着上了柱香郑重磕了头,表示她以后就是王家魂了,不再是孤魂野鬼了。

  看着王默一套流程下来,王熙嘴上虽然没说什么,眼神却柔和了几分。

  她从有意识起灵魂就和刚出生的王默绑定了,那时候小王默可闹腾了,天天哭,把她脑花都吵疼了,本来她没想让王默发现自己的存在,只想默默独自一魂看着小王默长大老去,再次昏睡下去,但她小看了婴孩的活力,整日整日的喧哗已经让她神经衰弱,于是迫不得已担负起奶妈的职责照看王默,陪她解闷,哄她睡觉,这样自己也能睡的踏实些。

  自己也没想着要什么回报,没想到这孩子竟给了自己一个家,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

  “王——熙——”她的声音是典型的江南女子的温柔和清婉每一个发声都像是润了水,又带了几分糯软,轻轻地飘散开来。

  “在这呢。”王熙笑吟吟地回头望她,分明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日常,许是那天阳光正好,许是那日清风徐徐,她的眼睑忽颤了下,垂下眸,掩饰心口的那一阵悸动。

  慵懒的夏日里,蝉鸣不断,院中浓密的树木枝条是那样的绿意盎然,那朱红的花朵点缀在枝条上,是那样的明亮鲜美。叶绿花红,让这个懒洋洋的夏天多了几分欢快和雀跃。

  “所以你拿着盒饭是要出去吃饭吗?”王熙戏谑道。

  手中的盒饭顿时变成了烫手山芋,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王默耳根有些发热,灵动又无辜的杏眼闪着一丝局促之意,像极了受到了惊吓的小兔子,让人忍不住想看看那双眼还会露出怎样神情。

  她身体不由往前凑了下,这回是真好奇了,那双干净通透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王默,眼底像是被扔进小石子的清澈湖面,水光流动,泛着浅浅涟漪。

  王默脸都要被烫熟了,这魂,仗着别人看不见她肆意胡作非为恃靓行凶,凑那么近,她快不能呼吸了啦!

  她又凑近了一些,挑眉之时,眼眸中竟掠过了一丝笑意。

  王默感觉鼻子痒痒的,鼻翼动了动,就看王熙一脸惊恐地表情,好像她身体被什么附身了一样。

  “血!王默!你流血了!”

  王熙在王默脑海里大叫,嗓音刺耳至极,王默脑门快炸了。

  王默按了按太阳穴想让她别吵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王熙慌的不行,嘴唇一张一合王默却听不见她的声音。

  王熙着急想要伸手抓她奈何她只是个魂,每次伸手都穿过了王默的身体,王默伸手想要安慰她别担心自己没事,就在伸手的时候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自己并不在熟悉的卧室或者医院,周遭是空旷无际的荒野,玄黑色的天空,伸手不见五指,没有任何温度,连星光都没有。

  这是哪?王默慌了神,不停地呼叫王熙,王熙不知道怎么了一直没有反应,睡这么死吗,这都什么时候了啊还睡!

  王默眉头微微蹙起,整个人都被一种浓浓的不真实感包围。这里没有风声也没有虫鸣,极度的幽静,令人无端的感到恐惧,王默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发抖,要不是王默定力还算好恨不能此时拔腿就跑。

  黑暗,只有黑暗。就存在于这片黑暗的领域里,对未知领域的茫然与恐惧透过深邃的黑暗缠绕着,包裹着,蚕食着她仅存的勇气。就像一个混沌未开的世界,没有天,没有地,没有声音,什么都没有,更让人崩溃的是,即使是大声呼喊,也得不到一丝回音。

  一般绝望的情绪像狂潮一般涌上她的心头,使她感到浑身冰凉。王默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眼角泛红,密密的睫毛微颤,眼底朦胧,张开苍白的唇轻喊着妈妈,仿佛这样就能带给她勇气。

  “王默!”

