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下旨赐婚

太子来访裴府的用意，我很快就明白了。

  因为第二天皇帝就下了一道圣旨。

  是赐婚的圣旨。

  这个消息对我来说太过突然，当然也没有时间给我反应。阳光明媚的晌午，皇帝遣了身边的宦官宣读圣旨，还送了好几车的珍品来。

  我和阿爷，还有丞相府的一众仆役们，都跪在地上倾听圣意。我有些紧张，一边扯着自己的袖子一边偷偷瞄向阿爷。

  阿爷看起来很淡定，仿佛一早就知道了结局。

  “裴氏有女，端庄贤淑，仪态万方，年有十七，待字闺中……”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夸我，虽然是在圣旨里。

  我在地上跪得双腿发麻，听得昏昏欲睡。那宦官淡定从容地念完，走过来扶起我和阿爷，笑嘻嘻地恭贺道，“恭喜丞相大人，贺喜裴娘子。”

  阿爷也报以一笑，说了几句好话。

  我心生无聊起来，低头踢着脚下的小石子，脑海里浮现出的却是李暨的脸。

  还有他那一句，“你喜欢海棠花吗？”

  我本以为那只是很简单的一句客套话，没想到他是真上心了。

  下午的时候宫里派人送来好多东西：有皇后娘娘送的金丝簪花步摇和红珊瑚点翠项圈，贵妃娘娘送的烫金莲花玛瑙簪、和田玉镯以及珍珠耳坠……

  还有很多海棠花。

  押送东西的顾首领告诉我，海棠花是太子殿下送的。

  我忍不住脑补李暨认真挑花的样子，在心里勾勒出他好看的侧脸。

  他当真与别人不同。

  礼部尚书家的二小姐宋知书与我交好，听说我被聘为太子妃，赶忙过来找我。她来的时候我正在耐心地给海棠花修剪花枝。

  “可让我寻着你了，这是哪来的花？”宋知书颇有些兴奋，伸手摆弄着花瓣。

  “咳咳，太子殿下送的。”柳儿心急，在旁边插嘴。

  宋知书靠过来，摸了摸我的头发，故作深沉，“时间真快呀，我们小晚儿也要嫁人了。”

  我冲着她翻了个白眼。她明明同我一般年纪大，这语气听起来倒像是长辈。

  “别说我了。”我同她打着哈哈，“听我阿爷说，陛下也要给你赐婚。”

  宋知书对着我翻白眼，“别提了。也不知道陛下是不是老了，他看谁好欺负就把我嫁给谁。你看那个小唐将军，看上去就不太聪明。”

  我轻轻打了她一下，“你这丫头。”

  宋知书撸起袖子来就要挠我痒痒。

  我和她打闹一阵，有点累了，我们就坐在院子里的小亭子聊天吃点心。

  “哎。”宋知书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喝了口茶，兴致勃勃地凑过来，“你知道曦禾吧？”

  我当然知道。那可是暨京城里第一美人，她穿着红裙跳舞，美得就像一幅画一样，真如曹植《洛神赋》里说，“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我点了点头，宋知书迟疑了一会才说，“你小心点。”

  我没顾得上她，吃了块牛乳糕才好奇地问，“为什么？”

  “哎呀！”宋知书跺脚，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太子殿下嘛，我听好多娘子说，太子殿下钟意曦禾。”

  我脑袋轰的一声，转不过弯来。“耳听为虚，再说了，那太子殿下同我成亲做什么？”

  宋知书啧啧两声，“你这傻丫头。你身世显赫，对太子有利；那曦禾娘子，虽长得美，可是她阿爷最近得罪了陛下，被贬作起居舍人，自然比不上你。”

  我“哦”了一声，没太在意，继续吃我的牛乳糕。毕竟皇室娶妻，更何况还是太子，当然要选一个家世出众的了。至于喜不喜欢我，也不是很重要，不欺负我就行了。

  更何况李暨还送了我花，想来对我不会太差。

  “这牛乳糕好吃，你尝尝。”我招呼着宋知书，头也不抬。

  “你这丫头！”宋知书无奈叹气，提出建议，“按我说，太子现在对你好歹还有几丝温情。不妨你去见见他，说说话也好。”

  我抬头看了眼被种在庭院里的海棠花。

  现在宋知书说话越来越像嗣茵了。

  “不过呢，也别气馁。”宋知书好心安慰我，“咱们晚晚生得也好看，迟早太子殿下会动心。”

  我睨她一眼，倒是开始认真考虑她的话。

  你去见一见他。

  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