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泽诊所（上）

莱特湖畔就在霍格奇斯山脚，而离它最近的村落便是施尔德村。整个施尔德村被一座森林包裹着，村子就像躺在母亲温暖怀抱里熟睡的婴儿一样。

但凡事都有它的优劣之处，孰轻孰重自己掂量；这片森林能保护施尔德村不受“入侵者”干扰，仍能过着单纯简单的农耕生活，保护村中的经济稳定；但在同时施尔德村自己修建高墙把村庄与外界隔绝，不通音讯。

当别人都在争相恐后地向前奔跑时，停下只会让自己与时代发展脱节。有史可鉴，作茧自缚不是保护自己，是自取灭亡。

隔绝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只会培养出脆弱的社会体系。一旦有“入侵者”带着先进思想闯入就将会打破原本制定好的一切秩序，村中所有人都将被卷入这巨大的不可逆的漩涡。就算你不主动找麻烦，麻烦也会找到你。总有人会踏入这片封尘的土地，这是必然结果。

一个“外乡人”迷路误打误撞地闯入这片净土，显然他也不敢相信在经济灾难中还会有地方的经济体制不受影响。这里又不得不提施尔德村独立经济的优越性，它不受外界其他经济各种复杂情况的牵制。但整个施尔德村就像一个不仅没有扬帆还抛了锚的小船，虽然不会因为逆风而后退，也不会因为顺风而前进一丝半点，还极容易被大浪刮翻。也就是那时，那个“外乡人”如大浪一般席卷了施尔德村，并创造了那个令乡人闻风丧胆的“鬼火”。

施尔德村老人的脑袋里总是装着数不尽的神奇故事，村里的孩子们最常听到的便是那关于村后森林夜晚出没的“鬼火”的故事。从老人们口中知道密林的沼泽深处每到晚上都会闪起微弱的亮光，因为森林极黑，每当天暗下来时很容易就能发现它，同时它也被村里一些被“外乡人”洗脑的村民尊称为“神灵”。猎人们也因此不敢深入森林打猎，生怕冒犯了神灵引来被上帝惩罚，但更害怕的还是村中的一些狂热份子。他们自诩为“树灵教徒”。

那群人都是男人，并且想要加入“教会”必须上缴给“外乡人”一笔高额的“入会费”，这样就能够参加所有女孩的祭祀。他们的装扮和原始的印第安人土著人没什么差别，实在要说那就是他们每人的头上都戴着一个绘有“树灵教徒”专属符号的黑色头套，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他们自称这是一项危险的职业，这样做是为了防止被恶灵附身。但究竟会怎么样那都是他们自己说了算，毕竟其他人根本就没有真正看见过“神灵”，但听了他们栩栩如生的对神灵的描写，村里的大部分人也都信了。

村里每年都会对森林中那位从未露面的神灵奉上贡品——全村最美的少女。那些“树灵教徒”们说只有这样才能安抚住“神灵”，以保证全村人的安全。因此，每年的1月3日（外乡人首次来到施尔德村的日子）都将会有一名本该享受热烈美好青春的少女被迫成为“贡品”。起初，一位村名为了让自己的女儿躲过灾难，不得不用刀划破自己亲生女儿的脸，孩子被痛哭了，大人也哭了。自从这个办法让这个女孩逃过一劫后，众多村民也都纷纷效仿，从此这个村庄中没有任何女孩的脸蛋是完美无缺的了。

但祭祀并不会因此终止，一些外貌出众的女孩仍会被带走，因为当所有女孩的脸上都带上疤痕时，反而和之前一样不再需要反复地精挑细选。没人知道她们去哪了，更没人敢踏入这片禁区。

昼夜递嬗，一个个女孩被带入森林，再也没回来。终于那一天还是降临在艾洛•兰的身上——她被“树灵教徒”选中了。全村人都在村口目送她离开，直到她消失在掩映着的树林深处。人群也渐渐散去，唯独剩下一位老妇人望着呆呆地望着这片“吃掉”她女儿的树林，她的眼泪掉得再多也无济于事。

“魔鬼！还我女儿……”

