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第九十章 楼何大婚

楼何两家大婚之时，凌不疑亲自来接程今朝前往参宴，何昭君身着素衣，领程今朝入席，与她话及当年：“我这一生，出嫁两次。第一次喜袍加身，家破人亡；第二次热孝成婚，不能吹金打鸣，就连个红灯笼都不能挂，幸好还有些宾客能撑撑场面。”

想起何家最后的惨烈结局，程今朝劝慰何昭君道：“安成君，楼公子仁厚，定不会负你的。”

“阿垚自不会负我，可你呢？都城之中的好儿郎无数，你为何偏偏选中了凌不疑？”何昭君似乎很看不上凌不疑，“凌不疑心狠手黑，当初我见过他在冯翊郡审讯犯人，那场景，现在想起来都浑身发寒。按理来说，他养于陛下膝下，陛下视他若亲子，万事由他，他又为何会养出那般的戾气？像身负血海深仇似的。”

“他是个将军，身上杀气重些也是常事，我并不觉得他有何不好。”程今朝反驳何昭君道，“都城之中是有无数的好儿郎，可我唯独只心悦于他。路是我自己选的，无论来日结局如何，我都认了。”

“你心意已决，那我便不再劝你。我与阿垚日后定会越来越好的，我便也祝你与凌不疑，亦是如此。”何昭君示意了一番前方的女眷宴席之处，“我尚在守孝，本不能与旁人相见，今日我是特意寻你，与你说几句话的。前方便是女眷宴席，王姈等人皆在，你自己小心些，今日临安君未曾参席，只怕无人护着你了。”

“我可以自己护着我自己。”程今朝道，“若是当真动起手来，王姈等人加在一块，也断然不是我的对手。”更何况，万萋萋和程少商总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欺负的。

与凌不疑定亲之事，果然给程今朝带来了许多麻烦。不过也是难怪，凌不疑在都城中的仰慕者颇多，既与他定下了婚约，程今朝便早已想到了今日。

她已打定主意要与凌不疑相守一生，若有什么麻烦纷争，她尽数接着就是了。

男女宴席分列，程今朝与程少商挤在一处，听着耳边传来的窃窃私语，只做恍若未闻，直至王姈语气讥讽地开口：“十一郎千挑万选便只选了个军户之女，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人狐媚勾引、卖弄风情。”

程少商拍桌而起：“王姈！你一个未婚的小女娘，怎么口口声声说如此粗鄙之语，文修君平日里是如何教导于你的！”

目睹了女娘间的这场纷争，王延姬悄然转身离去，走至楼犇与凌不疑面前，对凌不疑道：“方才听闻程五娘子说，有件披风落在了凌将军的车上，这才来一问。”程今朝不喜穿披风之事，凌不疑自然不会不知，他眉心一动，见王延姬一瞥了女眷宴席，便心知是程今朝出了事，也没了继续与楼犇说话的心思，匆匆离去。

“我阿母如何教导于我的，又岂是你一介粗鄙无文、无人教导的卑贱之人可随意提及的？程少商，你们姊妹俩都是一样的货色，阿姊不通礼仪、贻笑大方；阿妹狐媚勾引十一郎，尽知道卖弄风情，不堪入目！”那厢，王姈仍在‘高谈阔论’，一队黑甲卫已经猝不及防地冲进了屋内，肃杀之气扑面而来，吓得众女娘皆花容失色。

程今朝认出了那是黑甲卫，心中微定，握紧了程少商的手，安抚于她。

见黑甲卫长驱直入，楼太傅有些恼怒：“凌将军，今日是我楼家的大喜之日，你这是何意啊？”

凌不疑轻飘飘地看了楼太傅一眼，道：“我行至何处，黑甲卫便跟至何处，向来如此，无意冒犯。”

王姈有些害怕，却还是壮着胆子走上前撩开帷幔：“凌将军，此处是女眷席面，只怕，不太合礼仪吧。”

“合席分席只是小节，懂廉耻知进退才是大礼。”他缓步走至屏风旁，“好，既然王娘子说我不知礼仪，那我今日——”一把将屏风推倒，凌不疑神情冷凝，“便好好教教你们，什么叫做懂廉耻、知礼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