  就在她意识不清之际,有人唤了她的名字,她所在的世界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一缕阳光刺破黑暗的缝隙,耀眼的光芒像触角一样地探寻这个原本混沌的世界。

  “王默!你在吗!你要听得到就吱一声!”这声音……是王熙啊,你什么时候这么大嗓门儿了,吵死了,我好困,让我睡会儿吧,我保证,五分钟后就起来……

  “王默!王默!王默!听到请回话!!!”王熙不知道哪来的锣,“咣咣咣”响了好久,王默的瞌睡也被赶走了。

  “王熙!搞这么大声你叫魂呢!”王默真的服气了,连个好觉都不让人睡。

  本以为王熙听到了她的声音会停止噪音污染,没想到她敲锣力气更大了“王默!真的是你吗!是就吱一声!”

  王默“……吱”

  “王默,你还在,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没事!”王熙欣喜若狂,恨不能进去抱住她撒欢。

  “……那我可以睡了吗,你那个鼓好吵欸。”王默恹恹道。

  “好的睡吧,不打扰你了😊。”王熙像是完成了什么很艰巨的使命,语气也欢快了不少。

  等睡醒了一定要问问她那句话什么意思,王默意识在困意和理智中间挣扎,精神上的疲惫还是战胜了内心的渴望,王默直接睡死了过去。

  温暖的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床上,王默舒服地躺在床上,房间里弥漫着一种悠闲的氛围。

  少女枕着一头散落的凌乱长发,微微阖着眼,长睫轻轻抖动,两颊红得反常。一张明艳动人的小脸。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

  床上的女孩微微动了动睫毛,跟着又没有了动静。不一会儿,终于勉强地挣扎睁开了眼,刺眼的阳光,要她很不习惯,下意识地又闭上眼,然后尝试着再慢慢睁开。

  王默半睁开满是水雾的眼睛又合上,挠挠凌乱的头发,打了个哈切,翻身过去打算接着睡,没留意到已经是危险边缘猝不及防一骨碌从床上滚下来。

  王默疼得睁开了眼睛,半睡半醒的眼神很是朦胧,看了看房间,不可置信的抬起手来,揉了揉眼睛——这次终于完全清醒过来了。

  “我回来了?”王默使劲掐了把自己的脸,“嘶——”王默下了狠劲疼得龇牙咧嘴。

  “是啊,你回来了,学校那边帮你请了假在家休养几天。”她嗓音很清,像是藏地雪山之巅融化的雪水,干净之余透着微冷。

  她姣美的面容如美玉般,悠然莹润说话间,美眸滟滟,弯似皎月。纤细而羸弱,柔软而水润,她活生生的具现了这种形容。唯独她那双眼睛,太通透,仿佛把什么都看穿,让人不敢靠近。

  她静静地坐在书桌前,手托着下巴,眼神游离,仿佛置身于一个与世无争的仙境。她修长的手指轻轻翻动着书页,散发出一股淡淡的书香气息。

  王默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清冷的王熙,在这之前她们在一起的大部分时候都是她们互相拌嘴捉弄,远没有现在的疏离感,让她不敢靠近。

  王熙抬眸看见的王默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虽然不解她为何如此做派但她还是决定自己主动一点,这样想着,她率先弯起嘴角,其实她性格并不算爱笑,大部分她这人都挺冷的,骨子里透着尖锐张扬,特别是那双眼睛,一贯都有种事不关己的通透冷静。

  王熙周身气场一下子就软了下来,王默见王熙变回平常模样心下松了口气的同时开心的一把像王熙扑去。

  “咚——”王默的额头和桌子相侵相碍使得头上多了一个大包,王默捂着额头晃晃悠悠爬起来,这一磕差点把她十多年的脑震荡磕出来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是个魂,你扑过来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王熙嘴上训斥,身体却诚实的蹲下仔细查看王默额头上大包。

