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
二十五号这天下午，街上热热闹闹的，商店透明的玻璃用漆喷上了雪花，超市里的店员们戴上了圣诞帽，门口挂满五色的灯，摆着高大的圣诞树。
街道两旁难得被允许摆了的小摊上，摆满了铃铛、彩条，时不时走来几个人到小摊看一看，偶尔也有买的。
到了五六点光景，路上就没人了。诺顿从未体会过这样的空旷——以前他的圣诞节从来不需要在这个时候外出。他早就该和父母倚坐在沙发上，讲述着最近的趣事了。
卢基诺住的地方在市郊，离中心蛮远的，相比起市中心的流光溢彩，这里要静谧的多。没有什么大商店，道路上也鲜有信号灯和监控。
诺顿把车停在一辆白色的车旁，走下来，拿围巾裹紧了自己。"是这里吗……"
他的心砰砰地跳。
自顾自说着，他看见卢基诺迎面走来："我后来才想到我应该来接你的，这里太远了——来吧，快点进来。"
没有过多的言语，两个人进了屋子。诺顿几乎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
卢基诺的客厅里有很多奖杯和勋章，被陈列在不同的角落——就是诺顿昨天晚上一宿已经脑补出来了的模样。
沙发上，兀然躺着一个硕大的恐龙抱枕，还吐着舌头。
诺顿如同瞻仰卢浮宫那样的表情立刻凝固在了脸上。
"喜欢就给你。"卢基诺看他目不转睛，摇头轻笑到，"不允许我喜欢点可爱的东西了？""不不不……"诺顿尴尬地扬了扬嘴角，表现出与去不是很熟的人家家中坐客如出一辙的拘束。
二
坐定到桌前，面对着餐盘里色泽诱人的布丁，诺顿连那些拘谨都不见了。他对甜食一向无法抗拒。
一番大快朵颐后，他忽然意识到，这是教授做的，一个沉迷研究生物快二十年，甚至舍己为人自己变成变异人的生物学者做的。
他深吸一口气，合着自己啥也不是呗……
"慢点吃，又不是急着赶课件。"卢基诺刚吃了一半，发现对面的布丁就已经快被消灭了，"一会儿还有色拉什么的。"
诺顿不好意思地停下来，放下叉子，还挺直了背坐正。
"我看你没长大。"卢基诺没忍住笑出声来，"三岁都没到。"
"我……"诺顿语塞，又想不出什么词可以反驳，只好瞪个眼作罢。
吃了一会儿，卢基诺感到有点冷了，想起来没点火炉，就起身去点。回来的时候，看着诺顿毫无保留的笑脸，想起他那副泪汪汪的样子，忽然说要讲个故事。
"我接下来跟你讲的所有话都别说出去。"熊熊燃烧的火焰映现在他的脸上。
"十四年前，我去了亚马逊——就是我自告奋勇的那一次，那个时候我刚刚成为正式教师，血气方刚，天不怕地不怕。"
"按照计划，我只要去巴西那片雨林边沿地带。但是我准备出发前一天，巴尔克把我喊过去，说他找人联系了两个当地向导，让我深入两公里。"
"你肯定知道这是什么概念的，在雨林深入两公里，未知量多的可不仅仅是一点点——他为了学校的荣誉，能明白吗……"
"后来的你就知道了，向导来不及推开我，我被咬，变异——用蜥蜴的血是那两个当地人教我的。"
"其实，我并不是唯一的变异者。只是世界上没有很多人知道变异人是存在的——包括巴尔克。"
"科研结果很成功，一切顺利。巴尔克作为执行这项科研工作的计划者，受到了颇高赞誉，更坐稳了位子。"
卢基诺晃了晃手里的酒杯，倾倒，抿了抿杯沿的甜辣。
"我没有别的意思诺顿，我就是想告诉你，社会是复杂的。做瓷娃娃是不行的，太容易碎了。"
然而，对面的人一直低着头，盯着摇曳不息的炉火。
"我知道，教授……"他的音量几乎被火星迸发出的声音所掩盖。
寂静了有好一会儿。
"抱歉，是我唐突了，你本来很开心的。"卢基诺起身走到诺顿身后，把他面前的空盘子拿走，"我去把火鸡从烤箱里拿出来。"
"我只在你面前那样……"
卢基诺的手悬停在半空中，随即被他不动声色地掩饰过去。
"你就像是一个开关一样，随意切换着我的模式，我却总是被你控制得心甘情愿……"
卢基诺应该是听见了这句话的，他只是专心致志地把烤箱里的火鸡取出来。
见教授不回话，诺顿以为自己话多了，紧张地轻拭着下唇。
他很快想起了巴尔克的所作所为，又很快地去想现在的巴尔克对自己的态度——他的确不认为这是一个人。
…………
谁会知道，卢基诺此时在厨房里背对着他无声地笑。
但他的笑容里，还透露着另一些复杂的情感——至少除了担忧，还有不止一种的情感。
三
诺顿的酒量不好，两三杯麦酒就上了脸色，头脑不清醒间，谁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比如他现在：
"教授，我好喜欢你……"
卢基诺闻言一愣，寻思着这也不像是这孩子能说出来的话，这才想起他喝了酒。"这什么酒量还敢跟我说能喝……"
哎，你说他会不会记得自己晕晕乎乎说了这句话？
"我看出来了。"卢基诺拿走他手里的酒杯，将杯子里剩下一点酒一饮而尽，"我也想喜欢你啊，但是我是变异人唉……你知不知道我多危险，嗯？"
"变异怎么了……了不起嘛……"
'嗬，对，了不起，你配不上我。"卢基诺干脆陪他胡言乱语起来。
"那我怎么才能配得上你……？""你只要待着别动就行。"
言罢，卢基诺轻轻走到诺顿跟前蹲下来。
一个吻落在了诺顿的额头上。
没关系，反正他记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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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有一个BE版结局的伏笔，但是为了观感我先不说，大家可以自己找一下奇奇怪怪的地方ᶘ ᵒᴥᵒᶅ
其实是有糖的（诚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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