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瑶光一直喜欢佩戴她自己用星月的光凝成的白宝石。同瑟兰迪尔在一起后，她也开始喜欢他们定情时瑟兰迪尔送她的水晶，但对星月宝石的喜爱依旧不减。

瑶光空闲时便将星月的光芒收集起来，凝结成白色的宝石，做成各种饰品送给亲朋好友，不仅好看，也能温养身体。

瑶光离开后，瑟兰迪尔便将她离开前收集好、却还没来及加工的白宝石送到以锻造著称的矮人那里，请埃瑞博的巧匠帮忙打造成一件项链，来寄托哀思。

他也希望，瑶光回来的那一天，他能将这项链作为久别重逢的礼物送给爱人，欢迎她的归来。

星月光芒凝出的宝石自然璀璨耀眼、质地上乘，擅长锻造的矮人见多了宝石，却从未见过世间有任何一种宝石能够散发出如此美丽的光芒——像是将星光和月色都贮存其中，那一颗颗宝石就好像一颗颗真正的星星和明月，收集了整片夜空的光芒——比之卡萨督姆的珍宝、“大山之心”阿肯宝石也毫不逊色。

两者是不同的美丽——大山之心是大地的心脏、矮人族的瑰宝；瑟兰迪尔送来的白宝石却像是夜空的灵魂，是星月的降临。

天性的贪婪让矮人难以将目光从那珍贵的宝石上移开，精心锻造多年，项链终于铸成。瑟兰迪尔亲自来取，卡萨督姆的国王索尔却宣称那原本就是矮人的宝物，将那白宝石项链据为己有，拒绝归还给瑟兰迪尔。

那可是瑶光生前珍爱非常的遗物，瑟兰迪尔如何能够容忍矮人如此无耻的行径，当即同卡萨督姆的矮人交恶。

但即便矮人国王索尔将他的项链据为己有，瑟兰迪尔仍旧在意矮人族群的命运。瑟兰迪尔警告索尔——他的贪婪会招致灾祸。虽然瑟兰迪尔也知道，这样做很可能只是徒劳。

后来，果然如瑟兰迪尔所料想，索尔贪婪地囤积了大量珍宝，引来了他们难以抵挡的恶龙史矛戈，为卡萨督姆带来了灭顶之灾。

听闻埃瑞博遭袭，比起矮人，瑟兰迪尔到底更加痛恨黑暗。他率大军前来，本想暂且放下成见，同矮人一起对敌，却发现这次袭击孤山的竟是恶龙。

亲身对阵过恶龙的瑟兰迪尔清楚，恶龙的力量绝非普通精灵所能抗衡，他们林地的战士即便去了也只是送死。

瑟兰迪尔绝不愿意自己的子民做出没有意义的牺牲，所以面对索尔之孙索林·橡木盾的求援，瑟兰迪尔短暂思考后便决定拒绝，率部返回了林地。

如今巨龙占据了埃瑞博，瑟兰迪尔取回瑶光的项链更成了奢望。虽然怜悯那些矮人的遭遇，他另一方面又颇有些冷漠地想，也许这就是他们贪婪的报应。

说回林地父子两个，他们冷战了三十多年。随着时间的流逝，关系不但没有丝毫缓和反而越发僵硬了。

莱格拉斯跟着卫队日常出去巡逻。

瑟兰迪尔敛下眉目，整个人都像是笼着一层深切而浓重的悲伤。他坐在王座上，侧方墙壁上的烛火照过来，伤过的左半边脸颊藏在了阴影中。他只是静默地，轻抚着黑色外袍上浅金色绣线勾勒出的星月与枝叶的纹路。

林地的精灵都知晓，有两套衣袍最得精灵王钟爱。一套便是瑟兰迪尔今天穿的黑色这件，另一套是一件红色的长袍。两套长袍都是精灵王后亲手绣制，运用了精灵们此前从未见过的绣法，精致而逼真。

那两套长袍，其实是瑶光炼化过的防御法衣。她将星月的力量凝摄成丝线，绣了上去，防御性比秘银还要高上不少。

长袍上星月的纹路代表了瑶光，枝叶则与瑟兰迪尔的名字相和——瑟兰迪尔之名，在辛达语中意为“蓬勃的春天”，瑶光便将巨绿森林春日的枝叶绣在了长袍上。

瑟兰迪尔正在默默怀念妻子，却被一群矮人打断。

索林·橡木盾带领的矮人小队在幽暗密林中被莱格拉斯的卫队俘获，瑟兰迪尔提出了一个其实很公道的条件——只要索林许诺，夺回孤山后会将宝石项链交还给他，矮人小队就可以通行。

但是骄傲的索林却认为被精灵俘虏是对他尊严的一种冒犯，拒绝了瑟兰迪尔的提议。不仅恶言拒绝，索林还用恶毒的言语诅咒瑟兰迪尔

索林你将会在龙焰中被焚毁。

索林一直对当年史矛戈袭击孤山时瑟兰迪尔拒绝支援、袖手旁观而耿耿于怀，即便成为瑟兰迪尔的俘虏他也绝不愿好言相对。

瑟兰迪尔有些被索林的诅咒激怒了，他将自己刻入灵魂的伤疤展示给索林，并告诉他

瑟兰迪尔不要跟我谈龙火！我曾直面北方的恶龙，而我的灵魂早已被龙焰所伤。

瑟兰迪尔曾经在北地与恶龙搏斗，他就是在那时被龙焰灼伤。虽然他能用法术遮掩肉体的疤痕，但是他的不朽之灵却时刻遭受着龙焰灼烧留下的痛苦。

灵魂的伤疤对于精灵来说，是永恒的痛楚。以前还有瑶光用神力帮瑟兰迪尔缓解，也许过上千万年便能慢慢好转。可瑶光去后，对妻子的思念和灵魂上绵延不绝的痛苦一起加倍折磨着瑟兰迪尔。

想到他和瑶光的初见正是因为那次受伤，婚后瑶光也常常帮他缓解龙焰给灵魂带来的痛苦，而如今瑶光却永远离开了他。面前这个不知所谓的矮人的祖父还将瑶光的遗物据为己有，如今他竟然延续了他那贪婪成性的祖父的做派，仍然拒绝归还他的珍宝。想到这里，瑟兰迪尔心情更差，他冷冷瞥了索林一眼

瑟兰迪尔我早就警告过你的祖父、他的贪婪会召唤什么，但他可没有听进去一个字。

索林和他的家族对珠宝异乎寻常的贪婪和不该有的傲慢才是导致他们王国覆灭的元凶，如今他不反思己身，反而在这里大放厥词、指责他没有再填上精灵的性命一起送死。呵，真是不知所谓。

瑟兰迪尔没了再同索林争吵的兴致，和这样固执又贪婪的人还有什么可说的呢。既然谈不拢，瑟兰迪尔便又将索林他们关押起来，不予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