  “熙熙~头好疼~”王默垂眸看她,湿漉漉的眸子,可怜兮兮的咬着唇。

  王熙被这骤然的一声“熙熙”惊到了,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王默躺在地上笑看王熙害羞泛红的耳尖,眼里满是愉悦。

  “王默!”王熙这才明白这是王默故意捉弄她呢,她竟然有点想笑的感觉,又实在做不出笑的表情。她的唇没有一点血色,如羊脂玉般的肌肤在太阳下越显苍白。

  “熙熙,熙熙!”舌尖来回念叨着这两个字,忍不住细细品味起来,王默越念越觉得好听。

  王默乐此不疲时时念叨,“熙熙”仿佛有什么魔咒,每从王默嘴里听到这两个字王熙脸都不由自主泛红耳尖酥麻麻的。

  “你,你快收拾一下,医生说你只是有点贫血,加上最近睡眠不足,精神紧张过度才会晕倒,妈妈特地给你准备了鱼汤补身体。”王熙快速说完逃也似的离开了。

  从那次给王熙起了名后,王熙就改口叫妈妈了。

  王默躺在地上无声地笑够了才起来收拾邋遢的自己。

  对着镜子王默看到额头那个大包忍不住乍舌,这么大个?她以为就是个小包没多大事,哪成想是这样啊,舒适超出她的预料,那她之前那些举动,啧,跟小丑有什么区别?!

  在包没消的几天王默安分了,每天吃完饭就回房间按时冷敷,王熙时不时会提醒王默做作业预习功课,遇到不懂的还会从旁辅导,王默痛并快乐着,多看几眼美女心灵都得到了升华。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等王默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又活蹦乱跳了。

  王默妈妈看王默这么有精神大手一挥放她上学去了,王默背着小书包哼着歌兴高采烈的上学去了。晨风吹过,扶疏的枝叶随风摇曳,晨曦穿过层层叠叠的绿叶,投落满地斑驳的光影,随风而动,交错变换,令人眼花缭乱。

  不知哪来的粉色花瓣径直冲着王默而来绕着她打转迟迟不肯离去,“花瓣好漂亮啊!”倒是王默挺兴奋的,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王熙吐槽道,那花瓣根本不是真花瓣,一点生气都没有,倒挺像什么东西幻化而成的假象,这花瓣应是它意识分身,王默没注意到不代表她没注意到,花瓣刚才还是淡粉色经王默刚才的夸赞,变成了粉紫色,没想到这背后的操控者会因为一句随口夸而害羞,而且同为灵物竟好似完全没有发现我的存在,是不在意呢还是太过目中无灵?有意思啊,一个小小的人类世界当真是卧虎藏龙。

  王默还在那边因为花瓣的靠近而欢呼“花瓣这是要指引我跟着她走吗?”王默注意到花瓣的意图有些为难,不会是哪个无家可归的魂要我带它走吧,可是家里已经有熙熙了,王默把目光投向王熙,王熙注意到王默的视线淡淡瞥了她一眼便移开了视线,这是你的事,奇迹般的,王默读懂了王熙那一眼表达出来的意思。

  完了,熙熙生气了。王默大脑里的警报器滴滴作响,她下意识上前一步想要去哄王熙就见她化作流光消失不见了。

  王默怔在了原地,眼里不知是喜是悲,花瓣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情绪有些踌躇不定,犹豫着向她靠近,王默对着花瓣摇了摇头,露出一个满是歉意的笑,温柔而又坚定,“抱歉啊,我曾经答应过熙熙,家里只能有她一个非人生物,她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不能失去她,而且我家比较穷,可能养不起您,所以,请您费心再找一个好人家吧。”

  说完王默拨开眼前的花瓣头也不回的走了,花瓣明显愣住了,好似在考虑重新找一个契约者的打算,它们在原地转了一圈倏尔消散无踪了。

  王默背着书包垂头丧气,跟从家门口出来的那撒欢样简直判若两人。

  同学们惊奇地发现,平日里总是课堂上睡觉摸鱼的吊车尾今天竟然不犯困主动听课了,不仅被老师表扬了甚至老师提的问题还能积极回答,只是请了几天假就这么厉害,这莫不是换了个人吧?

