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宸换上一袭紫色常服，两人说走便走，丝毫没有半分拖泥带水。梵魈跟在九宸身后，来到一处不知名的乡野小地。
虽说地处边陲，到了元宵佳节，城里张灯结彩，行人摩肩接踵，卖元宵的小贩叫喊声不绝于耳。再进到城深处便能逛上庙会，糖人，泥塑等凡间小孩子喜欢的玩意儿看上去倒也新奇。梵魈还从小摊上拿起一套被打乱的鲁班木看了看，三两下便将其复原，又觉得做工有些粗糙便没买。
“元宵节，像琅州城，琼华城这等大城中才最为热闹，还离得近。陛下怎得想来这里？”
两人并肩而行。此时排排红灯高高挂起，映得九宸绝美的俊颜平添三分绯色，梵魈光是看着就觉得心里喜欢得紧。
“就是随便走走，太热闹了反倒不好，吵。”
“陛下说的是。”梵魈垂下眼帘，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就没有什么看得上的？”九宸看向摊上的鲁班木，“我这次，银钱可带够了。”
“陛下从前也来过这里？”
“来过，”九宸似乎在四处搜寻着什么，“只是那时光记着赶路，都没好好逛上一逛。”
梵魈低下了头 一瞬间又抬了起来。九宸正望向原处，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陛下可要吃碗元宵？”
“我想吃糖葫芦，”九宸突然眼前一亮，拉起梵魈的手便疾步上前，“走，在那。”
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卖糖葫芦的小贩早已换了一波又一波，当年那位给九宸糖葫芦的大婶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年轻的姑娘。
“我们这里的冰橘糖葫芦是别家都没有的新品，公子可要尝尝？”姑娘笑吟吟的，九宸光是看着，便觉得这处的糖葫芦一定比别家甜。
“水晶荔枝的，来一串。”
“公子吃过我娘做的糖葫芦？”姑娘的眼睛亮晶晶的，玉手稳稳取下一根递给九宸，“那个可好吃了，是我们这的特产，前些年居然还有人大老远骑马跑来就是为吃上一串呢。”
眼前的两位公子都是世间少见的美男子，她也忍不住同他们多说上几句。
“那你娘，现在如何了？”九宸温声问道。
“我娘呀，年龄大了，回去享清福啦，”姑娘的笑容愈发甜美，“我娘靠着这做冰糖葫芦的手艺买了座四进四出的大宅子呢。她的手艺我可还没学全，公子见笑了。”
梵魈从未见过九宸露出如此欣慰满足的神情，不禁也为他感到开心，就连心底的苦涩也暂时忘却。两人道了谢，便转身离去。
烟火表演要开始了，街上的人流愈发稠密。
“尝尝？”九宸咬了一口，便递向梵魈。
“陛下喜欢吃这个？”梵魈说着，伸手想接过它，不料九宸并不松手，他只得张着嘴，让九宸喂他。
元宵节乃是热恋的男男女女用来私会的第一大节。饶是如此，九宸的这番举动也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显得过于亲密了，引起不少行人侧目。
“两个大男人害不害臊啊……”
“真是的，这大元宵的谁还没个小情人呢……”
口中的甜意似乎能缓解梵魈再次涌上心头的苦涩。但这一桩桩一件件，若他当真以为九宸都是为他，那他可真就傻了。
“没想到，陛下果真谨守诺言，没再戴那串鲛珠。”
九宸觉得，梵魈此刻脸上的笑显得格外委屈。
是的。这一整晚，他都没他想象中那样开心，而总是显得勉勉强强的。
“我答应过你的。”九宸柔声道。
“我在炼器坊做玉珠串那几日，一直都在想，如果陛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就好了。”
九宸放下手中的糖葫芦，攥紧衣袖。
他一直在尽力忽略逃避的事实太过残忍，然而拖得越久，伤得就会越深。
“陛下以前，一定有一位心爱之人吧，”梵魈的声音轻飘飘的，“我猜，那人不仅是个鲛人，还是个炼器师。”
“糖葫芦在人间遍地都是，陛下偏偏要跑个大老远，是因为以前同他一起来过这里吧，”梵魈伤心地将手指插入发顶，苦笑道，“说来听听吧，陛下。鲛人族人丁稀薄，那人又偏偏是个炼器师，我说不定还认识呢。嗯？”
彩蛋:
九宸总是觉得，自家鱼的脑子不大好使。
“……孤真没那么爱吃糖葫芦，”九宸望着一桌的水果，不禁扶额道，“你是上哪扛了座果园回来吗？”
“我明明看上次陛下对那姑娘笑得挺开心的，”梵魈说着，拿手中的桃瓣滚了一圈糖浆递给九宸，“尝尝？”
这桌子上，除了有被削成瓣的桃子，还有苹果，凤梨……甚至葡萄都出来了。
道侣是个炼器师就算了。
但这还是个爱动手好钻研乐于研究的疯子炼器师，跟一般的那些压根就不是一个品种。
“这不是一回事，”九宸不耐烦地咬了口桃瓣，“你敢拍着胸脯保证说孤没对你笑过？”
“陛下少吃些，吃一口就行了，”眼见整个桃瓣都被九宸咬下，梵魈连忙一把从他手中夺过剩余的部分塞入口中，口齿不清道:“这数十种水果，陛下要一个一个试过去，选一个最可口的才是。”
炼器坊传来“啪”地一声，响彻云霄，余音绕梁，在大殿里久久回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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