可惜没人听得见老妇人的话，村里许多有闺女的人家都体验过这般与亲身骨肉离别的痛苦，人们渐渐习惯了。如果你反抗，那些“教徒”将以一种不容反驳的语气告诉你这样会招来“神灵”的惩罚，它会诛杀你们全家。

也曾有过这样的事。一位妇人和他的丈夫都是铸铁而生，铸就了满身的肌肉，力大无比。这也是“树灵教徒”第一次受到反抗。村里人都不会忘记当时的那个场面：一名“教徒”的脑袋当场像西瓜一样被砸开；另外的两个也好不到哪儿去，一个被断了右手（摸了他们家闺女），另一个被戳瞎了双眼。村里人也都是看着，就像“树灵教徒”抓走少女那样，没人敢上前阻拦。当天晚上他们家就燃起熊熊大火，一个也没有跑出来，尽管从床上到大门口仅有几步。“树灵教徒”的理由是因为他们违反了天意，被上天惩罚了。他们的谎话没有人信，但也没有人敢站出来反驳他们，这样只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不管“惩罚”是来自于那些人们口中的“神灵”还是“树灵教徒”，但受害者始终不会改变，只有自己。

如果所有群众不能同时发现这是一场骗局，即使有人揭穿他们的秘密也没有用。所有人都希望他人在有危险的时候能够站出来，哪怕只是保护他们自己。幻想有时太过于美好，现实就会让你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绝望——下一个就是你，没有人替你反抗，只有你。

森林中百年大树的躯干交织在一起，隐天蔽日，即使现在是正午阳光正盛的时候，冬日太阳的一点点温暖也到达不了这座森林的核心；白昼如同午夜，在这片森林，时间并不重要，它此刻只是会累加艾洛•兰心中压抑与痛苦的机器。他们已经走了很远的路了，艾洛•兰感到双腿发麻，仿佛脚已经不听使唤了。

艾洛•兰在这片黑森林里已经看不见她的双手了，这里就像是一个密闭空间，透不进一点光亮。四周寂静无声，没有生灵肯在白天活动，它们都是“夜猎者”；仅有的声音就是那群“树灵教徒”沉重的喘息声，可惜它们不会给艾洛•兰一点安全感。森林里寒气透骨，但艾洛•兰却浑身发热，感觉喘不过气来。在空气中有东西在蠢蠢欲动，是欲望。

显然他们也认为没必要再往里走了，那些“树灵教徒”也渐渐停下了脚步，在环顾一周后发现没有其他人时，他们就准备在原地举行祭祀。他们足足有19个！一切都会有开始，但对于艾洛•兰来讲却没有结束。

这群“野兽”终于原形毕露，展现出他们最丑陋的一面。他们将艾洛•兰围到中间，脱掉了她的外套，然后是保暖的羊毛衫，接下来是……原来这群畜生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而编造了村名口中的“神灵”，可惜那不过是他们编织起来的虚妄，他们就这样骗过了村里的所有人。几乎家里所有人都想到自己女儿拯救了全村人而自豪时，他们不会想到她只是去安抚了那群畜生的欲望。假借“神灵”一说将这片森林设为“禁地”，以至于没人再敢跨入这片“被施加魔法”的森林，自然也就没有人知道他们所做的一切。

至于之后那些女孩的处理方法也很简单——把她们的手和脚钉在十字架上，这样“神灵”会来把她们取走。不管是谁取走了她们，反正下一次进这片森林时只会发现一个十字架立在这儿，连骨头都没留下。

在“祭祀”地点的一旁有一条湍急的小溪，至少听声音应该是这样，在这里面什么也看不见。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下，竟然还有溪流没有结冰，可能它是从地底涌上来的吧。虽然现在艾洛•兰就在小溪的边上，可那群“野兽”紧紧地将她围着，她无法脱身。

眼看这群禽兽就要得逞了，突然一个“教徒”发疯似地向她飞扑去，还冲翻了不少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艾洛•兰撞落小溪，直到冰冷的溪水浸湿全身，她才反应自己得救了，至于是谁救了她这样的问题已经不重要了。但此时她又该去向何方？突然感觉自己的脑袋磕到了石头上，被撞击的那个地方火辣辣地疼，感觉所有的血液都聚集在同一个一个地方。

“我好冷……”

艾洛•兰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