  王默在课堂上混得风生水起,她想证明自己有好好听话,平时功课她都有认真预习,王熙说过的话她都记在心里。

  王默想,她找不到王熙,但王熙一定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默默关注她,她想告诉王熙,她的努力没有白费,也许王熙看到这里就明白自己离不了她了呢?

  王默不知道的是,王默是王熙的宿主,王熙只能待在王默的心口,只要停留在它处,王熙的魂体便会痛不欲生,仿若皲裂一般。

  王熙唇色惨白,躺在王默的心里不省人事,也许是因为呼吸微弱以至于王默没有察觉到王熙的存在。如果王默能看到她就能发现这里就是自己被关起来的那个让人感到压抑窒息的空间。

  王熙本就生得眉眼如画,清冷出尘,此时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就像被打碎的美玉,凄凉又脆弱。

  大雨哗啦哗啦下着,王默一手撑着一把小花伞,一手提溜着裙摆,艰难地行走在雨帘里,不一会儿,全身都被雨打湿了。

  王默加快了步伐向着家的方向匆匆而去。

  倾盆大雨将世界压得密不透风,天空暗沉得像一只凶猛的野兽,幸好,此时的我已然归家,才能在凄风苦雨中感受到片刻的安宁。

  “熙熙……”已经一个月了,熙熙从没有这么长时间不理她,当时真的不应该同情心泛滥,王默想到这里恨不得穿越回一个月前把那个同理心过剩的自己打一顿。

  淅沥的雨下在午夜,所有东西都很潮湿,树木和泥土的皮肤开始溃烂一般,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室息的腥味——白骨般腐朽的枯树,被斩了首,双手伸向天空,无语申诉。

  这个夜晚,王默睡得很不安稳,沉寂的黑夜,孤冷的破晓,窗外沉闷的雨水坠落声,跟着那节拍的韵律,一遍遍敲击着她的心房。

  梦里王默又回到了那里,不同的是,这次王熙竟然也在,王熙浑身透着浅浅的白光,使得在这昏暗的地方王默能第一眼看到她。

  王默激动的来到王熙身边想要触碰她手却穿了过去,王默呆了几秒。她忘了,熙熙没有实体,自己又怎么能碰到她呢。

  她似乎消瘦得厉害,那手腕纤细脆弱得可怜,感觉稍微用力便能折断,细密纤长的羽睫轻颤,微微拧眉,眉宇间的痛苦尽显,流露出几分凄哀孤冷。

  脸白得像一张纸,紧闭的双眼有晶莹的泪珠滚落,瑟瑟抖动的睫毛像在水里浸泡了一样,紧咬着的嘴唇已渗出一缕血痕。

  “熙熙,这段时间里,你究竟去了哪?”王默叹息一声,眉眼染上了一丝伤感。

  王熙皱紧了眉,脸色看起来极为痛苦,王默看着心疼,身体比大脑快一步伸手抚向王熙的眉,就在快要接触到的一刹那,王默的身体就像触电一般,浑身一震,脑海里闪过一些从未见过的画面,不,准确来说,是一个人,她看到的所有画面几乎都是围绕着这个人展开。

  她看起来好幸福,被那么多人爱着,被所有人瞩目着,但王默不解,为什么她不开心呢?

