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郭芙望向周芷若走远的背影，若有所思，张无忌心中有些憋闷，拉了拉她衣袖，“真姊姊，我们也走吧。”

     郭芙刚刚揽住周芷若肩头时感觉她内力充沛，并无受伤迹象，有些不解，不过也没多想，点点头，转身对那村女道，“姑娘，我们要去中原，你和我们一起么？”

     村女摇摇头说道：“我从中原万里迢迢的来到西域，为的就是找我的小冤家。以前还听到一点踪迹，但到了这里，却如石沉大海，再也问不到他的消息了，我总归是一定要找到他的。”

     张无忌见她如此痴情，心想：“这姑娘对她情郎痴心如此，倘若真姊姊也如此关怀我，思念我，我这一生便再多吃些苦，也是快活。”

     这时那村女突然叫道：“啊哟，快走，再迟便来不及了。”张无忌从幻想中醒了过来，道：“怎么？”那村女道：“刚刚那峨嵋少女不愿跟我拚命，假装受伤而去，可是那丁敏君口口声声说要拿我们去见她师父，灭绝师太必在左近。这老贼尼极是好胜，怎能不来？”

     张无忌想起灭绝师太一掌击死纪晓芙的残忍狠辣，不禁心悸，惊道：“这老尼姑厉害得紧，咱们可不是她的对手。”那村女道：“你见过她么？”张无忌道：“峨嵋掌门，岂同等闲？真姊姊，我们还是尽快离开吧。”

     郭芙倒是有心见见峨眉掌门，但是却也知道不是时候，于是两人和那村女告辞继续东行。西域地广人稀，走了大半天也不见一个村落，只到处一片白茫茫。

     天色将晚，两人找到了个石洞暂时歇脚，张无忌又去捉了两只雪鸡回来生火烤了，肥美多汁，味美绝伦。

      餐后两人又用雪水烧开喝了，再简单洗漱了一下，张无忌摸了摸下巴发现又有些扎手了，他对郭芙道，“真姊姊，你帮我剃须罢。”之前在谷底他长了胡子又老刮不好，老是割破脸，所以后来一直都是郭芙帮他剃的，于是郭芙取了小刀抵着他脸，熟练的慢慢将他胡茬刮去了。张无忌乖乖的任由她动作，只呆呆的看着她专注的面容，她手掌手指柔腻娇嫩，摸在他面颊上，令他忍不住怦然心动，想入非非。

      刮完了胡茬，郭芙又替他割短头发，重新梳个髻儿。即使衣裳朴实，也难掩他的俊朗，端的是个神采焕发的英俊少年郎。郭芙笑道，“无忌这般英俊，还不知要迷倒多少漂亮姑娘呢。”

      “我才不要迷倒别的姑娘呢——”张无忌还没说完，郭芙嘘了一声，凝神倾听，发觉有不少人马靠近，两人熄灭了火，收敛气息隐藏到外面的高树之上。

      不多时果然一队人马前来，看到有个石洞便在此地休整，言语中交谈得知他们是崆峒派前来参与六大派围剿光明顶的，等听完消息两人一对眼色便悄无声息离开。

      张无忌道，“真姊姊，我要去光明顶看看，天鹰教教主是我外公，他和我义父都是明教护法，明教有难，他一定会去，我有些担心。”郭芙道，“好，那我们先去光明顶再做其他打算。”

     两人当夜即动身，向西行了百余里后，已是正午，赤日当头，虽然隆冬，亦觉炎热。正行之际，西北方忽地传来隐隐几声兵刃相交和呼叱之声，两人加快脚步，向声音来处疾驰。

     不久前面便出现乌泱泱一帮人，最前方是三个白袍道人手持兵刃，在围攻一个中年汉子。三个道人左手衣袖上都绣着一个红色火焰，显是魔教中人。那中年汉子手舞长剑，剑光闪烁，和三个道人斗得甚是激烈，以一敌三，丝毫不露下风。而峨嵋群弟子远远观斗，并不上前相助，两人便隐匿起来静观其变。

