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马车行了一段路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边陲的城镇城门都关的比较早，没有通关文书令符，根本不会开城门。

    他们只得在城外露宿，找了一处水源，拾柴生火烧水，吃随身携带的干粮，郭芙去林子里打了几只野兔，丢给妇人处理，妇人很是欣喜，如今到处饿殍遍野，动乱不休，不仅元兵欺压，强盗土匪也多如牛毛，他们也是实在迫不得已才变卖家产背井离乡往中原逃走，这一路也只勉强填饱肚子罢了，油腥更不知多久没沾了。

     晚上妇人邀请郭芙在马车上歇息，她拒绝了，跃上一棵大树，和衣靠在树干上休憩，慢慢睡着。

    待到凌晨，郭芙心感异样，忽然醒来，侧耳倾听，远处隐隐穿来急促的马蹄喧嚣之声，阵势还不小，她突然脸色一变，唤醒一家人道，“快走！快走！”妇人和孩子还睡得迷迷糊糊，那汉子立马反应过来，连忙驾好马车，眼望郭芙，郭芙道，“不用管我，你们只管往前逃。”汉子点点头蓦然扬鞭，厉喝一声“驾”！马撒开蹄子迅速的奔跑了起来。

     郭芙再次跃上树梢观察，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只见一队数百人的元兵骑兵纵马飞奔过来，那些骑士或张弓或握刀，响亮的犬吠声在前面响起，几只獒犬冲着树林的方向狂吠，看来是之前她杀的那队元兵的援军。有几骑引缰上前，显是领头之人。尤其中间一大汉身形彪悍，一脸虬髯，背负一张强弓，一扬手，“搜！搜到了就放箭！生死勿论！”

      月光森然，黑夜里一片肃杀之气，远处的火把已入林中，无人注意的高高的树冠上，一条黑暗的人影突然飘下，轻轻的落在厚厚的枯叶之上，悄无声息的向着前面的人马逼近。他们没有人知道，索命的煞星正在缓缓靠近。

      ……

     “嗖”的一声，郭芙一把飞出手中的匕首，干净利落的插在飞扑而来的獒犬脖颈之上。与此同时，一柄军刀雷霆怒斩，将她对面跪地求饶的元兵心口开了一个大大的血洞。

      原本噪杂的树林顿时安静下来，郭芙抽出獒犬脖颈间的匕首，对着其他仍有呼吸的元兵再补上两下，天色已经微亮，此时的树林地面的枯叶已经被血浸透。若有人路过，必会被这遍地的元兵尸体吓得昏厥过去。那满脸虬髯的忠武校尉直到脑袋离体倒下，都不能相信。他的部下和他一样，全死了，而且还是被一个美得惊人的红衣少女所杀，他和他的部下糟蹋过无数少女，也收割过无数汉人百姓的生命，在他们眼里那些百姓就像绵羊，不敢反抗，任人宰割。他们唤之为，两脚羊。大刀砍过去，像切豆腐一般，轻易的收割着他们的生命，有时候那些贞烈的女子自杀，他们也会煮了吃，洋洋得意的品鉴着肉的细嫩，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天也像两脚羊一样，被人像切豆腐一样轻易杀死。

       郭芙站在尸堆中，手持刀柄，浑身浴血，唇角忽然勾起，而后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最后眼泪哗哗的流下来，她半跪下来，“爹，娘，破虏，你们若在天有灵，就看着女儿为你们报仇！”

       郭芙收拢地上的兵器，拉过几匹健壮的军马，栓到一起，将财物和兵器负到马背上，然后翻身上马，先前她放马归去，是为了不招眼。可现在满地尸体，事已至此，低调已经不再有意义，况且她向来要强，从不退缩。

       郭芙纵马继续东行，路上见着逃命还带着老弱妇孺的, 便分了马和一些财物, 并明白告诉他们这是元兵的军马, 他们若敢要, 就给他们。大部分百姓惊恐的拒绝了，只有一些江湖人士犹豫之后，道谢收下。

       后面几天又陆续被几队元兵追杀，被郭芙轻松解决掉了，后来城门口就贴满了她的通缉令，重金悬赏武林高手通缉她，生死不论。渐渐的“红衣女侠阿芙”这名号在江湖中逐渐响亮起来，人人都知她专杀元兵，仗义疏财，元兵听她名字都闻风丧胆。

      这日傍晚，枝头寒鸦长鸣，声音呱噪，令人厌烦，郭芙纵马行到一处山脚道上，突然浓重的血腥味顺风传了过来，连身下的马儿都躁动不安起来，突然她目光微凝，神色一凛，双腿一夹，向前方疾冲而去。

     只见顺着山道转弯处，满地的尸体，鲜血在空气里弥漫，食腐的秃鹫在半空中盘旋，盯着即将到来的盛宴。这些都是逃难的百姓，有些甚至都是路上见过的熟面孔，马车包裹都已经不见，还有衣不蔽体的女尸睁着大大的眼睛死不瞑目。

     郭芙在尸身中梭巡了一圈，突然听到细微的抽泣声，她倏地转头，大步过去，扒开了一具脸朝下的尸身——却是之前好心载她一路的那汉子，只见他身下藏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小男孩，正是杨戈，他本是个眉清目秀的可爱孩子，此时哭得眼泪鼻涕混着血水和泥土，狼狈极了。他睁开眼看到郭芙，犹如绝望中见到救赎，如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哇——阿芙姊姊，求你快救救我妈妈，他们杀了爹爹，把我妈妈抓走了——”

      郭芙问，“他们往哪边去了？”

     杨戈指了个方向，郭芙抱他上马，顺着他指的方向追去。路上从杨戈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中得知他们遇到了盗匪，他爹爹拼死护住了他，他妈妈还有很多女人都被盗匪捉走。

       这条路直通山顶，夜色中，只见山顶的山寨亮着点点火光，都是照明的火把。郭芙将杨戈抱上一棵大树，叮嘱他，“你在这里等我别乱跑，我去找你妈妈。”杨戈含泪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