  她承载了大家的希望和爱,同伴们信任她,给予她最大的期望,时间一长,她的同伴们逐渐向她露出了獠牙,开始要求她做一些很危险的任务,后面任务都是九死一生,还差那么一点点,她就真的有去无回了。

  同伴们看着她每次完成任务带回的强大力量都欣喜若狂,没有人在意她身上的伤,无神的瞳孔和微微颤抖的身体,那是险些直面死神骨子里留下来的恐惧,即便如此,倘若下次还需要她去,她也依旧不会拒绝,因为,他们都是好伙伴啊,他们要为了这个世界而战,所以,请你一定要完成任务,就是个小事,我相信你可以的,快去吧,我们在这里拖延时间等着你的好消息。

  她也没有让他们失望,竟真的为了他们去做所谓的任务,成为他们所谓的“底牌”。

  王默从另一个视角看完了这个人短暂的一生,她也叫王默,是守护世界的勇敢的战士,她从没见过意志坚韧至此的人,不知道应该说她傻还是天真,人力如何能撼动天意呢。

  为了挽救那个破败不堪的世界她付出了很大的代价,甚至拿自己的性命去填补世界的亏空,如此无私,如此伟大,可你的好伙伴们在你死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庆祝新生呢,谁会在意你呢,王默。

  王默此刻心头被巨大的悲伤淹没,心如刀绞,无尽的酸涩与痛楚涌上心头,仿佛刻在心灵深处的伤口再次被揭开。

  王默只觉得身体一下子变得好冷好冷,让她止不住颤抖,眼泪不知何时夺眶而出,王默伸手摸了一把脸上一片冰凉,我在难过?为什么?我又不是她。还没等王默理清楚就被人打断了。

  “你不该看到这些。”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王默还没来得及反应冷不防一只冰冷的手用力掐住了王默的手臂,王默被吓的抖了几抖,转头就是王熙惨白的脸,她的呼吸急促而浅,伴随着胸闷和气喘。

  “熙熙……”放在往常,王默早就急着靠过去嘘寒问暖了,哪会在意王熙会不会嫌烦,可是现在……

  “王熙,刚才那是你的情感,对吗?”王默狠狠摸了一把脸上的泪,眼睛直直盯着王熙,声音因为哭泣而有些沙哑。

  王熙觉得心底像是被什么东西刺挠剜了一下,刺痛急速的蔓延了全身眼底微微闪现了一层黯淡,便别开头,躲开了她漂亮而又伤人的眼睛。

  她的眼睛通透而明亮,如同一泓清泉,又像水汪汪的葡萄,让人百看不厌,只是如今多了几分犀利,让人不敢直视,令王熙不得不避其锋芒。

  王熙侧开王默的眼神,避而不答,“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王默嗤笑一声,“究竟是我不该来,还是你不该来,不是任何东西在别人那待久了就真的属于那个人了,这叫代为保管,熙,你逾越了。”说到后面,王默的眼神也冷了下来。

  周遭本来压抑的环境在王默话音刚落的同时也瞬息变成了另一番天地,腾空而起的茂密树林,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一直延伸到树林的尽头。小路的两旁,长着茂密的灌木丛,参差不齐,从树叶的空隙处露出阳光斑驳得洒在小路上,偶尔一两声的鸟叫,让树林显得更加的寂静,深幽。

  王熙有些错愕,但她很快收拾好了情绪,“你都想起来了,正好,也方便了我,一出戏演那么久,可累死我了,差点就忘了自己是谁。”

  是啊,她的记忆都回来了,王默又怎么可能不记得,想到这里,王熙不由得感到苦涩。

  王熙明白眼前人就是自己的故人后也停止了伪装,声音也妩媚起来,半点都看不出来之前病怏怏的模样。

  王熙边整理发型边补妆道:“你对我,没什么要说的吗?”

