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海（71）

“你个女娃娃哭啥子嘞？莫哭了嘛，眼睛都又红又肿了撒。”黑瞎子看她哭得太凶，怕这小姑娘熬不下去。

黎簇默不作声，任司嘉懿趴在他身上，眼泪浸湿了黎簇心口的衣服布料，可是他的心就好像被一下一下地凿着。“嘉懿，不哭了，凤稚姐知道了会难过的。”黎簇抹了抹她脸上花了的泪痕。

司嘉懿咬着唇，揪着黎簇的衣角，自责且茫然无措。她早慧老成，从母亲死后几乎人生中什么痛苦欢欣都离她而去。可在过去游刃有余的人生里，她不知道怎么面对现在，只能哭得一塌糊涂。

“你的眼睛怎么了……”黎簇感觉司嘉懿的眼睛好像蒙上了一层阴翳。

司嘉懿狠狠地擦了一把眼泪，然后把眼睛里的镜片拿了下来。她低着头，躲开黎簇的注视。

“没事，我看看……”黎簇对上这双眼睛有些失神。

司嘉懿遮住自己的眼睛，不敢让人看见。“别看了。”

在司嘉懿还小的时候，她因为这双眼睛吃过亏，现在哪怕是长大了，她还是不太敢露出这双眼睛。所以一直以来，哪怕实在家里人面前都需要戴这种特殊的眼瞳镜片。

宁晴熙不是没有纠正过司嘉懿的想法，可是并没有用，当时司嘉懿还小，给她留下的阴影太重了。

“重瞳而已，有什么好奇怪的。”黎簇拉开她的手，“你戴眼镜哭了那么久，不难受嘛。”黎簇连安慰的话语都迂回且别扭。

“我以为你会害怕我的眼睛……”司嘉懿的神情颓废又寥落。“就像他们看了一眼就要戳瞎我。”

“那是他们少见多怪。什么戳瞎别人的眼睛，该戳瞎的是他们自己。”黎簇没想到像司嘉懿也会被这样恶意地对待。

这个小姑娘明明优秀又强大，哪怕身处最糟糕的境遇，也耀眼得像一颗明珠。

“你这个女娃娃这样的眼睛明明好看的很，怎么会被讨厌嘞。我就见过两个人有这样好看的眼睛，其中一个就是你嘞。”黑瞎子看着司嘉懿重瞳的眼睛，猛地对上了记忆里宁晴熙的眼，也是一样的重瞳，眼眸潋滟。

司嘉懿哭也哭够了，擦干净眼泪，她还是那个少年老成的宁少当家。

黑瞎子伪装的老人就开始讲起古潼京的故事，司嘉懿一言不发地听着，黎簇倒是对故事叙述的内容很快找出了破绽。

“你还装，我们来之前所有卡车都在沙子底下，你能在那个下面活那么久，你当我是傻子啊。说吧，你到底是谁。”黎簇警惕地看着他，司嘉懿地情绪虽然平静了，但是她都快哭脱力了，要干倒这个人高马大的家伙，不知道行不行。

“我就是个开车子的。”黑瞎子拒不承认。

“够了，这四川的口音能不能标准一点。我是磕破头，不是智障！”司嘉懿沙哑着声音终于提出了今晚哭了这么久以来第一句有点怒气未平的话。“我没有兴趣陪你cosplay。”寒光一闪，剑刃出鞘无声地威胁。

“现在的小崽子不好骗啊。”黑瞎子没想到顾着哭的小姑娘竟然还挺精明的。“我还以为你就只哭鼻子了。”

黑瞎子把身上的大衣胡子假发全部卸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