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黑剑

他面上未露疲态，但身上多处沾染了血色，九野分不清那是魔物被斩杀时溅上的血，还是他自己流的血。

九野栗你受伤了？

整个人发出一种清冷的气息，五官如刀刻般俊美的脸庞上划出了一道血痕，冷凝的眸光聚集到九野身上时才柔和了几分。

魈寻常妖邪罢了，对我构不成威胁。

魈倒是你，快离远一些，别被邪祟沾染上。

破云而来的月光倾洒，骇人的情景映入眼帘。魈立于血污之中，血色染红了周围碎裂不堪的岩石，尸骸遍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与腐败气味，还有…那些尸体上方盘旋着的，周遭的黑雾。

此刻她才感受到攥紧了的右手正握着重物。九野下意识低头看去。

……

是那柄剑。

绝望的宿命的预感又重新降临。九野再次听到恶鬼邪魔的声响，有不可遏制的狂笑，有刺破耳膜的尖叫，有凄惨悲凉的哀嚎，有无力回天的叹息……这次，声音更加明晰，如同恶魔抵在她耳畔说话。她挣不开那柄剑，像是有无数双手禁锢着她，让她无法动弹。

“九野？”

忽地，脱力感消失，又如幻象中有一瞬的清醒，让她不至于像第一次触碰它时差点沉沦其中。

她再次迅速扔下那柄剑，随着它落地的声响，剑身周遭的黑雾和直达心底的声响也随之消失不见。像劫后余生一般，她惶恐地瘫软在地上。

她扶额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再次睁眼看向林子的方向，满地的血渍和盘旋的黑雾犹在，让她不禁一阵干呕。

视线模糊间，她看见魈快步向自己跑来。

九野栗怎么回事……

周围静得出奇，没有风的夜晚，树叶都不曾发出沙沙声响。她的低语声，被魈敏锐地捕捉了去。

魈你……

他想慰问她刚才发生了什么，为何突然脸色苍白，面露痛苦之色。还有，她扔下的那把剑是从何而来的。

有魈在身边，九野安心了许多，呼吸与心跳声渐渐稳定。

最终他只是闭了闭眼，等待九野缓过神来，尽量用温和的语气与她说。

魈我能感觉到它危险的气息。把它带回去问问钟离大人吧。

魈弯腰提起那柄无名的剑，一瞬间疼痛盘踞了头脑，但很快便适应并压制。

九野栗…谢谢。

九野低着头，没注意到魈眼底的情绪波动。

回客栈的路上，二人相对无言。在客栈楼下，他们撞上了正散步的钟离。

找了个僻静的角落，魈将剑递给钟离，九野向钟离说明了情况后，看连钟离面露讶异严肃之色，九野心里多少有了个底。

怀揣着不安的心情看向魈，九野适才意识到他身上沾染着污秽，脸颊上的血迹已然干涸。

她催促着魈回客栈去沐浴一番，这丫头吵闹，魈拗不过，就按九野说的办了。

她想，魈能那么快适应那柄剑，是因为这千年来，他所承受的远比那更难以忍受吧。

再度望向地上插着的剑，虽已没有幻象中的黑雾盘旋，但那块镶与其上的、闪着诡谲的光的物品，凝视它的时候，总让人毛骨悚然。

九野栗它究竟是什么武器？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能感受到封锁在剑中的妖邪怨念，我丢弃它后，还会莫名再次出现在我手中。

钟离沉默了片刻，不紧不慢道：

钟离它是一把渴求着纷争与砍杀的漆黑长剑，会被血腥味唤醒，会让人沉醉在浴血厮杀的亢奋中。

九野浑身一抖。嘴巴张了又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说白了，这柄剑受前持有者的意识影响，在吞噬妖邪残念强大自身的同时，也会极易反噬，吞没持有者的身躯。

end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