  王默不解:“我无话可说。”

  王熙怔愣在了原地,妆都化歪了也不管,“无话可说,好,好的很啊!我耗尽心血就只换来这四个字,王默,算我自作多情。”

  她盯着王默的眼睛,略微有些泛红像是不甘又像是绝望,就连一贯冰冷淡漠的声音,此时都变得有些嘶哑。

  王默闭了闭眼道:“我从未要求你做这些。”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她微微一笑,似乎是有些无可奈何地垂下眉,嘴角明明勾起的向上的弧度,却让人不禁感到一股寒意。

  “熙,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王默皱了皱眉道。

  “你一向都不喜欢我,我知道,我也不奢求你喜欢我,”王熙没有理会,仍自顾自道,“只要你留下来,留在这里,我们还可以一起幸福的生活下去。”说到这里,王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声音里半是癫狂半是憧憬,眼里写满了对未来的渴望,“我们可以一起照顾妈妈,你继续完成你曾经没有完成的梦想,就我们一起,不好吗?”

  她轻轻地转过头,脸上原本的狠戾和决绝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辜的纯净笑容,如春日清晨的阳光般温暖而明亮。

  王默无奈抚额“熙,你先听我说,”王默话还没说完就被王熙尖锐的嗓音打断,“王默,在这里,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你想上学,可以选最好的学校,最好的老师,”

  “熙,”王默想说些什么再次被打断,

  王熙的声音有些哆嗦越来越尖,“你想学美术,可以报最好的辅导班,你想吃蛋糕,你想穿的漂亮公主裙子,只要你想,随时都有,不用担心零花钱不够。最重要的是,你再也不用被同学欺负,怕妈妈担心努力做出一副懂事乖巧的样子,在这里,你可以做你自己。”

  “熙……”王默欲言又止却又被打断,“王默,留下来吧,在这里你会有更好的发展……”

  “可我已经死了!”接二连三被打断,王默也怒了,大声叫停了王熙不切实际的妄想。

  “死了?”王熙僵住了,她转过头来眼神热切地看着王默,就好像第一次见到她一样,王默被王熙看珍稀动物的眼神看的头皮发麻,不自在道“熙,停止你疯狂的想法,放我离开吧。”

  “不,你没有死,你还好好的站在我眼前不是吗,王默,来,跟我走,跟我走你不会有事的,我会保护你。”

  王熙向王默靠近,一把抓住王默的手,却被王默甩开,“熙,我不会和你走的。”

  王熙眸中极亮,嘴角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默默,你走不了。”

  空间再次转换,勃勃生机的森林变成了王默的卧室,王默惊额地看向周围,“这,怎么会!”

  王熙一个闪现握住王默的手让她无法挣脱,“默默,你走不了!”她抬起王默的下巴,令她直面自己的眼睛,王默看着王熙的眼睛,第一次觉得她的眼睛好美好美……

  时间轮转,王家传来一声婴儿啼哭声……“你好呀,我叫王默,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好朋友了哦!”

  “……你好,宿主,我是住在你心里的房客。”

  “欸?!”

  ……

  “熙,停手吧!”

  “默默,回来吧。”

  ……

  又是一次倒转

  “你好,我是王默……”

  ——后记——

  我是王熙,王默身体的一部分,王默算是我的母亲吧,毕竟,我是因为她而诞生的啊!

  王默因守护世界力竭而亡,所幸的是,她的努力没有白费,世界没有被毁灭,我就是王默临死时吐出的心头血,再加上最后的一点魔法能量刚好落在血上使我有了自我意识,我迫不及待睁开眼,只看到我的母亲浑身是血倒在地上,她的同伴们在不远处拥抱欢呼庆贺新生,好像没有注意到地上躺着的同伴。

  我冷眼旁观这一出滑稽闹剧,只想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发现地上他们的同伴呢。

  他们的兴奋劲稍稍冷却后,似乎终于看到了他们早已死去可怜的同伴倒在地上,他们仅仅是惊讶了一瞬,随即脸上换上惋惜的神色,好像死去的只是路上随处可见的小猫小狗,真是廉价的感情。

  他们简单讨论了一下便决定将他们可怜的同伴就地掩埋,为了不被发现少了一个人,他们打算消除和同伴有关联的人的记忆,第一个就是同伴的妈妈,再就是邻居、老师、同学等等一些不怎么重要的人,很快除了那些同伴再无人记得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叫王默的女孩,而我的存在,则是证明她存在这世上唯一的证据。

  我最敬重的人被如此对待,我不甘心,我想教训他们但我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叫我不要这么做,我困惑地停住了手中的动作看向声源处,是我的母亲,是她的情感牵绊了我,我和她血脉相连,只有她能感受到我的存在,所以她也能接收到我的情感吗?