     张无忌一看那中年汉子竟是武当派的六侠殷梨亭，张无忌一句“六师叔”冲到了口边，却强行缩回。在众师伯叔中，殷梨亭和他父亲最为交好，待他也亲厚殊甚。他瞧着这位相别九年的六师叔时，只见他满脸风尘之色，两鬓微见斑白，想是纪晓芙之死于他心灵有极大打击。张无忌乍见亲人，亟想上前相认，终于想到眼下耳目众多，不能在旁人之前吐实，以免惹起无穷后患。

       这时殷梨亭已将那三名魔教弟子歼灭，峨眉派众人齐声喝彩，殷梨亭向灭绝师太躬身行礼，说道：“敝派大师兄率领众师弟及第三代弟子，一共三十二人，已到了一线峡畔。晚辈奉大师兄之命，前来迎接贵派。”

      灭绝师太询问了一下情况，两人一面说，一面并肩而行。群弟子远远跟在后面，不敢去听两人说些甚么，张无忌郭芙则悄悄尾随跟上。

       灭绝和殷梨亭说了一阵，殷梨亭举手作别，要再去和华山派联络。这时峨眉派中突然走出一少女，张无忌郭芙对视一眼，这不是之前遇到的那名村女么？

       只见那少女走到殷梨亭前面说道：“殷六侠，我跟你打听一个人，成吗？”殷梨亭道：“这位小师妹尊姓大名？不知要查问何事？但教所知，自当奉告。”神态很是谦和。少女道：“我不是峨嵋派的。我是给他们捉了来的。”

       殷梨亭不禁一呆，问道：“你是魔教的么？”少女道：“不是，我是魔教的对头。”殷梨亭不暇细问她的来历，为了尊重主人，眼望静玄，请她示意。静玄道：“你要问殷六侠何事？”少女道：“我想请问：令师兄张翠山张五侠，也到了一线峡么？”

      此话一出，殷梨亭和张无忌都是大吃一惊，殷梨亭道：“你打听我五师哥，为了何事？”少女红晕生脸，低声道：“我是想知道他的公子张无忌，是不是也来了。”郭芙闻言看了一眼张无忌，却看他也是一副疑惑的神情。

      殷梨亭道：“我五师哥逝世已过十年，墓木早拱，难道姑娘不知么？”少女“啊”的一声，道：“原来张五侠早死了，那么……他……他早就是个孤儿了。”殷梨亭道：“姑娘认得我那无忌侄儿么？”少女道：“五年之前，我曾在蝶谷医仙胡青牛家中见过他一面，不知他现下到了何处。”殷梨亭道：“我奉家师之命，也曾到蝴蝶谷去探视过，但胡青牛夫妇为人所害，无忌不知去向，后来多方打听，音讯全无，唉，哪知……哪知……”说到这里，神色凄然，不再说下去了。

     少女忙问：“怎么？你听到甚么恶耗么？”殷梨亭凝视着她，问道：“姑娘何以如此关切？我那无忌侄儿与你有恩，还是有仇？”

     少女眼望远处，幽幽的道：“我要他随我去灵蛇岛上……”殷梨亭插口道：“灵蛇岛？金花婆婆和银叶先生是你甚么人？”蛛儿不答，仍是自言自语：“……他非但不肯，还打我骂我，咬得我一只手掌鲜血淋漓……”她一面说，一面左手轻轻抚摸着右手的手背：“……可是……可是……我还是想念他。我又不是要害他，我带他去灵蛇岛，婆婆会教他一身武功，设法治好他身上玄冥神掌的阴毒，哪知他凶得很，将人家一番好心，当作了歹意。”

     张无忌心中一团混乱，这时才知：“原来那村女便是在蝴蝶谷中抓住我的那个少女阿离，她心中念念不忘的情郎，居然便就是我。”侧头细看，见她脸颊浮肿，哪里还有初遇时的半分俏丽？但眼如秋水，澄澈清亮，依稀记得仍如当年。然后心中一惊，连忙转头往身畔的郭芙看去，却见郭芙笑意盈盈的看着他，悄悄在他耳边揶揄道，“原来那姑娘思念的情郎竟是无忌弟弟，很不错嘛。”郭芙心中莫名涌出自家养的猪终于会拱白菜的自豪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