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海（70）

黑瞎子是万万没想到，他这辈子竟然会被第二个人一棍子打在肚子上，上一次被打还是解雨臣破解机关的时候蒙着眼睛给了他一棍子。

外面乌漆嘛黑，司嘉懿的脸埋在双膝，安静地坐在一边，黎簇挨着她坐着。大家互相像画了一条三八线一样井水不犯河水。

“大爷，你别不说话啊。”黎簇觉得气氛有那么一丝丝紧张。

“莫说话。”黑瞎子对着他比了一个手势。

“莫说话，四川人。”黎簇听着口音其实是想吐槽的，“四川人了不起啊，你到底是谁啊。”

突然卡车狠狠都晃了一下。

“放心吧，它们过不来。”对于这样的动静，黑瞎子丝毫不慌。

“我的朋友就是被这玩意儿抓走的。”黎簇有些心慌，背上的疼让他龇牙咧嘴，可是黎簇顾不上疼，司嘉懿缩在角落里，身体还在微微发颤。

“你龇牙咧嘴干啥子嘞？”黑瞎子看得清黎簇脸上的表情，“还有那个女娃，你抖啥子嘞？”

“我背疼。”黎簇疼得厉害，“你知不知道这玩意儿是什么？”

“我也不晓得是啥子东西。应该藏在地下。是我们的声响把它引来的。”黑瞎子没好问司嘉懿的情况，刚刚还挨了小姑娘一棍子。

黎簇好奇起黑瞎子的身份，黑瞎子也盘问黎簇，黎簇说到朋友都死光了注意到了司嘉懿不合时宜的沉默，“嘉懿，你怎么了？”黎簇拍了拍司嘉懿抱住双腿的手臂，司嘉懿没有反应。黎簇贴近她，弯下腰看了看她，眼泪滴在了黎簇脸上。

司嘉懿哭了！！！

这个事实让黎簇直接大脑当机。从进沙漠起不管发生什么，哪怕枪抵在脑门上，司嘉懿都没有哭过，这这这……

“不是，嘉懿，你别哭啊……”黎簇抓了抓头发，很是烦躁，话说，哭了，怎么哄来着？

司嘉懿原本还只是流眼泪，被黎簇发现后都能听见她的低声抽泣。

黎簇病急乱投医，竟然把目光投向了黑瞎子。不过随即他可能觉得自己在发神经，只能硬着头皮把司嘉懿的脸从膝上挖出来。

司嘉懿一双眼睛通红，眼里还有泪花，脸上泪痕并不花，看起来颇有梨花带雨的美感。她没有声音地哭了有一会儿了，现在有声音都哽咽沙哑，几乎听的要把人心捅得千疮百孔。

“你哭什么，是害怕吗？”黎簇学着凤稚迟疑地摸了摸她的发顶。

司嘉懿胡乱摇着头扑在黎簇的腿上，哭得更凶了。

越来越控制不住，司嘉懿还捂住自己的嘴努力不出声。

“别哭啊……”黎簇把司嘉懿拉起来，紧紧地搂着她，抚着她的后背，“嘉懿，没事的。”

“她是阿妈留给我的……”司嘉懿的声音在黎簇听起来就跟小猫哼哼没什么两样了。“鸭梨……那是阿妈留给我，陪我十五年的阿稚……”

黎簇总算是努力地听清楚司嘉懿说了什么。可是他只能这样抱着司嘉懿，哪怕给她一点点苍白无力的安慰也好。

黎簇的家庭并不幸福，父母离异，父亲的暴力，母亲的远走高飞，让他对家似乎已经被迫地剥离掉感觉。可这样他的父母尚且健康地活着，谈不上永远失去，而司嘉懿不一样。

凤稚曾经提过司嘉懿的母亲在她小时候就离开了人世，而且是以一种极其惨烈的方式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死在了自己的亲生女儿面前。

黎簇知道凤稚在被那玩意儿缠住前，也同样义无反顾地推开司嘉懿为她争取了生机。就如同司嘉懿心里最不愿意面对的噩梦重新回到她的眼前。

可是他抱着的这个小姑娘却连痛痛快快地哭一场都不行。不知道这样默不作声地哭了多久，让她压抑得几乎连抽泣声都像要断气的小猫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