  我来到母亲身边,面前是一个小土包,小到根本不会有人觉得这么一个小包下正躺着一个成年人,我移开泥土,将她抱起,她的身上脏兮兮的,我给她清洁了一下身体顺便施法换了件粉色的漂亮裙子。

  她生性活泼,爱闹,我不忍心她独自一人孤零零的沉睡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便附身于她的身体带走了她。

  我虽然才诞生不久,但我并不像人类婴孩那般对世界空白一片需要指导学习,我是灵,生而知之,不需要如人类一般十年一日的学习。

  母亲的魂灵已然破碎,我只能将魂灵纳入我的识海,以我的灵力来修补供养,可惜这魂灵碎的过于彻底再怎么修补也无济于事,我只能勉强缝缝补补拼接在一起。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魂灵破碎无法使人起死回生,七天后即使我再怎么挽留也无力回天,到那时候魂灵会彻底消失。

  我想救她,但我只是灵,没有通天彻地劈山倒海之能。

  我救不了她,我迟钝地意识到。

  七天后,手中的魂灵一点一点地失去色彩,而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我该拿什么去拯救你,我的……”

  魂灵色彩越来越暗淡,我意识到不能再这么下去,我得做点什么,对,做点什么。

  我拿着魂灵跌跌撞撞漫无目的到处走,像个孤魂野鬼似的,不知来到了哪里,嘈杂的环境一下子唤回我的意识,我才注意到自己竟然来到了王默的家门口,我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进去,毕竟默妈对王默的记忆已经消失了。

  但离开她又舍不得,王默的情绪影响着她,胸腔处传来的喜悦不是骗人的,回到了家就这么开心吗?哪怕你的妈妈已经不记得你了。

  我感受着属于王默的情绪,脚尖轻点地面纵向飞跃到了二楼,我打开窗户进入王默的房间,房间摆设没有动,满屋子都是王默的气息,看来默妈没有动这个房间,我很满意。

  我躺到王默的床上,深度感受王默生活过的气息,不禁放松了下来,不自觉的有些犯困。

  梦里我看到了王默在向我招手,我不由得跟了上去,绿草如茵的山坡上,大树浓荫如盖,茂盛的枝叶高耸入云。春意正浓,鲜花满地,草木的清香四溢。

  她拉住我的手坐在树底下,抬手轻抚我的脸庞,清澈的眼睛直望进我的心底,我脸登时就红了,眼睛不由得四处乱飘,都不知道在看什么。

  她轻笑一声,让我不要紧张,她还说把我拉进去实在冒犯,但我并不觉得,我喜欢和她接触,这样让我感觉很舒服,或许是因为我出身于她,但不可否认的是,和她或者有她气息的地方呆在一起,她会很开心。

  “我真的很好奇因为我而诞生的灵长什么样,自作主张将你拉进来,是我的不是,我向你道歉。”说着她就要道歉我连忙拉住了她,我不想看到她道歉赔罪什么的,在我的心里她做什么都是对的,不需要道歉。

  她有些惊讶但还是顺着我的意思停下了,“我以为灵脾气都很差,没想到你跟他们都不一样。”

  “脾气很差?”我有些疑惑,她点头,“我所见过的灵大部分脾气都很差,我还在想贸然将你拉进来要怎么赔罪呢。”

  她转头看向我,明媚的笑容直直撞进我眼底,我下意识移开视线,“我没有那么大脾气。”

  “我知道。”她安抚道。

  “你叫什么名字?”我有些不满她把我当孩子哄,听到她问我的名字我还是乖乖回了。

  “我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她不解道,见我点头才相信了。

  “那我可以给你起一个吗?”

