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梦境与幻象与现实

接下来的几日，九野每日午时都会给他送去一盘杏仁豆腐，随便唠几句便会离开。有她的生活，魈似已慢慢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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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最后一抹阳光被地平线吞噬殆尽。

天际被粉紫橙红染得浑浊一片，幽幽的香气在鼻尖萦绕，令人陷入恍惚。她看见梧桐色的蝴蝶飞过，羽翼闪烁着星辰的微光。

青色身影被花簇围绕，九野小心翼翼地拨开一条路往那身影的方向行走，心里默念的全都是那个人的名字。

如鬼魅般的眼眸，眸光冷冽，眼底虚无的火焰仿佛能灼伤人的灵魂。

眼前的画面和远处的人化作泡影消失，黑色替代了眼前的主色调。如置身黑夜一般，她不知道是否该继续前行。

深渊下只有万劫不复，被封印，被煎熬，被游荡，失去所有换取的是更痛苦。

恶鬼刺耳的尖叫声仿佛要刺破耳膜，仿佛有冰冷的手抓住她的脚踝，向万丈深渊下拉。

猛然睁眼，周身回归现实的宁静。

九野心神不宁，满手猩红闪现，显然被刚才的梦吓得不轻。痛苦盘踞了她的大脑，眼底是自己都无法察觉的迷茫与落寞。

窗户半掩着，天空呈现着半透明的烟蓝色，繁星密布，若满楼灯火。

九野栗…出去散散心吧。

带着光与热的夕阳消失在夜幕中，就连苍穹之上划出的灼痕也消失殆尽。星光从无尽的天边落入她的眼眸，丝丝缕缕地渗入九野的心里。她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梦境里发生的事。

‘那个人，是谁？’

云雾翻涌，阴云密布，遮住凄迷的月光。感受到周围环境逐渐暗淡，九野这才发现她不经意间便走过了木桥。阴翳可怖的气氛油然而生，前方摇曳的树影像鬼魂在黑漆漆的夜晚游荡。

忽地听见前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异常声响，九野心跳加速，她停下脚步，不敢再动弹。

视线中，树林间穿梭的身影若隐若现，仿佛稍不注意，就会化作尘灰随风而散。

她听见了刀枪没入血肉的声音和怪异可怖的嘶吼。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等回过神来，她本能地想迈开腿逃跑，身体却变得真的动弹不得，使不上一点力气。

她逼迫自己冷静，可越是这样，就越让她忍不住胡思乱想。林中的声音戛然而止，周遭安静得更增诡异，只能听见她越发不安的心跳声。

四周忽地昏暗下去，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突如其来，余光瞥向后方不远处，丝毫不见望舒客栈高处的灯光。

暴风雨前的宁静。

眼前的场景如同播放老旧电影一般逐帧闪动，忽明忽暗之间，环视周遭黑气缠绕，耳畔莫名响起刺耳可怖的笑声。九野的眼眸中布满血丝，苍白的手撑住额心，姣好的面容因痛苦而扭曲。

眼前的画面定格，周遭再次回归无边的黑暗，再睁眼时，一柄缠绕着黑气的剑映入眼帘，在空中划过死神的气息。此刻她双目空洞，仿佛停滞了思考，鬼使神差一般，她伸手抚触上剑柄。殷红自脚下蔓延，凄静地在一片黑暗中绽开，缓缓渲染出一片瑰丽的景色。

消散的哀鸣和剑影又在风中绽开，堆积的残体狰狞而可怖，浓郁的血腥气呛得她几乎窒息。

如电流入脑般的短暂清醒，她惊吓出声，后怕地迅速扔掉那柄剑。沉闷金属落地的声音令人不悦。鼓起勇气抬眼望去，刚刚扔出去的那柄剑就躺在她身前，剑身上的宝石散发出暗沉红光，像是下一刻就会将她吞噬。

一切迷幻得让九野胆寒，她张嘴大喊救命，耳畔却听不到一丝来自自己的声音。通过地面磨擦破皮的双手撑着地，伏着身子不断后退，双腿颤抖得不能自已。她早已失去思考能力，用最后一丝理智和力气强撑起疲软的身子站起身，想快速逃离这是非之地。冥冥中，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枯叶，在寂静的夜中发出刺耳的声响。林中那人循声回头，温热的猩红顺着他的手指滑落，在土地上润然而开。

周围的黑雾淡去，她环顾四周确认已回归现实，终于卸下了防备，脚步和心跳声渐缓。她从未觉得月光也是那般明亮。

还没来得及思考刚才怎么一回事，九野又如想到了什么一般瞠目失语。她记得这片林子里有人，隐约间，她闻见了与刚才幻象中如出一辙的血腥气，刚放松的弦再次紧绷。

双拳不自觉地攥紧。

或许是注意到了她炙热的视线，林中人踏着黑暗于阴影中走出。等缠绕在他周遭的黑雾消失，九野适才看清那人的面目。她颤巍着开口：

九野栗魈？

end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