  我点头,求之不得。

  她四下望了望,“单名熙,希望你的前途一片光明。”

  熙,好听,我很喜欢。

  我们坐在一棵大树下,她和我聊了很多,但最多的是希望我放下复活她的念头,我不懂,人类不都喜欢追求长生不老吗,对死了一次的人而言,诱惑力不是更大吗?

  我将我的疑惑讲给她听,她又笑了,我的脸再次不争气的红了。她靠过来摸摸我的头,说我还说小,等以后我长大了就知道了。

  可我本来就是大人啊,这句话在喉咙里打了个转儿还是咽回去了,我看着王默的侧脸,安静美好,不知为何,我直觉这句话不能问出去。

  王默倚靠在我的肩上酣睡,我僵直着身子不敢动,生怕惊扰了王默,打破这来之不易的宁静,王默呼出的热气喷洒在我颈边,麻酥酥的,我止不住的想要逃离这里,这样的感觉太奇怪了,我不敢看王默,至少我还可以把控自己的心。

  世界开始崩塌,头顶乘凉的大树开始扭曲,我有些懵想要叫醒王默偏头一看,王默的身形也开始变得透明,我瞪大了眼睛,王默倏然消失不见,我竟然有了想要一起离去的念头,回到现实,我找到书桌上的镜子,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容,我几乎潸然泪下。

  明明从未拥有过你,却感觉失去你千万次。

  我打定主意要带回王默,即便是禁术,但我管不了这么多了,只要她活着,其它的我不在意。

  我施法笼罩了这间屋子,以防出什么意外,我是王默的一部分,那我们可以算是一个人,我拿出王默的魂灵,退出王默的身体,失去依靠的身体软绵绵的倒了下来,有我的灵力滋养,这具身体不会如常理那般僵硬腐烂,她会保持最完美的状态等待我唤醒她,我没有躯壳,接不住她,施法让她躺在床上,我取了一滴王默的眉间血作为引子。

  我救不了她便只能退一步,尝试着共存,我将和她合体,我这也是回归本体了吧还好我本就脱身于她,不会有排斥现象。合体后我会借着那魂灵施法,将我们拉进过去的时间线,与现实世界隔绝独立为一个全新的平行世界。

  但这术法有弊端,必须被施术者同意,施术后五日内生效,这五日其实是给施术者反悔的时间,这禁术之所以被称作禁术,不仅是因为它可以带回已死之人还会折损施术者的元气和寿命,被施术者只要存活一日,施术者的惩罚就加重一倍,并永不可逆转,若施术者反悔即可撤回方可不受这苦楚。

  但这样我和王默也就不能回现实世界了,现实世界已然留不得我们,这个世界也并不安全,王默在这个世界会重新开始,记忆也会清空,倘若什么时候王默恢复记忆术法也就失效她就会彻底死亡,我不敢赌,所以我也要封住我的记忆,把自己和王默绑在一起,王默什么时候恢复记忆,恢复多少记忆,我会随着王默的记忆苏醒而苏醒,这样我可以在第一时间回溯时间在法则发现前回到过去。

  五日后,术法已开始生效,新的世界已生成,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房间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

  我会沉睡在王默心里,王默会回到她出生的那天,而我会在那天苏醒,成为她的寄宿灵。

  “熙,让我睡去吧。”

  “好啊,看着我的眼睛,默。”王默看着熙的眼睛瞬间失去了意识。

  “默,回溯过去,你愿意的对吗?”

  “对。”

  回溯开始

  不知道多少次回溯,王默总是能苏醒记忆,而我要做的,是在半刻钟内尽快让王默同意以便再次回溯,即使她在恢复记忆后会讨厌我。

  但我只有你了,默。

  即使你恨我,我们也注定要永远纠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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